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思华年1992

19、小弦一思索 上帝就发笑

　　19 小弦一思索命运就发笑

　　秋风渐起，一天朱全喜孜孜地过来，拿了一串黄澄澄的钥匙塞到小弦手里，小弦惊喜：
　　“房子有了？”
　　工业局新盖了住宅楼，淘换下一批两室的老套房分给等着结婚的年轻人，朱全自然也得了一套。小弦雀跃地去看，虽然小了点旧了点，却也五脏俱全，小弦不是贪心的人，已经看得心满意足。
　　两边老人各给了两万块钱，拿着四万块巨款，朱全请人把小房子重新粉刷了，铺上地板砖，俩人又将各样家具电器买齐。小弦每日上完课便跑过去，今天带块小地毯，明天抱个小花瓶，跟小时候打扮布娃娃似地把房子一点点打扮起来。
　　何止房子呢，包括对婚姻，对小家庭，小弦心中满满的就是仿佛小时候面对新玩具时的新鲜感，巨大的，生命里程碑式的新鲜感。至于忐忑不安啦甚至婚前恐惧啦，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但不像是由衷而发，更多的倒像是为了紧张而紧张，类似于情绪上的仪式感。
　　对于自己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的心态，小弦觉得似乎不太正确，还为此对自己做过严厉的质问：
　　婚姻是大事，建立新家庭是大事，你到底是因为一切都准备好了才走进去，还是因为这一切对你来说是个新玩具，所以才流连忘返迫不及待呢？
　　另外一个小弦麻溜儿窜出来：
　　“还要怎么准备啊！碰到了对的人，然后又赶上了对的时机，就是最好的准备啊！”
　　......
　　小弦反思得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对自己的拷问已经很深刻很触及灵魂了。
　　释然之下，继续一心一意摆弄她的新玩具们去了。
　　然而，以小弦几乎一片空白的阅人——阅男经历来说，所谓“对的人”，“对的时机”，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色令智昏之际，荷尔蒙主宰之时，饶是再努力地思考，再深刻地反省，也是枉然。
　　毕竟小弦一思索，命运就发笑。

　　朱全父母定了正月初六办婚礼，小弦一查日历，居然正好是阳历2月14号，心里不禁暗暗高兴，问朱全：
　　“你爸妈是不是特意挑的情人节这天？”
　　朱全笑坏了：
　　“我爸妈一对老古董，哪里知道什么情人不情人的！”
　　小弦更高兴了：
　　“原来是天意啊，真的是爱情自有天意啊！所以，宝宝，我们注定会是一辈子的情人对不对？”
　　......
　　俗话说，情到深处人肉麻。小弦也不能免俗。小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爱太爱朱全了，以至于面对面时常常不知道怎么喊他才妥帖。全须全尾地喊“朱全！”未免太生疏。喊一个字“全！”太庸俗。两个字“全全！”或者“全子！”又太普通......总之，小弦觉得无论怎么叫，都不够特别不够深情都配不上自己对朱全的满腔的爱意......不由得想起一首陕北民歌里唱的：
　　高山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下还想你。
　　小弦如今能发自肺腑地理解这个歌词了：情浓时，光是面对面坐下怎么够呢......
　　所以在最亲密的时候，小弦忍不住喊朱全“宝宝”——小弦觉得唯一可以表达自己深情于万一的称呼。每次喊出来，自己都觉得千回百转浓情蜜意缠绵悱恻......
　　朱全没这么纠结，对他来说，小弦喊他“朱全”，或者喊他“宝宝”，没有区别嘛。
　　他自己也没有区别，在厨房里喊“小弦！”，在床上，也是喊的“小弦！”......小弦对这点也是有些惆怅有些幽怨的，可是回头想想，也许大直男们都是这样的？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