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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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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缓缓褪去染血长衫,清秀眉间渗出细汗。
身后这伤,怕是要好一阵子才能愈合了。
忍着焦灼般刺骨的疼痛,缓缓解开束胸绷带。
背上的伤口没有了绷带的压迫,白皙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
瞬时,云忆只觉背上又有一股湿暖的液体顺流而下。
顾不得回头看一地的鲜红,忍着难以承受的痛意将那副药包艰难拆开。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一定要好起来,要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就像从前那样……
身后。
檀木剑盒间不知何时扬起袅袅青光,如同轻舞的水蛇,在空中缠绕交错,诡异地不可言状。
而摇曳烛光旁的人却没有丝毫察觉,只是艰难地将碎好的药粉撒在后背的伤口上,药粉所触的伤口之处,均为盐灼般难以忍受。
双肩不禁痛得有些颤抖。
可能是药力太强,缓缓的,云忆感觉背后有丝丝凉意不断袭来。
糟,不会是窗户没有关上吧。
若是被发现,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云忆赶忙转身,欲要将门窗掩紧,却不曾想在转身的刹那惊住。
袅袅青辉逐渐缠绕成一袭人影,缓缓地,开始变得清晰。
在烛光映射下,有一个人。
一袭透青翠衫招摇地在光辉中静止,柔媚长发随风些微拂起,无暇肤容被微弱烛光映射地不可方物,一双细长凤目有些慵懒地微睁,眸间却发出荧荧绿光,魅惑妖娆,勾魂摄魄于无形之中。
那人慵慵地打了个哈欠,轻叹,
“这次,可是睡得有些久了呢。”
举手投足之间,除了妖魅与诡异,便是万劫不复的绝美致命。
云忆怔怔地看着眼前不知何来的美人,视线久久没有从那人的面容上移开。
觉察到了什么,那人凤目流转,落在她身上,透出灼灼之光,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看穿一般。
此刻,云忆猛然意识到,她的整个后背还裸露着,束胸绷带也被解下,大面积肌肤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于是,顾不得药粉是否撒好,赶忙拿起外衫将自身裹住……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眼前之人一连串的动作,荧色凤目透出轻佻却没有丝毫动容,当瞥见地上几处鲜红后,不由得有些讶异。
莫非,是此人的血唤醒了他?
那么如此说来……
那人没有回应,却是在下一刻猛地靠近,那张勾人面容瞬间在她面前放大。
近在咫尺的距离,令云忆有些招架不住,昔日豪放不羁的气势也没了踪影。
双脚不自觉地后移,那人却随之步步紧逼。
直到……云忆被逼地半靠在木桌上。
那人撑在她上方,居高临下,以暧昧的姿势定格。
几丝柔美长发轻抚过她的面容,微痒。
四目相对,却散出难以言喻的危险。
她有些颤抖,双手紧了紧胸前还没有完全着好的衣衫。
倏地,下颚被有些凉意的纤长指尖勾起,那人微热淡香的鼻息拂过她的面庞。
“你说,怎样杀掉你比较好呢?”
魅惑凤目间的荧光在微暗的视线中愈发清晰,话语平淡,透着一丝玩味。
瞬间,她回过神来,观测了当下的局势,遂而放弃了与此人正面交锋的想法。
“我不认识你,也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往昔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的她,却着实有些惊慌。
那人微凉指尖缓缓下滑,停留在她柔嫩的脖颈之间。
不由得,她猛地一颤。
感受到眼前女子的恐慌,那人却颇有兴致地柔声道,
“因为,是你将我唤醒了啊。”
那妖魅清浅地笑着,指间却渐渐发力,她浑身一颤,只觉喉头猛窒,开始喘不上气来。
伸手欲要掰开脖颈处的置死缠绕,却愈发紧迫,如灵蛇般禁锢。
她拼尽全力地挣扎着,直到……眼前那本不真切的绝美容颜逐渐模糊不清。
双脚缓缓离开地面,任凭她如何挣扎,仍旧无济于事。
难道,上天就这么让她死了么……
猛然间,脖颈处透出阵阵凌光,将纤长玉指猛地震开。
意识即将消沉之时,只觉脖间一轻,方才的压迫感便消匿无形,她不由得扶着桌子咳着,以舒缓方才的不适。
那人看着指间渗出的丝丝殷红,凤目掠过一抹惊诧,却在瞬间轻佻如初。
妖娆地轻舔玉指间缓缓愈合,却残留的血红,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难道,那灵契真的存在?
待她回头企图看得真切时,房中却只剩她一人。
空中,微凉堂风穿过,撩起素色床帘。
空荡荡地,好似方才的一切从不曾发生。
唯剩脖间隐存的压迫感在冰凉地叫嚣着。
那人……好美。
只是,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又不知缘由地消失。
更令她不解的是……
为何要杀她?
犹记那人说,
是她唤醒了他。
唤醒……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赶忙起身走到那盒长剑旁。
清秀面容顿时拂上一丝惊异,久久挥散不去。
莫非……
清晨,天边初阳和煦,没有丝毫昨夜的异样。
微曦透过翠色竹林,斜斜射入淡雅书室。
数十面墨色书台前,一位白发淡衣的老人收书归卷,起身。
望了望四座伏案苦读的门生,有些欣慰地抚了抚胡须,
\"科考之时迫近,三日后尔等均要赴京赶考,现如今还有何疑难相问?\"
话语一出,便有人起身,
“先生,门生想问,今年科考之后的殿试,真如传闻所言,要由朝廷司空大人陪圣上亲考吗?”
其余门生一听,皆同时四下私语。
司空大人,说起来却是颇为世人称赞的天之骄子。
原本生为世家王爷,及冠之年便会被封为朝廷命官,可就在上年,考取了头筹状元之名,不凭丝毫世家贵族力量,迅速成为朝廷重臣,担任司空一职。
仅是这一年内,调动了极少的兵将,便解决了西域边境蛮夷扰乱的问题,颇得圣上重用,朝廷几近所有股肱大臣都成为其门客。
在朝廷中拥有这样扛鼎之势,又是太子老师,再加之今年的科考,圣上有意放权考察太子选才之能……如此说来,这位大人的意向也是尤为重要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情令人们匪夷所思。
按例,金榜题名之时,便是同皇室女子洞房花烛之日……
只是,听闻圣上欲要降旨赐婚,却不顾佑怡公主黯然神伤,被他一口回绝。
如此功成名就,却不要一位妻妾。
稀奇,真是稀奇。
靠近窗案的一角。
细小又略带伤痕的指间突然一滞,毫笔从手中滑落,划乱了书台上娟秀的书文,几滴水墨斜出,落在水蓝衣衫上,微微晕染开来。
司空大人……
万千幅画面在脑海中倏然闪过,如同那一晚的急雨,源源不断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三年了。
真的,要等到那一天了。
台前,先生满意地抚了抚胡须,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是司空大人陪圣上殿试,可是能否入殿,皆在于尔等笔下之功了。”
看来,众门生皆有进取之心,再加上苦读数年……那么考取功名,应是乐观之事。
想到这里,忽地瞥见后座一门生却在事不关己地伏案瞌睡,甚至,还能听见微微的鼾声……
“秦炎之!”
先生强忍着愠怒,掷过去一把戒尺,直直地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这些时日,睡得可好?”
秦炎之这才睡眼惺忪地抬头,揉了揉脑袋,缓缓起身,恭敬答道,
“好。只是门窗不开,有些不透风,睡起来有些闷热。若是科考那日,想必应不会如此吧?”
双眼微睁,却透出晶莹双眸,水灵无辜的模样,让旁人看去颇有我见犹怜之态。
已是初冬时节,他却仅着了一件薄衣,净白的脖颈不惧寒风地微露,似要同凉风融为一体。
众门生听罢,没有任何反应,已是习以为常了。
先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朽木不可雕也。”
说罢,便转身不再理会。
云忆侧过脸去看着窗外。
虽然阳光娇媚,但有些枯黄竹林却被染上一层薄霜,散出金色余晖。
唇边,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抹温暖弧度。
快要下雪了吧。
今年的冬天,一定很美。
秦炎之坐下,单撑着下巴,转而静静地看着窗边的那人。
灵眸间微微闪出一丝光亮,却是不同于以往的情绪。
冬天来了,真好。
她一定会喜欢。
“云忆兄,你发什么愣啊,不打算走了么?”
行李已收拾完备,秦炎之心情大好,神采飞扬地坐在马车上,收了收缰绳,回头撇了眼那抹在车后忙碌地身影。
虽为催促,却是不紧不慢的提醒。
马车后。
放下一摞摞书册,紧好捆绳,不经意间,一枚长盒怦然落地。
盒口被震得稍稍松开了条缝,些微光芒渗透而出。
为免引起旁人注目,她赶忙蹲下身将长盒扣好拾起。
望着手中的檀木古盒,她有些犹豫。
昨夜之事,绝非偶然。
究竟……要不要找到那个人,一同去京城?
不由地,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美得不似人类的面容,微微泛着荧光的双眸勾魂摄魄,却隐射出令人万劫不复,毁灭于无形之间的危险……
想起那晚,云忆不由得摸了摸脖颈,打了个寒颤。
犹记儿时,听爹提起过有关这把古剑的事情……
相传,每一件上古流传而来的灵器中,都封印着一位神侍。
亦真亦幻。
一旦被冥冥之中既定的主人唤醒,便会俯首听命,似是被镌刻在灵魂中的使命一般,万死不退。
可是,并不尽然都是如此。
听爹提起过,有些神侍,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而恰恰因为如此,他们并没有其他神侍那样融在血液里的臣服,更甚至……
会引起反噬。
是传说,但更像远古流传而来的祭祀与诅咒……
怎奈,那时的她听罢却只是哈哈大笑,
“爹爹,你休想用这个骗小孩的故事吓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