《囚徒》悠悠阿欢

5、第四章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琉光整理起行囊，发现自己是越背越多了，究竟是自己舍不得这些食物还是阿笙就是个甩手掌柜，她想着到了他的目的地就好了，至于什么时候到她心里有没有期盼也就不知道了。

　　本来琉光觉得没有和主人家告别不太好意思，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但主人家早已出门，而那个看起来嗜睡的乐师也正斜靠在门边等她。

　　“你昨晚睡得像一头猪。”

　　“那猪是不需要行李的，你来提行李吧。”

　　“我不能剥夺体现你唯一价值的机会。”

　　琉光哼哼，走向出镇的小道，但还是落在了乐师身后。

　　“主人夫妇为什么要这么早出门啊？”

　　“因为供奉量特别大，必须要交足。”

　　琉光暗暗担心，她是见过翼人欺压人类的，但愿在翼人自己管辖的领地人类能好过一点。
　　似乎是看出她的担心，乐师补充道：

　　“主人家也希望我们早点离开，说是遇上其他地方的翼人也解释不清。呵呵，你说他们还是不了解翼人啊。”

　　“主人家是好心给我们借宿，难道翼人真的会态度友善地对待同类？”琉光边走边说。

　　“像我这样友善待你的翼人确实少有。”

　　那是你在人类中间难得遇到同类吧？琉光在心里说道。不过他这样的怪脾气又为了什么游荡在人间呢，有这样的想法琉光就阻止自己想下去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寻宝比赛。

　　再往前走，是一座靠近雪山的小镇，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转凉的原因，干燥的冷风在沿路树叶上起舞，终于剩下几株干枯的躯干，这下琉光终于知道自己行李的意义，果然不能饿死自己。在进入小镇前，他们又补充了一次水源，据说前面的水资源会越来越少，而在路上的一个集市让他们的旅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单调。

　　本来琉光是想发挥自己的砍价能力的，但是乐师慷慨地运用自己的神力获得一切货品。琉光再一次被翼人的行事准则吓到了——迷惑人类？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现状呢？但她还是在强大的乐师神力下靠自己赚来的钱币交换了一把草原上的匕首。还好自己的钱币也用得上，据说很早以前有人用贝壳交换货物，但现在通行的是翼人王国的主宰——天域都城□□城的钱币，圆形方孔，这是人类伟大的创造。还有一种更加贵重的金币，上面或者刻有国王的头像，或者和圆形方孔钱一样刻有本国的文字。阿笙本来是怪她破坏计划的，但看到匕首上的图案他也没说什么。

　　“阿笙，我听说有人会在匕首这里装上铜铃的！”琉光摩挲着刀鞘上的小羊图案一脸向往的样子。

　　“不像乐器，也不像兵器。那是子虞国的风俗。”乐师看不了她那副神情简单打断道。

　　“你也听说过这个国家？但这不是那儿的风俗。”

　　“知道知道，那个不像人类不像翼人的国家。”

　　“那只是在地上嘛，而且它也是受翼人天域统率的邦国。”

　　“哪个翼人王国不受天域统率，上路吧小石榴。”说完就拉走了带着一大堆东西的琉光。

　　当两人终于看见雪山全貌，他们也就到达了小镇，只不过现在十分得萧条。看着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琉光觉得自己补充了物资实在是太明智了，她看向阿笙想要看看他是否有意直接离开这里，没想到他却停了下来。因为有一位老者坐在一座土坯房前正晒着太阳，陪着他的还有一棵几近干枯的老树。

　　“老人家，平安祥乐。”

　　乐师泉水一样的声音流进了老人的心底，于是他抬起了头来：

　　“你们好，年轻的异乡人，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您在这里干什么？镇上的人呢？”

　　原来这个戴着头巾的是个女孩，老人看着琉光回答说：

　　“最近收成不好，上面的翼人老爷又要收供奉，年轻力壮的就去田里干活或者去外乡借东西过活。所以那些妇孺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了。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就在自家房前晒晒太阳罢了。”

　　乐师对于“翼人老爷”这样的称呼有些不置可否，但是琉光已经继续发问了：

　　“收成不好？我们刚从前面的小镇过来，离金鸡大王的供奉也一个多月了吧？”

　　老人家朝太阳眯了下眼睛，缓一缓语气回答道：

　　“前面那个镇和我们这靠雪水的不一样，今年结冰得又早。金鸡大王可不是一个月一个月收供奉哩！”

　　说完他还神神秘秘地看了异乡人一眼，继续补充道：

　　“像你们这样好看的娃娃小心也被金鸡大王带走哩！”

　　琉光想起了学过的“苛政猛于虎”的故事，倒吸一口气，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人类了。

　　“那老人家，我看农田都有水渠，城里是有水利设施来度过难关的吧。”乐师不放过任何自己观察到的细节。

　　“那是以前。”老人家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

　　琉光觉得今晚只能再次夜宿野外了，却没想到老人家拿了一壶东西折返了回来，里面装满了各种草籽。

　　“你们坐下来听我讲一讲故事吧。”

　　琉光和阿笙互相看了一眼，坐到了老人的身边。

　　“传说很久以前，翼人老爷也住在地上，他们和人类没什么不同，有一回草原上的豺狼成群结队来侵扰，受神庇护的人们自然不会屈服。据说这时候就出现个老鼠大王，它半夜里在人类大王的梦中告诉他，现在起事就可以杀出重围，吓退敌人，而且它也会暗中协助。于是人类大王按照梦中鼠大王的指示果然在狼群待命的地方发现一大批可燃的草籽，原来这里是老鼠们的坟地，这些都是老鼠们的食物。人类大王点燃这些草籽，于是敌人被赶走了，从此老鼠就成了这座城市的守护神。可是后来翼人生出翅膀很多都住到了天上，而我们这些人类的城镇也归到翼人统治了。”

　　老人说完这个故事长舒一口气，吃起了手中的草籽。

　　这时候琉光凑近一看，这不是草籽，而是某种果子的果实。老人也分给旅人一些让他们尝一尝。

　　琉光边吃边问：

　　“所以收成不好，是因为老鼠大王不保佑了呗？”

　　老人剥着果皮没有作答。

　　“难道所谓的老鼠大王才是收成的罪魁祸首？”

　　“老鼠大王才是我们的神灵！”老人打断琉光的问话大声叫道。

　　“但现在你们只有翼人老爷了。”乐师拉起坐在地上的琉光平静地说道。

　　“呵，金鸡大王。是啊。”老人抱紧自己的陶壶，这回是彻底不理这两个人了。

　　乐师拉起琉光离开，一阵风沙扬起盖住了他们来时的路，似乎他们从未来过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