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思华年1992

18、已婚妇女

　　18 已婚妇女

　　虽然有点突兀，可是小弦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是一张纸嘛。自己和朱全就算说不上海枯石烂，也是情比金坚了，这辈子舍他其谁？而且，房子是大事。
　　于是回家要户口本，爸爸妈妈都吓了一跳——小弦还小着呢。
　　然而小弦只是外表看起来温顺乖巧，犟起来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自己养的什么东西自己清楚——老头叹着气，一边咕哝“都是我把你给惯坏了的”，一边把户口本找出来，割肉似地交给小弦。妈妈在旁边虎着脸，显然也是对小弦这种暴风骤雨式的行动敢怒而不敢言——言了也没用。
　　老头老娘都是一辈子温和懦弱惯了的人，甚至对儿女亦是如此。哥哥上大学后，老俩口便事事由着他自己作主了。小弦也是，自打上大学那天起，感觉爸爸妈妈就拿自己当大人了，小到生活习惯，大到毕业分配，都完全随着小弦自己折腾。
　　老俩口对成了年的儿女的世界似乎有一点敬畏，偶尔在外面略略探头探脑一下，不好事事过问，更不惯强行干涉。
　　小弦看他们一脑门官司的样子，觉得老俩口真是杞人忧天啊，这明显是对朱全的怀疑也是对自己的怀疑嘛！
　　然而到底还是心中不忍，坐下来哄了老头又来哄老娘：
　　“你们女儿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犯过蠢对不对？你们就算信不过朱全，还能信不过我的脑子我的眼光吗？”——倒也不算大言不惭，朱全以外其他的事情上，小弦都是清楚明白的一个人。
　　小弦意气风发，跟老俩口拍着胸脯保证：会幸福。会一辈子幸福。
　　那个人可是朱全啊。自己怎么可能不幸福呢？
　　......
　　要过上很多很多日子之后，小弦才会意识到，当年的自己那个牛皮确实是吹破了。两个人的一辈子太长了，简直长到无边无际。幸福又太短。自己熬心费力缝缝补补外加自欺欺人地，勉强算得上幸福的日子，也就那么三年？五年？

　　红本本一人一个，抽屉里锁起来，然后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过，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时不时朱全还是趁夜黑风高时溜过来私相幽会，依旧是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某一天小弦不知怎么突然福至心灵：
　　“不对呀，咱们现在是法定夫妻了呀，为什么还要这样鬼鬼祟祟的？”
　　朱全笑了，难得幽默了一回：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呢。”
　　小弦：“……”
　　小弦去买了一堆大白兔奶糖，发给系里的同事和筒子楼的左右邻居们，关系特别亲密的就偷偷加一句：过几个月正式办婚事时再给你下罚款通知书……
　　这就算昭告天下了。
　　朱全从此见了光，一大清早也可以在小弦筒子楼的水房里大摇大摆洗漱干净再走了。
　　只是小弦反而有点恍惚了：怎么着，这就成“已婚妇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