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清风要明月》然则有意

24、所谓仙术

　　燕观澜在去归云宗的前一个时辰叫人告诉了燕黎玖，想着以后终于不会被自家姐姐赶出来了，随后就被拎在剑上飞到了归云宗。
　　燕观澜一路上都很兴奋，他在狭窄的剑身上到处跑，时不时还蹦几下，让沈知归提心吊胆了一整路，从剑身上下来时，他整张脸伤没有一点血色，拖着燕观澜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
　　被他拖着的燕观澜蹦蹦跳跳，沈知归叹口气，感觉自己带回来的不是一个小徒弟，而是一个小祖宗。
　　“沈老鬼，我住哪里？”
　　沈知归：“……小崽子你也要欺师灭祖是不是！”
　　一旁的殷听雨大笑，陈弈摇头晃脑：“大师兄用词不当，首先……”陈弈的扇子又变成了凶器。
　　小燕观澜一脸无辜，瞪着沈知归。
　　“小江，让他住在你旁边的屋子里吧，师兄弟应该住的近些。”
　　“哦。”江亦辰面无表情。
　　小燕观澜顿时欢天喜地。
　　收拾好了房间，燕观澜扑在被子上，却被床板狠狠地硌了一下。
　　燕观澜没有像在客栈里一样哭起来，而是揉了揉被硌到的鼻子，“师父，我要被子！”
　　沈知归突然被小燕观澜这一声师父叫的受宠若惊，不过沈知归是个很会蹬鼻子上脸的人，当即正色道：“来归云宗修行，便应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欲成大道，怎能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小燕观澜很懂事地接受了硬邦邦的床铺。
　　后来和沈知归相处久了，他愤愤地想，当时要是知道沈知归其实是这么个货色，他打死也不会放弃加被子的希望。
　　不过睡硬床板习惯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但是在他还没习惯硬床板的时候，燕黎玖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归云宗。
　　“燕观澜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娘滚出来！”
　　沈知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看着黏在他大徒弟身边的燕观澜，“小兔崽子，你姐来找你了。”
　　燕观澜瞪了瞪眼，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叫他小兔崽子！
　　“我才不是小兔崽子！”吼完之后他坏心眼地转了转眼珠，从江亦辰手里抢过什么来朝着沈知归扔了过去，“沈老鬼，接好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沈知归下意识地接住，随即多年涵养灰飞烟灭：“燕观澜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玩意儿！”
　　燕观澜扔给他的，正是江亦辰正在研究的少了鳃能不能活的鱼，那条鱼被江亦辰拆了鱼鳃，很是痛苦地活着。
　　江亦辰没有给他把鱼扔到燕观澜身上的机会，马上就把奄奄一息的鱼抢走了。
　　沈知归：“……”这两个孽徒！
　　燕观澜很欢快地往狭窄的地方钻，目前躲燕黎玖才是最重要的。
　　他个子小，身上没有多少肉，很是灵活地蜷缩在了床板下面。
　　另一边燕黎玖在一名长老的带领下找到了沈知归的住处，燕观澜偷偷地露出半个眼睛张望，燕黎玖笑容很是和善，燕观澜顿时炸起了后背上的汗毛，于是把自己的呼吸又放轻了些。
　　他支棱着耳朵想听他们说了些什么，沈知归手指头在背后动了动，对着燕观澜带着笑意暗中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听。”然后隔断了燕观澜的听觉。
　　燕观澜使劲咽了几口唾沫才把到嘴边的“去你大爷的”咽回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燕观澜沧桑地想着。
　　随后沈知归一屁股坐在了那条缝的前面，把燕观澜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燕观澜在心里把沈知归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确保自己不会出声，沈知归颇有感应地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燕观澜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他才再次从那道缝隙处看到光线，然后被沈知归一把拎了出来。
　　“沈老鬼你放小爷下来！”
　　沈知归眉毛挑起一个弧度：“燕家长姐——”
　　燕观澜立马识趣道：“师父我错了，行行好放我下来嘛……”
　　沈知归：“……”燕家祖上是卖脸谱的吗。于是他叹口气把燕观澜丢在了床板上。

　　日子就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柳树枯荣了几次，燕观澜也长高了不少，尽管还是比江亦辰矮些，但与他对话也不需要抬头了。
　　燕观澜某日被沈知归罚去打扫藏书楼，看见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在一堆崭新的书籍中分外惹眼，鬼使神差地，他踮脚把它拿了下来，那本书像是一碰就会散架似的，拿它下来的时候有一页纸飘飘悠悠地打着旋儿落了下来。

　　正在打坐的沈知归蓦地睁开了双眼，燕观澜……果然拿走了它。

　　燕观澜伸手接住那张纸，放在手里一看，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相互缠绕就像打了死结，燕观澜撇撇嘴随便地把它夹进了书籍中，然后把古籍揣在怀里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古籍封面处写书名的地方已经残损，书名模模糊糊早已看不清楚，燕观澜翻开第一页，也是乱七八糟的线条，又翻了几页，燕观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神棍心法！”
　　他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遍，才看出点门道来，从外面捡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划了几道，涂涂抹抹勉强画了一个小阵法出来。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麻烦！”燕观澜抱怨道。
　　他资质甚高，平日里沈知归教地功法招式，很容易就学会了，如今他钻研了许久才勉强画成的，着实是第一回。
　　却不知沈知归看见他这个歪歪扭扭的图案时，心底深深的惊骇。
　　他也接触过这本据说记载着卜算仙术的古籍，那时，他学了一整天，才画出一个勉强能看到眼里的阵图。
　　沈知归觉得，大约这就是天命吧，燕观澜莫名其妙让他遇见，命中注定地拿回那本古籍。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走下去吧。
　　那天沈知归没有再打坐，而是整理了有关卜算仙术的所有信息，第二天给燕观澜单独讲了些，江亦辰不时听几句，很快发现自己听不懂，继续研究他的招式去了。

　　燕观澜日复一日地研究着仙术，倒也没落下灵力修炼，比江亦辰也差不了多少，他的天赋令沈知归很是满意。
　　同时沈知归心里的担忧也一天天增长，他当年修习卜算仙术差在最后一步，便没有继续下去，至于修习成功了会怎么样，他也不清楚，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燕观澜还在画着，现在已经不是用树枝了，而是用灵力，他熟练地带着一条条灵力丝线互相穿梭，直到它们形成一张网。
　　最后一笔完成后，燕观澜看见沈知归眼神迷离地走神了，他嘴角勾出一个坏笑，把刚刚做好的阵法朝着沈知归的脸就糊了上去。
　　沈知归的眼神倏地锐利起来，只持续了一瞬，他的眼神就又恢复了平日里随性散漫的模样，他闲闲地拨开阵法：“想坑为师？小兔崽子，你还差了点火候。”
　　他手里一道更复杂的阵法缓慢成型，燕观澜见势不好，忙躲在了江亦辰身后，江亦辰急忙撤回灵力避免伤到他。沈知归眉梢一挑，整道阵法凭空消散。
　　“过来继续练，别去祸害你师兄。”随后眼珠不怀好意地转了转，“练不好别想吃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