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世界》cicadas

4、白色情人3续

　　昌马回去的时候已经九点出头了。陈汀还没走，只是换了个地方，坐在吧台上，一边充着电一边用电脑在打他的电脑。大狗卧在他脚边，安安静静地睡着。
　　“还没回去啊。”
　　“嗯。我有点不放心大狗，反正我回学校了也是做这些事。”陈汀摘下耳机说，“刚刚没事吧？”
　　“有点事。”昌马顺着在吧台上坐了下来，本想抽根烟，看看对面的男孩还是放下了口袋里的烟盒，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瓶啤酒，咚咚咚地全灌了进去，又拿了一瓶新的，再喝。
　　“你记得有两个老头吗，总是一块来我这吃东西。你第一次来还看到他们了。”
　　“我记着。怎么，是大爷出事了吗？”
　　“嗯。那个纯黑头发的老头。”昌马喝了一大口啤酒，“肝病。九年前就肝癌了，切除了以后三年前又复发。现在···”
　　“肝病啊···我爸当初也是肝病走的。走的时候人干瘦干瘦了已经，皮肤也黑了。我看那个老爷爷气色不错，不会有很大的问题的。”陈汀端着他刚刚从超市里买来的咖啡，“你不用太过担心。”
　　“希望这样吧。他俩不管谁，要是在我面前走了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办。”昌马一个劲儿地灌着酒。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再想想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可以前的事情像有放映机一样投放在天花板上，他再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们俩跟我两个爸爸一样。我十四岁就从我妈家里出来了，说是自立自强，可也就是他们俩和朱伯朱婶一帮叔叔阿姨把我养起来的。你别看老丁头那个样子，他蛮有学问。好多事情是他教给我的。”
　　“他们是一对吧。”陈汀静静地看着昌马说，“我觉得你多陪陪白大爷吧。他肯定特别难受。”
　　昌马惊异地看了陈汀一眼。一般人根本不会对一对同性恋人，尤其是一对年迈的同性恋人的存在表示正常而波澜不惊。
　　陈汀见他不回话，扭过头来挑眉看了看他，“同性恋人也没什么啊，他们难道不是吗？”
　　昌马看着陈汀清凌凌的眼睛，觉得某种炽热的情绪从胸口燃烧。他颤抖着眼婕避开陈汀的视线，努力不让自己情绪从眼睛里溢出来。
　　“嗯······是。他们不容易。打从我小时候就常有人背后骂他们。连那些帮过我的好心人也有好多人明着暗着让我别跟他们来往，别被他带坏。没人支持他俩。他们坚持到这步，我很佩服。”昌马顿了一下，又看陈汀一眼，“见了这事你能这么平静，也不简单。”
　　“有过这么一段，这辈子也不亏了。”陈汀端着他的奶茶，仰头看向外面。夜的颜色溶在小店带着雾气的玻璃上显得斑斓。
　　昌马本来话已经到了嘴头，看着他的样子愣是有些忘记该怎么发声了。
　　愣了半天，昌马才被着老丁的事带来的悲伤唤回神来，他低着头静静地说着，“是吧。我也这么想。我盼着他俩能活成老妖精，死在我后边，别让我看见。别让我···”
　　昌马没说出去的话顺着啤酒落进肚子里。陈汀拿着他的奶茶，也慢慢地仰头喝着。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只剩下昌马细细的哽咽和大狗的呼噜声。

　　“再见。”陈汀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给趴着睡在吧台上的昌马披了件大衣。
　　“这么晚了，你还上哪去啊。”已经出店门几步了，陈汀回头突然又看到披着大衣的昌马靠在门框上问他。
　　昌马的脸因为喝了太多的啤酒而显得有些红，眉头皱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留我这睡吧，房间多。”
　　“我回学校了，这会还来得及。”陈汀这回喝了点酒，他借着酒劲想答应下来但终究没有，他心中的微妙情绪开始发酵。与昌马成为可以互相留宿的朋友对他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也是对他那一点微妙好感的挑战。陈汀不想给自己一个令微妙的好感泛滥的机会，他两只手背在身后，揣在衣袖里紧紧地攥着，眼睛里的光忽闪忽闪的没有去看昌马。
　　“来得及个···来得及什么啊，你就在我这睡吧。”昌马即使喝了酒也能清楚地看出陈汀的犹疑。他心下不耐，有一种被拒绝的难受，但还是坚持说，“晚了不安全，前面那条街上礼拜还出来事，你就在这住下吧。”
　　昌马的烟又点上了，烟尾的火明明灭灭，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又回了店里，示意陈汀就跟上。
　　陈汀犹豫着走了两步，突然又被折返的昌马抓住了手腕。
　　没敢去牵人家的手，昌马只是堪堪抓着手腕。
　　“小崽子还犹犹豫豫的，我又不能吃了你。”昌马用力拽了一下，“楼上原来是我家，和面馆打通了个台阶而已。房间多的是，委屈不着你。”昌马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着。
　　陈汀看向昌马拉住他的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他只觉得自己微妙的情绪变得更微妙了，脸上有了些热意。
　　“上楼梯。上楼梯我就不拽你了，上去左手第一间，那是有的时候朱婶来我这住的地方，挺干净的，带卫浴，你住那就行了。”昌马笑着敲了敲楼梯扶手，“别老那么害羞，跟个小动物似的。总这么害羞以后容易吃亏的，小朋友。”
　　“我哪小朋友了，我就是觉得今天出了这么大事···”陈汀撇撇嘴急于辩解。
　　“哎呦。小朋友这句话说的。多大的事也耽误不了你啊，上去吧。我给你买点毛巾牙刷去。”昌马说这话，回过头，冲着玻璃吐了个烟圈，“先上去，我再抽口烟。”
　　“你也不用太担心。”陈汀出于本能地担心着。
　　“没事，没事。”陈汀说着，又把烟叼上，挥了挥手。
　　等烟味散了，昌马又跑了两步借着酒劲敲开了隔壁小卖店刚关上的门，“姐，姐，我急着买点东西。”
　　陈汀拘谨地坐在床上，看着屋子里简简单单的摆设，听着窗外昌马在静夜里格外清楚的声音，慢轻轻地呼一口气。
　　这点越来越扩大的微妙感，就这么让它顺其自然···也可以吧？

　　ooc小剧场
　　小卖店大姐：“干啥啊干啥啊，刚关门就敲。啥事这么急。”
　　昌马（借着酒劲红着个大脸）：“我急着买点东西。”
　　大姐瞥了他一眼，邪笑着指了指放满tt的柜台。
　　昌马（脸色不定）：“不是这个。不是不是。诶你别这么看着我，真的真的，真不是···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就是来买点毛巾牙刷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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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