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徒[快穿]》嗑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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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着珊瑚枝座的纤细手指不住地颤抖着，像过了电，米西亚连扔重物的心思都没有了，眼神呆滞地听着近侍句句复述庆收盛典上的状况。

　　“……昔日的海洋战神，与他同在……？他一直都在？”他表情古怪地把这句话念了一遍又一遍，脸色苍白地像在重温一场摄人的梦魇。

　　距离闰月仅有不到五天，离月圆更是只有十数日，溥安近来一直在天鸟与海鱼间奔忙，旨在趁海神现世一举定下三族共和，甚少与米西亚相见，根本没时间注意他不对劲的情绪，更罔提安抚。

　　米西亚孤身坐在大殿中，瘦削的身体裹在繁复华丽的鲛缎里，显得有几分单薄。他紧紧握着手中时刻不离的那颗宝珠，像握着仅存的希望与慰藉，一遍遍自我安慰道华兰科已经死透了，死绝了，再不可能卷土重来，夺回已在他米西亚手中的一切。

　　夺回？他摸着尾指上溥安赠予的指环，环顾了一周富丽堂皇的王殿，扫过身侧垂首的侍人，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后座，陷入了一阵恍惚茫然，随即又蓦地清醒过来，咬死了牙关，什么夺回，这一切本就该是他的！

　　米西亚稳了稳心神，没有转头，只抬了抬手，示意身侧的侍人凑近自己：“把宾客的名单拿给我，我亲自再过一遍。”

　　“后君陛下……”那侍人见他表情一变，慌忙改口，“海、海神大人，宾客名单已由王君陛下拟好定下了……”

　　米西亚闻言柳眉倒竖，声似恶鬼：“不经过我的同意，没得到我的允许，他就定下了？”

　　这是已然把自己的位置放在王君之上了么？明明之前还恩爱无比……侍人一惊，急道：“王君陛下是、是怕您劳累……”

　　狠狠地将手边的珊瑚枝折下，砸到那侍人身上，米西亚吼道：“劳累！？我看起来像是劳累的样子吗？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东西自作主张，给我把名单拿上来！”

　　侍人不敢不从，赶紧将名单献上，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一旁，极力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直到看见米西亚不耐烦地一摆手，才如释重负地溜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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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密的珊瑚丛中，几尾海鱼悄声躲在巨大的柔软海葵下，放低了声音躲懒聊天。

　　“……什么叫你们这些东西，他是连王君陛下都一起骂进去了么……”

　　“离闰月还有几天呢，这就把自己当海神了啊……”一人细声说道，“……都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就是，哪有这样的海神呀……”

　　“……你们别乱说话，有神迹为证，我可是亲眼见着那珠子发光了，蓝蓝绿绿的，很美呢！”另一人回想起那宝珠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样子，一脸憧憬。

　　又有一人闻言撇了撇嘴：“……你还没听说行兽部落发生的事吧，那才叫真的神迹呢，我跟你说啊……”

　　众鱼认真听完，无一不发出惊叹。

　　一人突然道：“兽神说……是让昔日海洋战神……”

　　“……对呀，说的是华兰科大人吧……”本就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更低了，“说起来，华兰科大人才更像海神吧……那么威严，又那么温柔……”

　　有人急了：“别乱说话！……”

　　却有人附和：“……对呀，华兰科大人才不会像、像后君陛下那样……”

　　一阵沉默，一记几不可闻的声音弱弱道：“……你们真的相信，华兰科大人会是通敌叛族的罪人吗……”

　　他的话音融入了水流之中，又被细浪卷走。

　　喧闹的部族主城，乔装后的万悯方与泽天二人大大方方地并行于日光之下，东走西逛。

　　人群息壤，万悯方与泽天挨得极近，正打量着手中一面刚买的琉璃镜，镜子不过巴掌大小，上面嵌着几粒宝石。他想了想，试着调动灵力，将灵力注入其中，不多时，一片幻光之中放映出了一些画面，正是方才众鱼谈话的那一幕。

　　泽天也看着那小镜，又不露痕迹地瞥他一眼。得益于之前的小小误会，万悯方减少了通过意识与伴云交流的次数，许多动作也不再避着他，而是大方地拿出来共享，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只是……泽天心里微微一苦，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要是万悯方的动作中能再多些信任的意味，而不是一副“人之将走其行也善”、“我行任我行，任你再行在我面前也翻不了天”的做派就更好了。

　　得一望二，果然是贪心不足啊。

　　“海鱼们心底还是相信着华兰科的。”有些不适应地拨了拨头上的兽耳，泽天对镜中的景象做出了评价。

　　“又有什么意义呢。”万悯方满不在乎地淡淡道，华兰科死都已经死了。他收起小镜，轻轻拍了一下泽天的手：“别乱摸，等等弄掉了。”

　　明明你自己头上的那对才是假的吧。泽天无奈摇头，还是依言放下了手，老实地凑到万悯方身边去看他展示自己买的其他新玩意儿，知道他的能力不能作用于自身，便顺口问道：“不能让伴云给你变一对真兽耳出来？”

　　万悯方想也不想道：“它能力还太弱。”

　　躲在魂识里的伴云：“喂。”明明是你等级太高，要一个1级的牧师给一个100级的战斗法师补血，补得上来吗？

　　泽天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胸膛里那颗坚决不肯学习使用灵力的心却悄然有了一丝松动。见万悯方的注意力正放在几个造型浮夸的陶罐上，没看自己，泽天寻了个空档，回忆着万悯方使用灵力的样子，伸手在空中随意划弄了几道，不意外地看着毫无变化的一切。

　　有机会再跟他提吧。泽天不在意地跟上了万悯方的脚步，没发现身后不远处的空中，有几束金色的强光姗姗来迟，却寻不见召唤它的人，只能如烟花般炸开，湮灭于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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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落主城中散聚着几个不同的小部族，货摊上的物品便也风格迥异，来历颇广。他们二人加上万悯方魂识里的伴云一路走走停停，四处打量，一边听着本世界向导泽天尽职尽责地介绍每一样新奇物件的来历，摒除了所有纷扰，说说笑笑，一派岁月静好。

　　余光掠过一抹明黄，万悯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向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伸手拿起上面的货品细细打量。

　　泽天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开口介绍道：“这是封石，未开智时期的兽族拿来祭祀用的，当时生存环境恶劣，各族几乎难以存续，行兽们会将俘虏的外族封进半透明的树胶中，制成封石，祈求神明保佑

　　“时代变迁，他们终究发觉祭祀无用，这些留存下来封石就成了不值钱的摆设。”

　　万悯方表情莫测地听完他的讲解，用伴云骗来的供养换购下了那样东西，若无其事地塞进怀中，转向另一个摊贩：“哎，那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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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高悬，万悯方将泽天伴云撇在一旁，自己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封石。

　　透亮的棕黄外布满刻痕，看起来像是一种古早的文字，里面封着一具类人形的骸骨，骨架的下半部分骨丝分明，是一尾海鱼的幼体。

　　指缘在刻痕上轻轻擦过，万悯方的视线一点点扫过手中骸骨的头尾。

　　他几乎是在看到这枚封石的第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里面的海鱼，没有尾骨。

　　“进化……”万悯方喃喃道，“海鱼生出了尾骨，行兽生出了利爪，天鸟生出了双翼，法则通过这种方式，保护着这群生灵……”

　　真的这么博爱，怎么就不见对我客气些呢。万悯方笑笑，随意地将那枚封石抛起又接入手中。

　　从米西亚的反应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虽然还没找出导致世界崩溃的主因，但丝丝缕缕都是线索，不知道法则究竟在筹谋着些什么，又在下怎样一盘棋呢。

　　无论如何，过两日就能直面米西亚了，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答案。他嘴角微勾，心中生出了几分期待。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陪着伴云玩耍的泽天，他燦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双翼乖顺地收起，肩胛的线条分明，静静地拿着一根羽毛逗弄伴云，即使没看见他的正脸，也能想象出他嘴角挂着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与泽天相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极高的同步率和总撞到一处的想法，让他们之间的交流高效又轻松。人总盼望能遇见与自己相似的灵魂，他走过千万轮回，也就只遇见了泽天这一个——还跟他一样，身上藏着秘密，来历也不明。

　　万悯方一默，收回了视线。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对泽天的关注都有些过多了。

　　泽天的脸上却并没有挂着万悯方想象中的笑意，他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羽毛举高又放低，视线追着跃动的伴云，感受着它身上那丝熟悉的波动，眼中沉沉，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