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生花》南宫砚

14、Chapter13

　　梁书业离开以后，陆珩短暂地收拾了一下，就在床上躺下了。 此时此刻，身体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痛苦，只是感觉浑身乏力，坐着都会觉得累。 更重要的是，感觉有一股意识被抽走了，那些出乎意料，最终却又未能得到的渴望，简直是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力气。 他迷迷糊糊地想，刚刚，他是想要吻我吗……？ 真是的，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这些模糊的想法真可耻，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掐醒自己。 终于安安静静地躺下，陆珩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母亲回来，他才被叫醒。梁书业已经提前给她打了电话，起初她还担心得要命，自己又脱不开身，然而听说梁老师已经亲自开车把儿子送回家了，确定了情况稳定，她也算是放了些心。 “我已经谢过梁老师了，他可真负责任，还说什么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 可不是么，陆珩简直都能想象得出，如果是他亲自感谢，梁老师怕不是会说出什么保护喜欢的人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陆珩，你怎么会想起来去参加这么长的长跑？” “没有同学愿意去，难道弃赛吗？”陆珩撇了撇嘴，“何况我又不可能知道会有什么问题，都那么多年了，你们一个个都和我说病好了，1000米也跑过了，我又不可能知道多这500米就会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好是好了，但是你体质总归不像别的同学那么好，你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吧，肯定比不了那些心肺机能好的同学呀。”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下次注意吧。” 母亲皱着眉头，叹了叹气。 “梁老师嘱咐我让你明天别去了，好好在家休息，你要不要我请假在家？” “不要。”陆珩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睡了一觉之后，他的脸色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他坐到桌子面前，刚把历史书摊开。 接下来的一整天，陆珩一个人呆在家里，中午就吃留好的午饭，也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事情，时间充裕，于是就背完了所以要考的背诵内容。 梁老师说如果有事就给他发消息，但是陆珩并没有什么事。时间充裕是基于他没有看书看到一半突然开始想昨天的事情，如果一旦开始想，时间会飞速且不被察觉地过去。陆珩把手机拿到客厅，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 这倒是让梁书业坐立不安了一整天。 他反复摁开手机去确认，却一直没有音信。 他又不好自己主动开口去问，或许这还会影响他休息。 所以昨天……还是吓到他了吗？ 梁书业站在看台的扶手边上，轻轻用手松了松领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绿色的操场上，有学生在跑来跑去。 再开学的那一周就是期中考试周了。 沈歆见到陆珩走进教室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一点点苦楚的味道，但毕竟还是舒了口气。随后从桌边拿过那本新买来的《沧澜》。 封面上用很大号的，只比《沧澜》的标题小那么一点的字体，印着这一期陌上的名字和她的文章标题。她翻到那一页，瞄了一眼，又装作不经意地翻到后面，看了几眼又翻了回来，期间又忍不住去卷杂志的页脚。 她能听见背后的陆珩拉开椅子，把书包放在上面，然后坐下，衣袖和衣服之间摩擦发出的声音，每一点点细小的窸窣，都能听得那么清楚。 这是整整一年多的记忆。 她去回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回想高一班主任第一次按高矮个子排完座位后，他拉开椅子在她身后坐下的时候。 是一个开始就无法结束的故事。 却有不得不结束的，不能不想又不能细想的故事。 她的脑海中还回荡着梁书业客客气气的感激，和彬彬有礼的微笑。 最终是他赢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陆珩则是揣着自己的心事，一天也非常沉默。 下课的时候，他只是自己埋着头做数学题，期中考试的座次表已经贴了出来，似乎确实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何沫用笔尾戳了戳沈歆的背：“《沧澜》拿到了吗？借我看看。” “嗯。”沈歆从抽屉里把杂志摸出来递给她。 她还没接过去，何沫就忍不住问：“这次陌上写的什么题材啊？内容大概是什么？” “小说吧……嗯……内容……”沈歆僵了僵，“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陆珩听着沈歆的话，觉得语气有点不大对劲。她就算是数学再差，再有考前抑郁症，和何沫说话也不会是这种爱答不理的样子。 何沫倒是没有特别觉得，以为沈歆是因为不愿意剧透大神的作品内容，便嘟了嘟嘴，自己看了起来。 文章也就两三千字，并不怎么多，何沫也没有多久就看完了。 “借我也看看。”陆珩把书从何沫手里接了过去。 “诶？你个理科男，不是从来不看这些东西的吗？怎么今天感兴趣了？” 陆珩懒得和她贫嘴。 虽然他不是非常自信自己的情商，但是刚看了两三百字，他隐约就有点明白了。 他抬头看看看沈歆的背影，梳得很顺的童花头垂下来盖不住瘦削的肩膀。 于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嫌弃他的时候插着腰，找他问题目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偶尔喜欢撒娇的女孩子的样子。 陆珩拒绝过好几个女孩子的感情，甚至不用眨眼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觉得有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