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豆腐脑花

5、第 5 章

　　在技术部门加班是家常便饭，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工作效率就能解决得了的问题，差不多一个月的常规加班的交情，程浔和手下人逐渐熟识了起来，工作也更加顺手，相比之前不过是更忙一些了。总之一切都是在逐渐变好。

　　除了他和路衍。

　　两个人极其偶尔会在公司碰见，不是路衍身边的一堆人，就是程浔头上的一堆任务，都根本不需要去想该说什么话，各自就行色匆忙的背向而行，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所以当程浔看到来电显示上出现路衍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震惊，以至于对着屏幕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几秒钟才接起。

　　“喂？”

　　“我是路衍。”

　　“嗯，我知道。怎么了？”

　　“明天胖子闺女周岁酒，你什么时候过去？”

　　“十一点左右吧。”

　　“你搭我的车去吧。”

　　“不用麻烦，我打车过去就行。”

　　“不麻烦。”路衍没有理会他的委婉拒绝，直接放了话。

　　“啊，好……谢谢啊。”程浔犹犹豫豫还是出于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语气明显冷了下来，“……不必。我这边还有点事，中午你完事了给我打电话。”说完没有等答复就挂了电话。

　　一上午过得很快，他也一心想着要早点过去看看胖子的姑娘，快十一点的时候就准备下楼了。他拿起手机看着通话键想了想还是退出，发了条短信过去。等到了门口，就见路衍早早的把车停在了路的一旁。

　　“等了很久吗？”

　　“不久。”其实他想说，很久了，但和几年比起来，远远不算久。

　　二十分钟之后，还算通畅的到了酒店门口。胖子和张岩站在门口迎接，见两个人过来难得欣喜的打了声招呼，“你们可算来了，累死我了，快，站在门口顶我一阵，我去看看我姑娘。”路衍笑了笑，“这才多会没见啊就急了，照你这架势老婆还得吃醋呢。”

　　“那能一样吗，你别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你们两个站着吧，“说着转头拉着程浔，“我带你见见希希。”

　　请的宾客不算太多，都是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足够热闹了。大家都在围着今天的主角逗，小姑娘也不怯场，十分讨喜地在呵呵的笑，看见胖子走过来笑得更欢了，伸着两只胳膊要爸爸抱。

　　旁边人看了都在打趣，“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小情人。”

　　“那可不，两个人天天整的我和第三者一样。”小希识大体，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胖子抱起孩子指了指站在身侧的程浔，“快看看程浔叔叔。”

　　程浔看着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心里都萌化了，伸出手在她手心里点了两下，小姑娘觉得新奇，呆了两下开始用手握住他的手指，小手肉肉的软软的，“真可爱。”
　　养孩子最有成就感的无非就是看他一点一点的进步长大，胖子见她机灵更是喜不自胜，“看我们家姑娘，和我一样有机灵劲儿。”

　　“别寒碜人，孩子要是长你那样，我还不得气死。”

　　程浔抬头，想必这就是孩子的妈了。

　　“老婆~给我点面子嘛，这是程浔。”

　　“你好，我是小希。赶快坐下吧，准备上菜了。”

　　胖子也不能晾张岩他们太久，逗了孩子一会，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就赶快把他们招呼进来了。他跟路衍挨着坐，左右伸展不开，吃的有些尴尬。

　　一桌子正说着话，程浔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看了路衍一眼，就拿着电话往外面走。

　　“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你这么大了还敲诈你爸你要脸吗？”

　　“别跟我说什么要不要脸，你先看看自个儿。”

　　“怎么跟你爸说话的？看看你妈教出个什么好儿子！”

　　程浔听着他理直气壮地提他妈，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我妈？我妈生病的时候你在哪呢，我妈葬礼你又在哪呢，现在知道回来关心她的教育成果了？”

　　“你拿着你妈的钱你就不怕出门被车撞死吗你？”

　　“我怕。明天出来见个面吧，我们把房子手续办一下，也把钱一并给你带过去。省的我撞死了办事麻烦。”他早就想好了把房子转移到他爸名下，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实在是管不起了。

　　“终于良心发现了？”

　　程浔挂了电话，狠狠地揉了两把脸，深吸了一口气，收了收脸上的表情准备回去，一转身，

　　路衍就站在他身后。

　　他有些慌，只能简单的敷衍一句。

　　“你怎么出来了？急着回公司吗？“他不知道路衍有没有听到、又听到了多少。

　　“吃的差不多了，准备散了。”

　　程浔看他神色如常，心下庆幸，和胖子说了一声就上了车。

　　路衍尽量避着姨妈红的路走，虽然绕的远了点总还算是顺畅。两个人早已习惯了沉默的氛围，程浔也不甚在意，拿着手机翻着朋友圈，时不时的笑两声。

　　红灯。

　　他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真难得啊，今天竟然没怎么堵。”

　　路衍嗯了一声，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开了口，“什么时候我去看看阿姨吧，挺长时间没见了。”

　　程浔顿了一下，攥着把手，鼓起勇气扭过头对着路衍，“见不到了。”

　　“你都听到了吧，我妈…两年前…”

　　“程浔….”路衍没等他说完，“你有权利不说。”

　　这是自见面以来路衍第一次用这种平常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有些怀念这样温和的路衍。

　　“没有什么不好面对的，都过去了。”路衍猜了个大概，心里战战兢兢，抑制不住的有些难受。看着指示灯变绿却迟迟没有接收到“绿灯行”信号。反倒是身侧的人提醒了一句“开车。”

　　“我爸整天就是喝酒，喝完酒就开始给我打电话说些乱七八糟的，闹得有点不愉快，我计划把我妈留的东西都还给他，再找个人也好，全都败光了也好，我管不了了。”说完如释重负地靠在了靠背上。

　　他在避重就轻。路衍清楚。他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带过他爸，却半句都不愿意说说程妈的事，欲盖弥彰。可是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以及过时的担心，看对方的态度，他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好。”有什么不好，能说什么不好。
　　程浔想过千百种路衍听到之后会有的反应，怎么也没想到是一个“好”。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说出来了，权且不算一桩坏事，他心里自欺欺人的暗自庆幸。

　　回到公司时间还早，不过一路走过来看见部员都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程浔心里佩服的不行，悄悄的跟小赵说“全部门是不是就我最不努力工作。”，小赵习以为常，笑了笑说“天底下没有不求回报的员工。还不是为了少加点班。”

　　“不管原因是什么，认真工作总是好的。给我泡杯咖啡。”说完进了办公室。

　　冒着热气的咖啡味道在办公室里肆意，程浔才后知后觉自己还饿着。中午本来就是去撑个人场，随便扒拉了两口，和没吃一样。算了，麻烦，不吃就不吃了。只好拿起咖啡暂时充饥。说来也巧，刚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被多人标记为外卖送餐”。他心下疑惑，接了电话，让他送上楼来。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菜品是三个小菜加一碗南瓜羹时候，不用猜了，路衍点的。

　　他向来在生活上不修边幅，能不麻烦绝不费事，是以一天三缺二也是常事，现在身体健康并无大碍完全是时候未到。再加上程妈过世，没有了别人的督促，越发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当他看见桌子上的一碗羹的时候，真有一种三年前的感觉。

　　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喝过这种东西了吧。
　　早上基本上没有吃过，其他两顿从来都是迁就着别人，回到家渴了，最后下肚的都是酒和咖啡。哪有什么福气喝别人亲手熬的羹。

　　就这样想着，一勺一勺的下了肚。再微弱的幸福感也能让人迷惑，就这么一顿饭，就让程浔忘乎所以到忘了该说谢谢。

　　心情舒畅工作效率也惊人，原计划明天完成的工作在加了两个半小时的班之后就干干净净的完成了。公司里还有一大半的人在加班，程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下午刚吃的饭，不怎么饿，他在小区附近随便吃了点就回了家，躺在沙发上才想起来还没有和路衍道谢。拿起手机拨通了路衍的电话。

　　振铃了好久，在最后接通了，传来的却是嘈杂的音乐、叫喊声。

　　“喂？你这是在…酒吧…？”

　　“怎么了？有事吗？”是不耐烦甚至有些暴躁的声音。

　　“没什么事，就是谢谢你今天的外卖。”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好…”

　　之前酝酿的所有感观都被现实碾碎，前前后后可能他是真的想多了，开始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还没等程浔想清楚这一会天上一会地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机响了。

　　是路衍。

　　“…喂…？”

　　“程浔，我们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