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百媚生》七计

3、第 3 章

　　“娘亲，娘亲！我带回来一个花胡子老爷爷。他又冷又饿没有饭吃了，您可不可以给他做您最拿手的水煮鸭啊？”
　　“是璇儿回来了么？”
　　孙饶婷放下手中正做着的针线，看向窗外问道。
　　“是小小姐回来了。”站在门口的田嬷嬷笑着放下帘子，“还带回来一位老爷子。”
　　孙饶婷见田嬷嬷笑得比往日更灿烂些，便知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走，去看看这丫头片子又做了什么。”
　　“娘亲，你快来！”
　　进了院落玉璇便挣扎着下地，拖着杨志谦向屋内奔去。
　　“璇儿妹妹，你慢些！当心摔倒。”
　　“爹？！”
　　孙饶婷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眼泪瞬间涌出，急忙上前俯身行礼。
　　“哎呦，哭什么哭，老头子我还没死呢。”
　　孙饶婷闻言急忙擦了脸上的泪，哽咽道：“爹，您这几年是去了哪里，怎的弄成了这幅样子。”
　　“我啊，这些年天南海北的去了好多地方，自在极了。就是这衣衫风里来雨里去的，破旧的不像样子。”
　　“爹，您快进屋坐坐暖暖，媳妇儿这就给您寻新的袄褂来。”
　　“不忙不忙，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你是不知道，我家璇儿最是有心的，在路上见到老头子我衣衫褴褛，撺掇着人家小子把自己金项圈给我呢。”
　　孙饶婷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玉璇的小脑袋：“你怎的又欺负张彧了，还让人家把金项圈送人。”
　　“我没有欺负他，我还答应天天给他送芙蓉糕呢。”
　　“是呢是呢，是我同意了的，不干璇儿的事。”
　　“你们啊。”看着他们这两小无猜的模样，孙饶婷只得嗔了一声作罢。
　　“小子，你过来。”杨志谦冲张彧招了招手，将项圈重新挂在他的脖子上。“这可是个好东西，若是丢了你爹娘定是要生气的。日后切莫随意给人了，你可记住了？”
　　“是，彧儿记住了。”张彧摸着项圈下的小铃铛点了点头。
　　“去吧，天色不早，你爹娘该寻你了。”
　　“嗯。璇儿，我先回家了，过几日再来找你玩。”
　　“好，到时候我请你吃芙蓉糕。”
　　待张彧走后，玉璇小小的人便不停地围着杨志谦打转，左看看右瞅瞅，小眉头拧成了个八字。
　　“您当真是我爹的爹爹，我的爷爷？”
　　“是啊，你娘都认识我，这还有假不成？”
　　“可是哥哥说我们的爷爷该是极厉害极厉害的，您怎么……”
　　杨志谦闻言笑了，“难道我看起来不厉害么？”
　　玉璇摇摇头。
　　“小玉璇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
　　“仿佛听爹爹说过。”
　　杨志谦弯腰将她搂入怀中，“那就对了，一个人厉不厉害，看的可不是他的表象，而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难不成要看头发么？”玉璇见状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哈哈哈！”杨志谦听到这般童言童语，笑得嘴边胡须乱颤，“我的小玉璇，你怎么这么可爱。”
　　而后扳正她的小身子，正色道：“小玉璇，这可不是看头发，而是要看这一颗脑袋。有些人看似衣着华丽，富贵非常，可实际上他们却胸无点墨，行止粗鄙。而有些人虽然衣衫褴褛，但却品行高洁，志存高远。这一颗脑袋啊，可比黄金万两还要值钱。”
　　玉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杨志谦慈爱的摸着她的小脑袋，“不急，这些道理，待你长大后自会明白。”
　　今日晚饭桌上，杨承显得异常活跃，叽叽喳喳拽着爷爷问个不停。两人从荒无人烟的大漠聊到牧草青青的草原，从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聊到恢弘壮丽的长安。
　　“快些吃饭，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了么？你这般缠着教爷爷如何吃饭？”杨玄清抬手给了一个爆栗。
　　杨志谦见状摆了摆手，“自己家中，何须如此计较规矩。况且男儿日后是要顶天立地的，自是该知晓这些世间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依我这些年看来，总是没错。”
　　“父亲教训得是。”
　　晚饭后，杨承、玉璇兄妹二人依旧缠个不停。
　　杨承拽着杨志谦的袖子，玉璇则几乎半倚在了杨志谦怀中，“爷爷，这些年您出门在外就没有遇到过风险么？万一碰到歹人可怎么办？又或者没了银钱可怎么吃饭呢？”
　　“开始那一年偶尔还是会遇上劫匪的。有一次我路过秦岭一代，便被一伙歹人抢了所有钱财。但是到了后来嘛，便要感谢咱们当今的皇帝陛下了。想当初武皇篡唐为周，硬生生折了大唐十数年气运。虽然她广开言路广纳贤才，但到底也用尽酷吏，功过参半。自当今皇上登基起，整顿军队、励精图治，更大度待人，虚心纳谏。不过数年光景，社会风气便为之一新。如今我朝累岁丰收，国泰民安。颇有路不拾遗，游人远行千里不用携带干粮之风。至少我这近两年来，从未遇到过偷盗抢劫之事，日子过得更加滋润无比啊。”
　　“当今皇帝陛下？”小玉璇听后也插嘴，“是个高高在上胡子长长的大老头吗？”
　　“玉璇怎会这样想呢？”
　　“因为戏文里都是这样说的呀！”她歪了歪小脑袋，“我和娘亲去看堂戏，里面的皇帝都是这个样子的。”
　　杨志谦抚掌而笑，“那小玉璇可就错了，当今圣上啊，可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年纪不过二十有四。”
　　“爷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杨承接着问道。
　　“当今圣上啊，我却是未曾见过。不过听大家的传闻，他甚是博学好问、聪明睿智。不仅有帝王的气魄，也有才子的风流，他善音律，喜歌舞，也会蹴鞠、羯鼓……”
　　“风流，什么是风流啊，爷爷。”玉璇疑惑问道。
　　“这个么，待你长大后，自会知晓。”
　　“哦。”
　　“好了，天色不早，你们两个该上床歇息了。明日爷爷带你们糊纸鸢。”
　　“好啊好啊！”
　　……
　　第二日，杨志谦准备好了细竹条、窗纸、浆糊，还有一堆颜料和画笔。
　　“爷爷，我还要您做的大老鹰，威风极了。”杨承举着两根竹条当剑般来回舞动着。
　　“好，还给你做老鹰。小玉璇，你想要什么呢？”
　　“我要和哥哥一样，也是老鹰，威风凛凛的老鹰，能把那些雀儿都吓跑老鹰！”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举着自己的大老鹰出了房门。
　　“哥哥，哥哥，你快教教我怎么放。”
　　“等我放起来再教你，我的老鹰都还在地上趴着呢。”
　　“那你快点啊！”
　　孙饶婷倚在床边，听着院子里乱糟糟的声音，不禁笑道：“这两个小冤家，又是做什么。这大冷的天有没有风，哪里能放的起春日的纸鸢。嬷嬷，您快去院中把他们唤回来，这都要到吃饭的时间了。”
　　“是。”
　　玉璇听了田嬷嬷的话，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中的老鹰，“嬷嬷，真的要等到春天才能放吗？”
　　“按理说只要有风都是可以放起的，只是冬日要么没风，要么寒风彻骨，哪里像春天那般草长莺飞，宜情宜景。”
　　“好吧。”玉璇向屋内边走边问，“娘亲的水煮鸭做好了吗？祖父可馋了许久了呢。”
　　“你个小东西！”孙饶婷越过屏风走了出来，“是你祖父馋了还是你馋了？”
　　“当然是我们俩都馋了！”
　　“就快好了，在厨房里正煨着呢。”
　　听到吃的，玉璇早忘记了方才不快，拍手笑道：“太好了！可以吃水煮鸭喽！”
　　“你呀，在这般嘴馋，当真胖成了个球可怎么办？”
　　“我胖成球了娘亲会不喜欢我吗？”
　　“怎会。”
　　“那爹爹会不喜欢我吗？”
　　孙饶婷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笑得宠溺：“你永远是你爹爹的小宝贝。”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们都不会不喜欢我，胖成个球有什么关系。”
　　“嬷嬷您瞧瞧，这丫头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小小姐自然是钟灵毓秀的，聪慧些有何奇怪。”田嬷嬷笑着接话。
　　“罢了罢了，你们啊，就是都宠着她，我这个做娘的还能说什么。”
　　“小小姐的聪慧灵秀也是夫人您生的不是，再说这般可爱的小姑娘那个看了不是心都化了呢。”
　　孙饶婷唇角微勾，“是啊，这孩子打出生起就漂亮的不像话。”说到此，她微顿了顿，“怕只怕……”
　　田嬷嬷自是知晓她心中隐忧，宽慰道：“夫人何必忧虑，依老奴看，小小姐自是有一番贵气天成，日后当是福禄享用不尽的。”
　　“那就借嬷嬷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