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石》矢鱼

21、21、父母家

　　疯子早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我，刚看到我就说：“我还等着你错过这班车呢，”我笑了笑“怎么，这么不想我走吗？”疯子端起面前的杯子说：“趁热喝吧，冲了没多久，不烫也不凉。”我匆匆的喝完他陪我一起去了车站。
　　候车室的大厅空空荡荡的，电子屏幕上的红字闪了一遍又一遍，临了列车来的时候疯子才说道：“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没事也给我打的电话，想我也要记得打电话。”我说：“你是不是琼瑶小说看多了，还是张爱玲上身？我是要上战场么？又不是快死了，搞得怪怪的，咱们两个大男人，别娘们唧唧的，也不怕让人笑话？”疯子笑了笑说：“别看你是我老婆，没成想还挺爷们的。”我瞪着他说：“我一直都是纯爷们好么？”他说：“你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注意安全吧！记得联系我！”
　　车还是那个绿皮的火车不过车厢里有点闷，早上的风还是挺凉的，窗子打开一点缝隙，告别了疯子后，心底还是不免失落。我自己背着背包苦笑了一下，我想以前的我就像这样吧，不过可能那时候应该比现在的自己要坚强。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直到下午才到了省城，由于我们我们两家所在的城镇没有直达车，我要到省城在转车，所以我到姑妈家已经是夜里了。刚下车，我就给疯子发了短信让他别担心，也谢谢他父母的招待，他回复倒是快“客气个屎，早点休息。”我不由得笑，这才更像是他的风格。
　　一进屋姑妈还在客厅等我，我说：“姑，这么晚了还没睡，我都说不用等我了，”姑妈说：“没事，也睡不着，还没吃饭吧，给你煮了饺子，”我笑着说：“还是我姑稀罕我。”姑妈看着我吃光了饺子说：“我在给你煮点吧，这肉馅可新鲜了。”我急忙拦住她说：“可别，这我都撑坏了，再也吃不下去了”这才算了。她收拾了碗筷对我说“快去睡吧，坐一天的车累坏了。”
　　我轻声的走到自己的房间，表弟和姑父早就睡了，我收拾一下背包才发现疯子走时塞进我背包里的一本卡夫卡的《变形记》，这就是我当时偷看疯子日记后，为了做掩饰随手拿起的那本书。
　　早上起来，吃了早餐，我和姑妈说今天要去那边打扫下房间，姑妈叫表弟也和我一起去，表弟极不情愿的答应着，我拿好钥匙和表弟一起出门，刚到楼下我就和他说：“你不愿意去就忙你的吧，我自己就行。”表弟说：“我还真懒得去，不过我妈每周末都会去打扫。”我笑着说：“知道了，你去忙吧，中午我不回来吃了。”他直接就径直的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表弟随姑父姓叶，单名一个成字，可能是因为姑妈平时特别照看我吧，他就觉得我一个外人分走了他的母爱，所以从小就对我有些冷淡，尽管姑妈大多时候买的双份东西，能给他的我几乎都给了他，可他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不过这么多年我也早就习惯了。
　　我回到父母原来的那个“家”，打开房间，一股久不通风连空气都像是发霉了的味道，我急忙打开窗户，卧室里还是老样子，米黄色的大床还是那样软和，只是再也闻不到那样温暖的味道。床头柜的照片扣在了桌面上，看样子房间才打扫不久，桌面上的灰也少得可怜，我扶正相框，面对着我立在桌面上，好在这次已经没那么难过了，时间真的会冲掉世界上的一切，我打了一盆水，洗了一个毛巾，慢慢的擦拭这个卧室，桌子、阳台最后是地面，地面上的瓷砖是磨砂的，我记得快要搬新家的时候母亲说要换成磨砂的瓷砖，这样爱闹的我也不会滑倒。可这样的瓷砖还都没用到一个完整的一年。
　　次卧是我的秘密基地，我有两个带锁的抽屉，其中一个钥匙被我用胶带粘在抽屉底下，另一个的钥匙没记错的话是锁在这个抽屉里，我伸手一摸，还在。我笨拙的打开锁把抽屉拉出来，最上面的是一个米奇磁铁的文具盒，记得我向老爸要了整整半个学期，最后还是以期末考试第一名的成绩换来的，为此他对我也算是煞费苦心。里面还是他给我削的铅笔，下面是我平时吃干脆面收集的三国英雄和水浒梁山107将，本来是108张都齐全的，后来是表弟叶成向我要走的一张“小李广.花荣”才变成了107张。我翻了翻还有集齐的五色彩色粉笔，一罐玻璃球，那时候我们都叫它“溜溜”，有带花纹的、彩色玻璃的还有瓷的和金属的，我那颗金属的在当时可是常胜将军，陪我赢得大大小小二十多次战役，可是表弟看见非要要走，我没让，却被我爸偷偷送给他了，为此我闹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带我吃了一顿饭店才息事宁人的，我笑着自己，那时候还很顽劣，各种游戏的技术都了如指掌，各种哭闹的手段也十分高明。翻到底是一张卡片，是圣诞节，同学送的，不过早就忘记是哪个同学了，只觉得宝贝，所以一直都没舍得扔掉。
　　我找到了另一个抽屉的钥匙，打开里面的那个抽屉，拉出来一看，一共只有四样东西，一本影集，一沓一元钱，一个围巾和这个房子的房产证。我翻开影集，第一张是我满月的照片，还是赤身裸体坦露无疑的姿势，还好成年的样子变化太多，否则疯子要是看见肯定要羞死，后面都是我逐渐长大拍的照片，比如过生日、过春节、踏青时和家人一起照的照片。一沓一元钱还是红色的那款，攒了三年的压岁钱终于集满了100张，我用白色的纸壳仔细包好，我忽然觉得小时候的我手工是那么好，当我打开才发现那是一个巧克力的包装纸盒，只不过是拆开翻过来用里面白色的那面做外壳，最后再用胶水仔细粘好。看看小时候的作品也是用尽了心思。我看了一眼丝巾和房产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是直接把抽屉关上了，有些东西不想看就不用再仔细看了。正在收拾着房间，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果然是疯子打来的。
　　“我不是让你没事就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吗？”还没等我说，他就劈头盖脸的责备到。
　　我笑说：“我想看看谁先想谁？”
　　“好啊，媳妇回娘家，不想老公了，”
　　“别总没正经的，我收拾房间呢，我自己父母家的。”
　　“哦，你没什么吧？”他试探的问道。
　　“还怎么的？大哭一场还是要死要活的？”我轻松的说道。
　　“你一说这样的话题，我就不敢说话了，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你伤心。”
　　“矫情，我那么矫情吗？”我辩解的反问道。
　　“我想你啦。你呢？”
　　我笑他说“才说道正题吧，才几天没见啊？”
　　“别废话，就说你想没想我？”
　　“想了。”我说。
　　“这还差不多，我去找你啊？”
　　“别，我可不想在我家这闹得像你家似的，”
　　“那你说咋办？”
　　“你要是觉得实在无聊就回学校吧，过些日子我也去。”
　　我一说完就觉得这句话有些欠妥，果不其然，我刚说完，他就在电话的另一边不怀好意的笑着，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话对我说。
　　他说“瞧你这么急，是不想老公那个了？”
　　“滚□□蛋吧！你自己爱怎么玩怎么玩，我不回去了。”
　　“哎哎哎，别啊，逗你玩呢，我就只是想你了，没别的意思，特单纯，就想吃你给我做的饭了，”
　　“接着编！我做饭这么难吃，你还喜欢？你脑袋进屎了吧？”
　　“我要是屎，你就是屎壳郎……”
　　……
　　我终于还是不敌他的口才。我说：“好了好了。我服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你别再恶心我了，我这边收拾屋子呢，就先不说了。”疯子不依不饶的又和我费了半天话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柏拉图讲究精神上的满足，而王二式的爱对“性”的感受更加“邪性”，也许是中国对性的隐晦一直放在台面以下，所以破天荒的才出了王二这样一个率性的人，都是成年人，想做就做便是他的风格。我想首先彼此在一起生活，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幸福，并且能相互包容，这就是所谓的爱吧。我既不喜欢柏拉图的永恒，也不提倡王二般的性天真，只是生活平淡，又何必轰轰烈烈。
　　晚上回到姑妈家，她早早做了好多吃的，有我爱吃的地三鲜还有表弟最喜欢的溜肉段，我特别满足的吃着，“太好吃了，这个怎么做的？我也学学。”我看着姑妈问道。姑妈笑着说：“怎么了，有女朋友啦？都知道学着做菜了？”我心里一紧张尴尬的辩解道“哪有，就是觉得特别好吃，别人做的赶不上你做的一半好吃，我寻思以后在外地想吃总不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吧？”姑妈笑着说：“这个地三鲜啊，好吃就得稍费功夫，茄子皮花刀削掉可以留点不用太干净，这样吃起来不老还好看，然后就是炸，茄子炸之前先用啤酒和粉面子挂糊，省的炸的茄子太油，土豆正常炸就行，都炸好之后沥干备用，再开始准备勾芡挂汁，这个汁也讲究，一定要用蒜炝锅，最重要的是糖，少放一点白糖特别提味道，然后酱油、鸡精、花椒之类的调料放好，在用粉面子勾芡，汤粘稠后把青椒和炸好的茄子和土豆……”我已满耐心的听一面用心记好，我说：“太靠谱了，对了，上次去同学家我学了个汤，鸡汤，特别简单，就是用清水煮，只放老姜去腥就行，”表弟说：“这也用学？太简单了吧？”我说：“所以要学点有技术含量的。”转而又对姑妈说：“我得多学几样，到哪都有拿得出手的。”姑妈点头说：“是，学到手的都是活，”又对表弟叶成说：“你也多学学，以后我不在家你也别就会煮方便面。”我笑说：“要是比煮方便面，没人能比过他，煮的的确好。”
　　接着一连几天除了看疯子给我的那本书就是学习做饭，从地三鲜到水煮鱼，从慌不择乱到渐入佳境，说起来做菜也是个技术活，最开始做菜我连小苏打和粉面子都分不清，看胳膊上烫的两个大泡就知道我还是欠火候。一连几天的饭菜大多是我在姑妈的指导下做的，直到后来渐渐脱离姑妈的指导，完全独立进行，要说最拿手的还是炒饭，因为又方便又快捷。
　　在家又待了几天，直到把书看完，我对姑妈说要回去工作，在家也是闲着，姑妈和姑父拗不过我只得同意。
　　疯子在这期间发了无数个短信，更新了无数个心情，他比我提前四天到的市里，这四天他说他煎熬的不像样子，要不是白天忙，真不知道怎么熬。我真纳闷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他是怎么活过来的。自从我回来之后可把他高兴死，半个多月不见，他还是老样子，还是那样毛躁，当天晚上就开始躁动不安的在被子里摸来摸去，弄得我浑身发痒，想必这种事以后怕是家常便饭了。好在和他做了多次，也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用他的话说叫“轻车熟路”。为了争取我做男人的权利，他偶尔也会妥协，不过每次事后他都是加倍的偿还。为此我不满意的和他闹了好几次，当然每次起义都以我的失败而告终。生活平淡如此，也算欢乐。
　　他说这次回来最大的变化就是我的厨艺，原来做的饭就像给狗吃的。我觉得他形容的还真是特别的贴切，我这样对他说，他倒也没生气，反而嬉皮笑脸的说“一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呢。”“你就贫吧，烹饪学校的大厨做饭都好吃，你还是去找他们吧。”“不去，他们没你屁股翘”我推了他一把说：“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骚呢？”他一把按着我的胳膊说：“还不是你勾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