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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梓颜在那年考上了状元,而阿冷则跟着云老道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三年弹指而过,阿冷成为了乡里最有名的通灵师,再也没有人欺负她,爹娘脸上也开心了许多。
      梓颜如阿冷当年所梦,当上了昌国最年轻最厉害的国相。小国相年少功成,仙资貌美,成为许多达官贵人心目中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正当众人猜测这小国相花落谁家的时候,皇帝老儿下了一道旨。
      “国相年少有为,可比商李丞,昌得此相万事兴焉,为国效劳,未有家室,君有明珠,适龄待嫁,听由天命,万事交好。”
      皇帝老儿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没有什么好给你的,就把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然后你得使劲为我卖命。
      圣旨刚下,便有人看到小国相急匆匆的去回旨。
      “吾家有妻,名唤阿冷。”
      这可把皇帝老儿给气坏了,你这混小子,有家室还如此低调,让老子的颜面往哪里放?可是听说二人还未成亲,便下了一道恩旨,赐婚于二人。
      圣旨传到乡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除了云老道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俩认识并且有如此深的交情,深到让天子下旨赐婚的地步。
      阿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将卜卦的人一一请了出去,收了卦笺,气呼呼的闭门上山。梓颜这小子,当了国相之后脑子益发的不好使,任谁都不会舍弃这荣华富贵与温香软玉的。他不要她要啊!
      阿冷见到云老道的时候,他已经悠悠然的驾鹤西去了,听他的小徒弟说,阿冷敲门之前,他师父刚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是给她留下了一句话,“世间姻缘,皆有定数。”
      定数你奶奶的破拐杖!
      小徒弟听着阿冷将他师父上十八辈下十八辈通通骂了个遍,只觉得眼前下了一场小雨,还夹杂着震耳雷鸣,头晕目眩极了。恍神间好像看到那姑娘持了鸡毛掸子过来,他急忙拦住了,不然下一秒,他师父就要被鞭尸了。小徒弟守在云老道的窗前看着这女魔头满脸狰狞,却目光温柔的为师父整理衣襟,身体抖成了筛子,不敢挪动半步。
      太可怕了……
      阿冷谈了一口气,扔下手中的鸡毛掸子便出了门,小徒弟赶紧跑过去关紧了门,生怕她改了心思再回来。
      这方阿冷下了山,远远瞧见自家宅子燃起了浓烟,赶忙跑了回去。娘亲坐在门口哭天抹泪,哀嚎撕裂人心,爹爹看着烧成灰烬的老宅眉头紧锁,怒意一触即发。
      “爹,娘……,这……”
      “啪!”
      清脆明亮的掌掴声,她的耳朵灌进了轰鸣的雷响,持久不息。脸颊似火烧一般,疼得她想落泪。
      “恨只恨,你出生时未将你溺死,才给家里惹上了如此灾祸,当今皇上下旨赐婚,国相娶你理应是喜事一桩,可你又不是什么金贵之身,惊世之容,哪能消得此等福分!”
      “可女儿也是刚知道此事,爹爹你又如何怪罪于我!”
      “我问你,你与梓颜何时相识!”
      “不相识!”
      “那他为何要娶你!”
      “女儿不知!”她句句似是据理力争,其实心虚得很。
      爹抬起的手又要落下去,半空中犹豫了很久,恨恨的收了回去。“待梓颜回来,你与我去程府退亲!”
      “是。”
      是夜,她携爹娘又回了山上,凭着与老道的交情,得了一处安身之所,观中入了夜,静的只听见蝉鸣,今日是初十,婵娟将圆,清辉如晨光透过柳树缝隙,落了一地斑驳。阿冷睡不着,持了卦笺,于树下席地而坐,为梓颜卜卦,可是一连十几卦,皆是虚无,她开始慌了。梓颜命格本是极好,应是做满八十载的名相,寿终正寝万世流芳,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卜不出来。向来没心没肺的她,这一夜全是心事,辗转反侧,心绪不宁,至了清晨露重时,方才浅浅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微风和煦,十里红妆,她着了凤冠霞帔,嫁与了这世上最好的夫君,昌国名相程梓颜,昌国千千万万少女的梦,被她一个人独享了。
      “阿冷姑娘,醒醒!”
      似是一块石头落入平静湖水,惊扰了阿冷的美梦,梦中温婉俊秀的少年渐渐离她而去。
      “阿冷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道童盘腿坐在她旁边如释重负道,额上冒了些许细汗,很是着急的样子。
      “怎的了?”
      “有人上山来寻姑娘,说要卜一卦,师父已让她在房中等候了,差了吾等人来寻姑娘,姑娘睡了许久呢。”叫都叫不醒,小道童嘟着嘴嘀咕。
      “我这便去。”睡了许久,手脚俱麻,阿冷仅仅是轻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只听得身下“咔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断掉了。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她有些汗颜。
      道观东厢房中坐了一华服女子,貌美端庄,黛目桃唇,约是坐了有一些时辰,清秀眉目间具是不耐烦。隐约间听到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摆正了姿态。
      阿冷听小道士说,来的人身份似乎与常人不同,怕是京城来的,她心下了然几分,面上蒙了衣襟,抱着小道士找来的筷子筒,急匆匆的赶到东厢房去。却不料进门的时候,被门框绊倒,筷子洒了一地,膝盖也摔得生疼。
      “阿冷姑娘莫不是饿了,抱了这许多筷子来,是要与本……本姑娘用膳吗?”华服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捡筷子的人。
      “姑娘说笑了,今早睡得太熟,卦笺被我压断了,本想重新做一副来着,可听说来了贵人要卜卦,阿冷不敢怠慢,只好向厨房借了些筷子,暂代卦笺。”
      “那我怎知你卜出来的真与假?”
      “姑娘心中自由定论。”阿冷收拾好手中的箸,坐在桌边,伸手示意华服女子坐下。“姑娘要卜什么卦?”
      “姻缘。”女子说完,随意抽了一支箸出来,放于书案之上。
      阿冷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继而精光四闪,现出欢欣雀跃之态。“姑娘,你这是上上签啊!”
      “何解?”华服女子皱了许久的眉终于舒展开,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倾。
      “姑娘命格不凡,良人又是一位德馨之人,姑娘可助良人平步青云,良人亦与姑娘伉俪情深。”
      华服女子脸上终于现了欢喜之色,可眼中仍是暗影薄雾。“可我这良人要求娶别家姑娘,又待如何?”
      “别家姑娘可有姑娘家世显赫?”
      “必然没有。”
      “那可有姑娘知书达理,温柔娴淑?”
      “想来没有。”
      “那可有姑娘仙姿貌美?”
      “许是没有。”
      “那姑娘有何担心呢?姑娘的良人是精明之人,又怎不会算这笔账。”
      “姑娘所言极是。”华服女子的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阿冷偷偷松了一口气,这胡言乱语的功夫是越来越到家了。
      “只是我这良人有了婚约,即使我比那女子再好,怕也是无计可施了吧。”
      “婚约可以解,姑娘切莫担心。”
      “我还有一惑,不知姑娘解得解不得?”
      “这最后一惑,我劝姑娘不解为好。”阿冷抱了箸筒就要开溜,奈何路窄腿短,前脚绊了后脚,扑通一声奔向了大地娘娘的怀抱,还顺带被那女子扯掉了面上的衣襟。惊呼声刺耳,喊来了一众暗卫,可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人面时,皆连连后退,倒吸凉气。阿冷想起梓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小可怜脸上的表情同他们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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