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没有忘》九叶999

16、彩排

　　“舞台灯光再调亮一点，哎，对对对。”
　　“麦呢，这儿还差一个，快拿过来。”
　　“哎呀，你们这个舞蹈不要偏台了啊。”
　　“下一个节目走一遍，快点快点，抓紧时间行不行啊，磨磨蹭蹭的下蛋呢！”
　　萧南抱着演出服走进体育馆二楼的时候，就看见文艺部部长手上拿着对讲机，围着舞台上蹦下跳，忙得不可开交。
　　她忍住想凑上前去问一句，师兄我能不能去吃个饭的冲动，低着头默默地走进了舞台旁边的房间。
　　这是原本用来堆放体育器材的屋子，被临时征用为演员的休息间。现下，他们都在大厅里参加彩排，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萧南把衣服往贴着表演社牌子的椅子上一搁，一屁股坐在了离着最近的另一张椅子上。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当个节目助理连饭都没得吃。
　　今儿上午的课还没上完，她就接到文艺部师姐的通知，让所有负责节目的人都来体育馆协助舞台的布置，这忙不迭地去请了个假，等到费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把舞台搞好了，正式彩排又紧接着开始了。
　　她再次屈服于临时的顶头上司——部长大大的淫威之下，忙着帮看走位，通知演员，再加上端茶递水。看着其他的演员们都能趁着节目之间错开的时间，提前去食堂吃顿饭，而她整个人就像是个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连着轴转，根本没个停下来的时候。
　　妈的，学生会还真是把他们这些征召来的当免费劳动力，用着顺手的很。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她看了眼下课后的食堂人山人海，正准备去随便吃点什么，结果万倩扭着腰嘎吱嘎吱地走过来。人一句话没说，就把自己个儿的长裙丢在了她的脸上，这丫的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晓得了她昨天根本没把收拾可乐当回事，上赶着又来找茬，非得说之前拿到服装的时候没注意，这裙子收腰的地方脱了线，没法穿了，让萧南赶紧回置物室给她换一条。
　　看她那颐指气使的样儿，俨然你不给我换裙子，我今儿个就罢工了的劲儿，萧南只能在心里把她能用的脏话都复习了一遍之后，还是为了保证节目万无一失，屁颠屁颠地跑回了活动楼。
　　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再回到休息间，萧南才看了看表。
　　得，合着这都快一点了，估摸着食堂已经打烊了，她还连口饭香味儿都没闻上。
　　就在萧南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能撑不到演出就要归西了的时候，休息间的门被推开了。
　　在看到慕琬拎着还冒着热气的打包盒走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这简直就是电影里那句经典台词的现实版。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她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喂我。
　　萧南嗷的一声扑了上去，抱着慕琬热泪盈眶。
　　“放手放手，饭要是洒了，你就真的没得吃了。”
　　慕琬嫌弃地把身上的人推开，把饭递上前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萧南一边猴急猴急地打开饭盒，一边问道。
　　慕琬帮她掰开一次性筷子，递过去，回她。
　　“中午和小温约饭，刚好碰到林遇，他说你还在体育馆忙活，估计没空吃饭。”
　　萧南发誓，她以后再也不骂林遇是傻逼了。
　　“辣肿么只肉内一果仍过来，小翁出辣了？”
　　她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问。
　　慕琬用了两秒钟消化了一下这人嘟嘟囔囔说了些啥，接着轻笑道，
　　“还不是上次林遇把小温给得罪了，非得死乞白赖地缠着小温，我说一块儿来给你送饭吧，他还愣是不干，说要么我来给你送，让他把小温拖走，要么就让你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呵呵，好你个林遇，萧南在心里收回了刚才的那句话，然后决定以后关于林遇的字典里只有傻逼两个字。
　　“不过看他俩那样，小温也快绷不住了，估计马上就能雨过天晴了。这次林遇可真是踢了铁板得了教训。”
　　慕琬啧啧啧地摇摇头，似乎还挺高兴看着这小子吃瘪。
　　“自作自受。”
　　萧南哼了一声，埋头扒饭。
　　演出是在下午两点正式开始。
　　一点过后，演员们陆陆续续回到休息室，换衣服化妆。陈绍和顾北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萧南刚收拾好饭盒，准备拎出去扔掉。
　　“妹妹，看没看到我们话剧队的服装。”
　　他开口问。
　　萧南把装着饭后垃圾的塑料袋系起口，抬头向房间一角努努嘴。
　　“喏，我刚才看到于初棋放到那边了。”
　　余光扫到顾北站着的位置，他头微低，视线似乎正放在她手上的餐盒袋上。
　　她下意识开口道：“你也没吃饭？这是我刚吃完的，要不然去给你买点面包？”
　　他听到抬眼，摇摇头。
　　陈绍这时也注意到她手上提着的是食堂的打包盒，咧嘴一乐。
　　“我们刚才都一块去吃过了，咋了，你这是刚吃完饭啊？”
　　吃过了啊，那这小爷盯人家饭碗干啥玩意儿，还以为他也没吃饭，敢情到最后饿肚子的还是只有她一个。
　　“那可不，要不是我家慕琬贤惠，八成等你们回休息室的时候，我也就已经凉透了。”
　　她没好气地说，顺道揽上了身边慕琬的胳膊。
　　他们这才注意到，萧南旁边站着的是个眼生的姑娘。
　　顾北倒还好，八成是听林遇提起过慕琬的名字，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反而是陈绍，刚才还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嘴一下子就收了声，平日里到处乱飞的丹凤眼此时就像是被抹了502一样，牢牢粘在了慕琬的身上。
　　“绍哥。”萧南叫了一声，没反应。
　　“绍哥？”还是安静如鸡。
　　“陈绍师兄！”萧南对着他耳朵大喊一声，惹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啊？”
　　反应过来的陈绍这才挪开眼，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喊什么…哥哥我听力没问题。”
　　反而是慕琬大方一笑，礼貌地叫了声师兄。
　　陈绍才恢复了原本样子，嘴角一挑，热情地跟她打过招呼。
　　演员七七八八地回到休息室，慕琬见人越来越多，便没再多待就离开了。
　　等慕琬的背影都已经模糊了，萧南见陈绍还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发呆，忍不住开口调侃。
　　“绍哥，我基友是不是贼好看啊。”
　　陈绍收回视线，又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贼贼贼好看了。妹啊，有没有听过一句诗啊，叫什么只相见便相知。你哥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有点文化行不行，那叫但曾相见便相知。”
　　萧南冲着他那副不正经的德行翻了个白眼。
　　“你们赶紧换衣服去吧，一会儿演出该开始了。”
　　陈绍拿着衣服被萧南向外推，而一直在围观两人拌嘴的顾北，则在萧南面前停了一下，抬手无比自然地接过了她手中提着的一直没去扔掉的垃圾袋。
　　“洗手间门口有垃圾桶。”
　　他说完，就拎着垃圾走了出去。
　　这下换萧南望着他的背影愣了半晌。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说是部长大人又在召集人手的时候，她才转身去继续当她的旋转陀螺。
　　很多时候，生活就像是一场游戏，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句对话，可能就会开启通向各种结局的支线剧情，一路升级打怪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但当发现结局被更改的时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偏离了攻略上的主线。
　　慕琬身材高挑，长相明艳，从初中开始就不乏各种各样的追求者，而在那日，一向对美女兴致超高的陈绍被她惊艳，萧南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要是陈绍视而不见，她才觉得这人怕是改了性不成。
　　但若是萧南能像小说里无数被开了金手指的女主一样，提前预知到后事如何的话，她宁愿饿死在休息室里，都不会再希望，慕琬是那天出现的盖世英雄。
　　陈绍或许是在哪本书里无意见过那句情诗，但他可能不知道，相见便相知，固然悸动而美好，但却并不是仓央嘉措那段情的最后结局。
　　但曾相见便相知。
　　后一句却是，相见何如不见时。
　　不见不念，才免作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