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徒[快穿]》嗑吉子

4、1-2

　　当华兰科在漆黑孤寂的夜海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万悯方迁跃过来的同一时间，海鱼王殿里两条华美的巨大鱼尾正如蛇般摆动，浅碧色的鱼尾紧密地纠缠住深蓝色的，在水中掼出串串气泡。

　　极乐的快感让他们愈加凶狠地占有对方的身体，直至米西亚失力跌入溥安怀中，鱼尾一紧，腔肉不断收缩，惹得溥安低喘连连。

　　平复了片刻呼吸后，一把如歌般婉转的嗓音关切道：“天鸟那边怎么说？”

　　溥安爱怜地捏了捏米西亚小巧精致的鼻尖，将他散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议和于三族的长久发展来说都是好事，天鸟已经松了口，眼下只等一个契机，一切就都——”他难掩心中激荡，看着米西亚的眼中全是恋慕，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额头，“这都归功于你，我的大功臣。”

　　米西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溥安的亲爱，微微笑着：“我不过是提前替你做了些准备而已，王君。”

　　溥安见他说得随意，丝毫没将那些艰险挂在心上，心疼地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是你想得长远，在往年战事连绵，条件又如此严苛的军中为我做了这么多……”

　　“其实，我更是为了族人的未来——”米西亚话带坚定，又微微垂下眼，换上了几分若有似无的落寞，“况且，我哥哥他……”

　　想到了什么，溥安皱起眉，伸手抚上米西亚的背，声线十分温和：“不要为了那种阻止议和，通敌背叛族群的人难过。”

　　勉强地点点头，米西亚眼带忧心，道：“不，我不难过，我只是担心他逃走后又设计出什么阴谋，有点着急而已，毕竟眼下正处在议和的关头，你又刚刚当上王君——”

　　溥安闻言，想起自己年少时恋慕的对象居然是那等面貌丑恶的小人，还让他差点错过了眼前的米西亚，胃里顿时翻腾不已，又想起华兰科在军中的影响力与号召力，脸色更僵了几分，等偏头看到米西亚关切却难掩忧色的神情才缓了过来，反过来安慰他道：“不要担心，他受了那么重的刑，怎么可能逃的远，估计已经被下等鱼类分食掉了。”

　　没看见米西亚一瞬攥紧的手，他刮了刮米西亚的鼻子，温柔地笑道：“知道米西亚是关心我，想不想吃点什么？”

　　时刻不忘在溥安心中抹黑华兰科的米西亚见目的达到，松开了紧攥着的手，骄矜地把手指放在下巴尖上点了点，撒娇道：“嗯……我想吃珍珠藻。”

　　连水波都因他的语调更荡出去几分，溥安听得耳后一酥，即刻从王座上站起，亲自去为自己可爱的恋人备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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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溥安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内，米西亚就倏然换了一副脸孔，一跃起身，划开水波向前冲去，狠狠地攥住了一个近侍的喉咙，表情狰狞无比，咬牙低声道：“废物！六个月了！你们连一条死鱼都找不到！月海找不到就滚去泯海给我找！一群废物！给我继续去查！去远海，去夜海！哪怕他被下等鱼吃得只剩骨架了，也要把骨架给我找到带回来！”

　　他的声音即使放低了也足够尖锐刺耳，如摄人梦魇般刺入脑中，近侍被掐得两眼翻白，从被紧紧压迫着的喉管中艰难地呼出两个气音：“遵……命……”

　　看着近侍踉跄远去的背影，米西亚回到王座上，坐正了身体，把披在身前的长发向后拢起，一手紧紧拽住挂在颈间的坠饰，眼神阴狠。

　　还有两个月就要到闰月了，没有亲眼看见华兰科死去，他还不能完全安心。

　　他斜倚着珊瑚和宝珠织就的王座，打量着手中的那枚坠饰，脑中想法瞬息万变，不过一会就敛去了眼中的阴狠，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是自得。

　　只是不能完全安心罢了，只要这尾骨还在他手中，他就有自信能应对一切状况。

　　华兰科，呵，华兰科……他曾经仰视嫉恨了整整一辈子的华兰科。

　　他可不能忘，上一世，那条贱鱼就是在这一年的闰月突然继承了神的血脉，有了神力，变成了海神！

　　米西亚看着手中的尾骨，眼神略略放空，牙齿不自觉地咬紧。从小到大，华兰科处处压他一头，高贵的血统，神赐般的天赋，战神的美名，还一举促成了三族的和平，被三族族人所称颂，连王君溥安都是他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他居然还成了受万民敬仰的海神！

　　当华兰科在进行备战训练并受到长官赞赏的时候，他却因为与军队格格不入的精致长相，不协调的手脚而被其他人当作笑柄，当他鼓足勇气向溥安示爱却被拒绝的时候，华兰科却在战场上一战封神，并在凯旋时收获了溥安的求爱，而当华兰科与溥安甜蜜地携手度日，又一跃成为被三族交口赞颂的海神时，他却被他的天鸟伴侣所背叛，被玩弄后抽去了海鱼最重要的尾骨，狼狈地落得被下等鱼群分食的下场。

　　失去光泽的尾骨在幼细白皙的指间翻转，米西亚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情绪，被鱼群撕咬吞噬的感觉仿佛还在身上蔓延。

　　这一切公平吗？从妒恨的情绪里挣脱出来，米西亚粲然一笑，成者歌败者泣，这世间哪来的公平可言。

　　上一世是我技不如人，这一世则是你华兰科，我们谁也别怪谁。

　　“海神？”他声线悠扬，珠链串着的骨块硌着他的掌心，被握得越来越紧，躁动的心脏也渐渐平静下来。尾骨是海鱼最重要的东西，蕴涵着一条海鱼所有的力量，如今华兰科的尾骨就被握在他的手里，任他本事再大也无力回天。

　　就算真有海神血统觉醒，只要有了这块尾骨，这海神也只会是他米西亚！

　　米西亚嘲弄地看着掌中静静躺着的尾骨，喃喃笑道：“如果你真的是海神，真神为什么又会让我重生呢？”

　　死后的他不知在一个空寂无光的空间里困了多久，猛然发现带着记忆重生到了年少时，略去了震惊不敢置信和狂喜，睁眼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将溥安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顺利地得到了他的心，期间给华兰科设下的种种障碍和陷阱暂且不提，又处处阻挠他推动三族议和，将他手上有利的情报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并借机用计将他构陷成了一个通敌伪胜，谎报军功，卖族求荣的小人，让他受尽族人唾骂，自己则顶下了推动三族和平的功劳，最后还抽掉了他的尾骨。

　　将自己所经受过的屈辱与折磨一一加诸于华兰科身上，每每思及至此，淋漓快意便斥满全身。

　　华美的鱼尾将水波搅成旋涡，米西亚的笑美得如同珍珠璀璨，像是在回应他的心中所想一般，手中的尾骨居然开始微微发热，泛起了蓝绿色的柔弱光泽。

　　注意到了手中的尾骨的异状，米西亚双眼圆瞪，蓦地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掌中的骨块，一瞬心思万千，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本是为了泄愤才留下了华兰科的尾骨，却不想这块尾骨居然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用如同看情人般的目光看着掌中泛光的尾骨，米西亚势在必得地弯起了嘴角。

　　溥安托着装满珍珠藻的食盘走进王殿，便见米西亚长发披散，体态优美地高坐在后座之上，合拢的掌中散出奇异的光泽。

　　见他进来，米西亚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绝美的容貌让他恍然间仿若海神亲临：“王君，和平的曙光已现，你快把皇族成员请来！我在刚刚得到了海神的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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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枚尾骨在米西亚掌中闪烁的同一时刻，万悯方正不断地尝试着独自操纵灵力，光球在他手中聚了又散，流光溢彩。

　　他思维放空地玩弄着手中亲和的灵力，思索着一直扎在心里的那丝违和感缘何而来。

　　原以为有灵力在手，经历过金戈铁马血卷风沙，也见识过上千歼星舰对射的场面宏大，仅是三个种族间的小打小闹还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可自打他睁眼起，一股陡生的不安就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他心神不定。

　　伴云动作生疏地调动起稀薄的灵力将主人开裂的骨缝修复完好，偷偷看了一眼兀自沉思的万悯方，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许多。许久没见主人如此严肃的模样，它疑惑地歪了歪头，多少个轮回都过来了，不过是一个连生物都还未进化完全的世界，有必要这样如临大敌么？

　　万悯方脑中想法纷杂，这具身体的状况又着实堪忧，连带着让他的魂识都有些波动不稳。叹了口气，及时停下了思考，他强打精神交待了伴云几句事事小心，便进入了极度深眠，以此来蕴养魂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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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睡便是整整三天。

　　米西亚那边是如何风云迭起暂且不谈，万悯方睁眼便看见身边生好了一丛火，火光驱逐了一片浓黑，露出眼前堆着的，一摞数量可观的海藻，咸腥的味道直冲鼻腔，伴云正在一旁按着一条巨大的活鱼撕来咬去，场面很是血腥。

　　见他醒来，伴云利爪一闪便将那条挣动不已的大鱼击杀，回头咧嘴呲牙一笑，嘴边狰狞地沾着一圈鱼血：“醒啦，感觉如何？”

　　睡得饱足，原本看起来一副死相的身体因旺盛的精神力显得润泽起来，万悯方恍然不顾体内的剧痛支身坐起，活动了一下钝痛的手脚，点了点头：“还不错。”

　　很是嫌弃地撩起一把海藻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扔回了地上，他挑着眉朝那条鱼扬了扬下巴，伴云便挥爪剔出几块晶莹的鱼片递了过去。

　　从中挑了一块看起来最嫩的放在嘴里咀嚼，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极力吸收着其中的养分，柔嫩鲜甜的鱼肉在唇舌间翻滚，温和的血气从胃部四散开，一点点修补着身体的损伤，万悯方餍足地眯起了眼：“这个世界的鱼肉特别鲜美啊。”

　　他不过是随口感慨，伴云却后知后觉地停下了正在剔鱼肉的爪子，表情难得显露出几丝忐忑：“……对哦，这是你在这个世界里的同胞之一，只是不会变人而已，你……吃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吧？”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小世界法则之一，万悯方当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况且客观看来，这种血源相近的食物吃起来简直大补。他盘起结实修长的腿，打量着脚踝处残存的几枚墨绿色鳞片，在脑中排起了锻炼的计划，不忘使唤伴云：“多切几片过来。”

　　伴云立刻乐颠颠地把大鱼分尸，递了一半过去，自己也吃得欢实，砸着嘴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饱足地靠在石壁上，万悯方摆摆自己细痩易折的胳膊：“不急，日子还长，先把身体养好一点再说。”

　　不是他怠惰，而是惯在腥风血雨的轮回中险中求生，撇开自身能力的强弱不说，不够强大的身体总让他心理性地感到不适。况且，即使有伴云在旁，寻不见方向的他们也不见得能顺利离开夜海。

　　伴云嘻嘻一笑，夜海虽然寂寥却也安全，上个世界里百分之八九十的活儿都由他来干了，到了这里自然乐得多放松几天，闻言便也不着急，安安稳稳地跑进主人怀里卧着，只是一开口却依旧习惯性地谈起了正事，叨叨道：“华兰科的恩怨怎么解呀，有眉目了么，拿谁开刀？我看那个米西亚就不错，一看他就有问题——”

　　嘟嘟囔囔地说了一串，末了还道：“这世界环境还不错，赶紧把事情解决了，也好滋滋润润地度假呀……”

　　毕竟是异兽，直觉总比常人敏锐些。

　　“米西亚……”万悯方微微眯起眼，详细地把身体记忆过了一遍。

　　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掠过，不难从平时米西亚看向华兰科的眼神中找见藏得深沉的憎恶和疯狂，在看着华兰科被抽骨时，他眼里的快意也让人心惊。这些情绪华兰科本人可能看不分明，但在撇去了一切主观情感的万悯方眼中却是无所遁形。

　　思忖片刻，万悯方撑着下巴，食指轻叩脸侧，缓缓道：“是有问题没错，他身上的巧合太多了。”

　　在华兰科的记忆里，米西亚总能提前为一些还未发生的事做出准备，小到学院里的突击考试，大到难得突发的天灾人祸，虽然他的动作都不明显，甚至可以称得上隐蔽，但站在第三视角看去，还是能找出不少端倪。

　　伴云仔细想了想，抓住了盲点般惊道：“对，搜出证据的那日可以说是华兰科一直以来的努力初见曙光的前夕，他们偏偏挑在那一天揭发华兰科，太巧了！”

　　它顿了顿，表情有几分困惑，“可是，如果是米西亚陷害的华兰科，既然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非要拖到那一天才发作呢？”

　　万悯方闻言低笑了一声：“大概，跟上一个轮回里，我挑在林和栎收网前夜才收拾他的部分原因一样吧。如果华兰科成功促成了三族和平，地位、声望都会踏上一个全新的高度，在他即将登上高台时把他狠狠拉下，才最痛快。”

　　伴云撇撇嘴：“华兰科又不是为了私欲才想促成三族议和的，米西亚真是小人之心。”

　　“华兰科几乎是在证据被发现的下一秒就被下了狱，用了刑，罪名也在次日就判了下来，没隔几日就被抽了骨，一切都太快了。那些证据可不是一朝一夕便可造出来的，可见米西亚筹谋了多久，也可想而知他究竟有多痛恨华兰科。”万悯方道。隐忍多年，一击必杀，这米西亚还真是个人才。

　　摸着自己身上纵横狰狞的疤痕，万悯方的笑里掺进了几丝冷意：“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米西亚没有直接杀死华兰科，而是选择了通过剥夺他所重视的一切来羞辱折磨他，还真是让我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缘故能让他恨华兰科至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