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徒[快穿]》嗑吉子

9、1-7

　　庆收节时，散居的行兽部族纷纷汇聚于部落主城，主城张扬招风的建筑以圆木为骨，尖锐冰冷的钢铁为皮，在茂密的植株中半掩半露，像一只只潜伏在林间的钢铁巨兽，巨兽间有无数色彩鲜亮的线条在往一个地方流动，是肩上摞着瓜果草药的行兽族人，正摩肩擦踵地往斗技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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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耳一目十行地读完手中的信件，将绢纸狠狠撕碎，愤愤地甩下身上用以庆贺的瓜果，一脚踏碎了一颗外皮坚硬的巨瓜，朝身边的跟班们大声喊道：“原来不过是一只连人形都变不出来的、畸形的下等兽类，居然也敢称神！”

　　后半句话则含在嘴里咬碎：“该死的伪神，居然特意挑在宣布我成为继任族长的日子来抢风头……”

　　声音又蓦地高昂起来：“你们看着吧，我一定会揭穿它的真面目！”

　　一片奉承的声音接连响起，纷纷附和，咒骂着伪神。

　　途旻憎恶地看了一眼大吵大闹的弟弟，不言不语地把自己该拿的那份货物扛在肩上，拖着跛了的那条腿往门外走去。

　　不像天鸟海鱼那般王族世袭，行兽族素来以武力至上，战力是甄选族长的唯一标准，他原本与弟弟战力相当，却在一年前偶然间被发狂的下等兽类咬断了腿，从此无缘族长之位。

　　愤恨地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大叫的迷耳，途旻冷冷一笑，呵，真当他不知道那些兽类为什么会突然发狂么。

　　他缓步向斗技场走去，兽神是真是假，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所谓。是真，说不定能降下神迹恢复他的腿伤，是假，能膈应到迷耳也算是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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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色银白的巨兽端坐在主位上首，不怒自威，威风凛凛，行兽现任族长恭敬地垂手站在它身侧。

　　场内满溢的欢笑与歌声惊走片片飞鸟，行兽们三五成群，纷纷跳起由战斗姿势衍生而成的舞蹈，数十个以来使为名的天鸟海鱼坐在侧席，还有不少来凑热闹，企图一睹兽神风采的天鸟海鱼群众挤在外围。

　　三族共和虽然还未彻底敲定，但也已初具雏形。

　　见仪式行进至高潮，伴云正准备找个由头施展“神迹”，一记高亮的怒音突兀地划破了和谐的氛围：“我们是来看神迹的，不是来欣赏表演的！”

　　发出声音的人正是迷耳，他因自身强大的战力，在行兽中拥有众多簇拥，可谓是一呼百应，一听他如此发言，便有不少声音纷纷应和起来。

　　现任族长张口便欲斥他无礼，却被眼中精光一闪的伴云不露痕迹地拦下。

　　得意地扫视四周，迷耳见如此不敬的语气都没能让伴云第一时间降下神罚，又自满了几分，更加相信座上生物只是一只畸兽的说辞了，便挺直了腰杆，朗声道：“莫不是兽神大人想说，今年的丰收，便是所谓的‘神迹’吧？”

　　言罢还不觉尴尬地笑了几声。

　　他话中讽刺的意味太明显，方才还纷杂吵闹的场内一瞬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对他怒目而视，但更多的人把视线从他身上转投向了伴云，期待着兽神大人的回应。

　　伴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了，总是来了瞌睡送枕头不说，连上赶着被打脸的人都有。

　　接收到了主人通过魂识传达来的指令，它不慌不忙，语气随意地开口：“行兽一族向来以武力至上，我记得，族内战力最强的你，就是下一任族长迷耳吧。”

　　迷耳昂了昂下巴，并不应声。

　　他这副高傲不屑的姿态并没惹恼伴云，它学着主人的样子低低一笑，道：“对我们行兽来说，有什么能比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更让人热血沸腾的呢，对吧——不如，来一场对战如何？”

　　怕伴云会钻文字的空子，使出什么别出心裁的手段，迷耳确认道：“玛洛戈迦？”

　　伴云点点头：“玛洛戈迦。”

　　这是一种在行兽部族中通用的决斗方式，最为基础，也最为简单粗暴。要求对战双方均不能使用武器，也不能穿上盔甲，在号角声响起后，不能借助任何外力，只能以肉搏肉，直到其中一方倒地，再起无能为止，即为决出胜负。

　　见伴云竟点头应下，迷耳嗤笑一声，只当伴云不了解自己的实力。他活了五十岁，从生出利齿起就未尝败绩，只有他的双生哥哥途旻能与他打个平手——现在也变成了个跛子，试问谁还能与他一战？怕只能是安排好了内应！

　　如此巅峰的一生造就了他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的性子。自认找到了打乱伴云计划的方法，他依旧昂着头，道：“可以，为了公平，对手要让我来选。”

　　正中下怀。伴云笑道：“那是自然。就由你，从场内随意选择一位对手吧。”它抬起爪子，在空中虚划了一个范围，连外围看热闹的群众都划了进去，“这是我所说的，场内。”

　　众人顿时沸腾了起来，要知道，被划出的范围里可是站着不少脱水后虚弱无比的海鱼族人呀。

　　迷耳微愣，看见不少行兽跃跃欲试地上前了一步，心道伴云安排好的内应怕是就在这些人之中，便把视线投向了在外围看热闹的群众。

　　眼睛转了几转，这伪神近来在族内可谓是风头大胜，也不知道它安排了多少内应……看来，在与行兽最不对付的海鱼族里挑才最稳妥。

　　人群中，一个极其瘦弱的海鱼族人在迷耳的视线扫过来时，忍不住懦弱地后退了一步，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枯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前，脸颊深陷，还沾着几块污糟的藻泥，不像其他海鱼一般坐着贵气逼人，装饰华美的人鱼车，而是赤足站着，双腿因站立的姿势颤抖不已，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迷耳自信一笑，走到了场地中央，伸手指向那个海鱼族人：“就他了！”

　　众人齐齐看向被他指中的人选，顿时哗然起来。

　　这样的对手，要是能赢那才是真的神迹，因此也没人对迷耳明摆着欺负弱小的选择产生异议。

　　那海鱼怯怯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不住地摇头，将手上拿着的果子往身后藏了藏：“不行的……我不行的，我从出生起因为先天不足……被扔到了族地外面……想……想找点食物才过来的……”

　　淘汰排斥掉劣势血脉是本世界生物的共性，人们听了他的话不但不觉得他可怜，反而无比嫌弃地从他身边退开，制造出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迷你真空带。

　　伴云费了些力气才忍住笑，它的主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收放自如？

　　迷耳看向伴云，把它脸上因主人的料事如神而一闪而过的感慨解读为了慌张动摇，更觉得十拿九稳起来，心道等等把对手打得越惨，才越能体现这个伪神的无能。

　　伴云朝那尾海鱼招了招手，温和慈爱的声线放得很低，沉声道：“无需惧怕，且走近前来。”

　　不知道伪神还能翻出什么花样，迷耳紧绷起肌肉，摆好战斗姿势，随时准备着攻上前去。只要号角响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只海鱼！

　　将爪子搭在主人手上，伴云装模作样地闭上眼，与此同时，万悯方沟通调动起四周的灵力。众人只见他身上一瞬光起，柔和的蓝绿色光芒松松笼罩在他身侧，那佝偻着腰的海鱼伴着渐渐凝实的光晕肩胛后收，寸寸直起腰来，双腿也不再颤抖，肌肉绷起，隐隐发力，看起来气势凌厉，不容侵犯，宛若新生！

　　伴云不忘造势，掷地有声道：“昔日的海洋战神此刻与你同在！”

　　声浪鼎沸，万悯方在众人犹如实质的视线中面带坚毅地转过身去，看向表情僵硬的迷耳，做出了一个开战的手势。

　　一举一动中，举手投足间，全然是华兰科的气势风范，仿佛身后有万千兵卒，旌旗蔽天。

　　号角还未吹响，迷耳就已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场生生压下去了一头，他死死地咬住牙关，无所畏惧地与那海鱼对视。该死，就算真有神迹那又如何，他可是拥有无数战斗经验，最强的行兽！

　　号角声响起的一瞬，他脚跟发力，如箭簇脱弦般带风冲向那只瘦小的海鱼，想干脆利落地一招击破伪神的障眼法。

　　万悯方隐隐勾出了个嘲讽的笑，在他冲过来的同一时间高高跃起，于空中伸手按住了来者的头顶，借力空翻至他背后，一肘击向迷耳的后颈，将他直直击飞了三米，面无表情道：“质疑神。”

　　为了让围观群众看得更清晰，他特地放慢了一些动作，在迷耳挣扎起身之前闪身到他身侧，脚尖探入他身下，将他斜踢至半空，又一瞬欺身赶上，在他即将落地时屈膝击中他的腹部，口中道：“不敬神。”

　　沙尘飞扬，避开迷耳口中喷出的鲜血，万悯方一脚踩碎了他左腿的胫骨，扬声道：“不信神！”

　　前后不过半分钟，胜负已明。

　　迷耳再无起身的力气，只三招，行兽中最强的战力就以如此狼狈的模样惨败，还是败给了一只先天不足，脱水的海鱼！众人连呼吸都忘了，场内一瞬落针可闻。

　　不知是谁先高喊了一声：“敬神！信神！”

　　喊声逐渐连成一片，一个身影在声浪中缓步出列，一瘸一拐地走向主位，单膝触地，虔诚地请求道，“兽神大人，我卑微地——”

　　“我不喜信众太过卑谦。”伴云伸爪制止了他未尽的话语，挥手便将他错位的骨头治愈，“这便应你所求。”

　　不看途旻热泪满盈，感恩戴德的表情，它走向仍在场地中央曲着腿打滚的迷耳，同样也治愈了他身上的伤口，才缓步走回座上，道：“如此神迹，你们还有什么想质疑的吗？”

　　众人接连将右手握拳置于胸前，单膝下跪，口中只道：“敬神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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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心尽力地演完了一整出“海神离体、恢复瘦弱、受宠若惊”三部曲，万悯方还顺便发表了几句对战神大人的敬重向往，相信战神大人不会做出背叛族群之事的演说，待伴云模棱两可地说出了：“无需伤怀，他一直都在。”这引人遐思的话语后，便完美收官，功成身退，混杂在人潮中早早退场了。

　　他刚走出斗技场几步，不意外地被从天而降的天使兽半路截走，找到了一块柔软的草地放他坐下。

　　泽天站在树巅远远地看完了全场，被那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爆发力的身姿惹得心内巨震，同时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扎在心底，既欣赏，又为他每一个危险的动作忧心。

　　他视力极佳，看得分明，万悯方从弱到强的转变完全是演出来的，那蓝绿的荧光不过是障眼法，根本没有灵力的加持，他完全是在使用一副脱水去骨的海鱼身子在打。

　　想关心想斥责想以身替之，却全无立场。顾虑着几日前万悯方突然展露出的防备，他不远不近地在他身边坐下，带着几分犹豫却依旧直白地问道：“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不让我去。”

　　看到泽天这幅小心翼翼的姿态，本因终于活了一番筋骨，心情正愉悦的万悯方不知道从哪生出了几分烦躁。

　　天使兽不就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么。他伸手过去一把抓住泽天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翅膀，直到看见他脸上又挂上了故作冷静的高冷漠然，才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污糟，笑道：“打都打完了，下次再给你表现的机会。我刚刚是不是帅死了？”

　　看泽天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万悯方才想起方才事发突然，临时改了计划，他与伴云又惯于在意识内交流，估计让这只天使兽误会了，以为这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独独提防着他。

　　不知为何还是开口解释了，万悯方揉了一把泽天的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刚才是意外，有人挑拨那只行兽出头，才临时改了计划。”

　　“……”看万悯方是真的对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在意，被误解的泽天也只好继续点头表示知道了，把自己的翅膀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米西亚？”

　　“嗯，借机拉拢下一任行兽族长，还能顺带着搅一场浑水，聪明如斯，除了他也没谁了。”万悯方不屑地笑笑，尾骨发光就能充当神迹，真当这世界的神灵不值钱么。

　　他往后一仰，倒在松软的草地上，问泽天：“还有几天就到闰月了，你是想提前回天鸟——”

　　“我跟你一起。”泽天微微垂眼，难得地露出一个笑来，幅度很浅，却很温柔，“毕竟离满月也没多久了。”月亏转盈，海神现世，眼前的人大概也要事了拂衣去了。

　　不似泽天般心中滋味万千，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万悯方，他来了这个世界将近月余，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待在不见天日的夜海中，等处理完米西亚的事就要走，竟都没能好好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唉，真可……”他转头看向泽天，蓦地撞见了他笑中那抹来不及收起的不舍，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啧，这傻鸟。往人潮依旧汹涌的竞技场那儿看了一眼，万悯方道：“不是还有几天么，留点时间放松一下吧，行兽部落的主城还挺热闹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游玩计划上，谁也没提分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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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兽族部落稍微参考了一些wow里的设定，决斗方式也是改自wow里兽人部落的荣誉决斗，在这里写明一下，以免引起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