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卦九灵》焦糖味布丁

4、第四章 谢谢你

　　“怎么了？”秦狩看出江河的不同寻常，快步上前就要查看，却被江河抬手制止，“别动它！”
　　小心翼翼地把青铜器放回架子上，江河一张脸黑的能滴出水，破天荒没用讨好的语气，而是一字一句地质问秦狩，“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秦狩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被这样质问火气也上涌了些许，“每天给我送礼的人不计其数，难道还要我每个都认识吗？”
　　“不认识？你可知你这一句不认识枉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这东西血气如此重，一看便是近几年养成的！这得在万人坑里才聚得起这么多的怨气！”江河是被师傅收养的，自打有记忆起便生活在山上，整座山常驻的也就两个活人，性格也不是个好的，先前和秦狩虚与委蛇只是为了活命，可眼下从小被教导从善积攒功德，又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见到这般邪祟的物件早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哪还顾得了这许多，当下也是顶了回去。
　　秦狩也是第一次见胆子这么大的江河，混迹多年养成的良好心理素质早已让他那一瞬间的怒气消散下去，心中一动，便只一语不发，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盯住他。江河一开始被热血冲昏了头，也是气急败坏，渐渐冷静下来后惊诧于自己虎口拔牙的胆量，又被秦狩一直这么瞪着，便觉浑身不自在，气势也弱了下去。
　　半晌，江河实在撑不住，涨红了一张脸气恼地从架子上一把夺下青铜鼎塞在了秦狩手里，嘴里不服输地直嚷嚷，“不信你摸啊！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狩冷着脸接住青铜鼎，一开始倒没什么感觉，可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可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这青铜器刚入手是冰凉，在炎热的夏天握着倒十分舒服，但握久了就能察觉不对，这冰凉感越来越接近于阴冷，让人发自内心的难受，似是指甲划过桌面所发出的声音那般教人坐立不安。
　　“这是什么？”秦狩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江河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向上翻了一下，瘪瘪嘴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本事问送你的人去啊！我只觉这东西拿了混身不舒服，煞气甚重，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狩思索了一下，无奈摇摇头，“这些年升官过节，送礼的实在太多，这个也不是最近一两年的东西，实在记不得了。”
　　江河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十足的幸灾乐祸，“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是个损人气运，轻则疯魔重则暴毙的小物件，秦爷这么多年没召幸它，估计也不在意多晾它几年……”
　　看着面前那张欠揍到极致的脸，秦狩觉得自己最近太过善良了，语气不善地冷笑出声，“呵，是不是半天不见，就忘了规矩了？”
　　虽是被绑架到秦宅的，江河也知道面前这丘八脾气虽大，却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主，便冲秦狩不屑地吐了吐舌头，并在掐准了时间，下一秒在火山爆发前及时讨好，“当然不是啦！为秦爷效力是小人的荣幸！”呕，亲手葬送自己尊严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秦狩懒得搭理江河的口是心非，也无暇顾及他的逾矩，他现下最担心的还是秦妙的情况。“那这东西和妙妙的癔症有没有关系？”
　　“有！”江河不假思索道，“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对上秦狩已经开始泛起威胁的双眼，江河急急补充道，“但是这东西位于一宅之眼，对整个格局的风水都有危害，秦小姐日日进出秦宅，想必也受了很大影响。”
　　秦狩把玩着袖口，神情却已渐渐凝重，“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库房钥匙妙妙也有，她存取东西我不会干涉，我等下去问问小七，在妙妙出事之前一直是她伺候妙妙，应该是知情的。”
　　江河也巴不得如此，上一顿还是十一点吃的，现下已是下午两点，没进一点食的他早已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秦爷，要不我们先去吃个中饭？”
　　秦狩微微滞了滞，“你自己吃吧，我在军区吃过了。我先去妙妙那里，顺便问问小七，你慢慢吃。”话说完秦狩又有些后悔，向来讲究令行禁止的自己是否太过宽容。
　　不过江河也算是客人（江河：？？？），而且话已出口，秦狩自然不可能收回，便板着一张脸一挥衣袖，大跨步向前离去，留下江河一人莫名其妙：这人怎么时好时坏的，更，更年期？？？
　　这边江河正埋头苦吃，那头秦狩已拉了小七去问话。
　　“小姐前段时间有没有去过库房？”秦狩斜靠在门框上，下巴微微扬起，弧度十分好看。
　　宅中下人素来惧怕总是一张苦大仇深的严肃脸的秦狩，小七也不例外。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眼秦狩，又深深地将头埋下,“确，确实去过……当时小姐去库房给李少爷挑礼物，本是想送件青铜把件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换了一枚玉佩，问小姐她也不说……”
　　青铜二字让神经紧绷着的秦狩顿时警铃大作， “小姐有不正常是在去库房之前还是之后？”按耐着心底的焦虑，秦狩垂着眼继续询问。
　　小七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在去之前就已经出现了！那段时间小姐与李少爷私交甚好，小姐一天天消瘦，李少爷还送了小姐一个开光的福包来福佑她呢！”
　　“福包在哪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攀上袖口，秦狩无意识的敲击着，浑身开始若有若无的散发出冷气。
　　小七跑进秦妙房间，窸窸窣窣翻找了半天，半晌后拿出一个殷红的福包，上面用金线细细绣上了莲花盘扣，在袋口还垂坠了一束丝络，十分精致。
　　秦狩接过福包，不动声色地收入怀中，又仔细询问了一些关于秦妙的情况，这才离开前去饭厅。
　　“你看看这个。”将手中福包抛给吃饱喝足窝在太师椅上剔牙的江河。
　　江河伸出双手一把接住，握在手中的福包很是小巧，墨镜下的双眼泛上笑意，“哟，好东西啊这个，秦爷哪儿来的？”
　　江河看着秦狩还是像木头一样的脸，也没指望他会回答，就自顾自接过了话碴。“这福包绝对是个好东西，一看就是大师给开了光的，最起码得是在新庙里压了两三个月的。”闻言秦狩一脸紧绷渐渐缓和了下去，原本攥握着的拳头也渐渐松了松。
　　“哎，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作为正常人都没有一点点好奇心的吗？就这么个福包怎么就没人打开来看看的呢……”江河手指沿着福袋边缘一圈圈勾画，笑得人畜无害。
　　“看起来是个空的。”“看起来是空的你就不打开了？”江河撇撇嘴，“不过的确是空的，这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拿出来了。哦不对，准确的说，是放出来了……”
　　秦狩一把夺回福包，恶狠狠的剜了在一旁闲适的打着哈哈的江河一眼，顾不上解开盘扣，只发狠用力一扯，布帛断裂声在两人间响起。
　　江河秉着不怕死的信念从秦狩左手拿过一半福包，不出意外在福包内侧发现了些奇怪的花纹。
　　“喏，”扬着手把福包凑到秦狩面前，江河咧咧嘴，“这东西本就是为了压住原先福包里的东西的。哎送礼的人很费心啊，既要有邪物，还要找到不被他人察觉的容器。秦爷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是李渡渊。”秦狩眉眼含煞，就在跟前的江河几乎能看见里面猩红的血丝，“我倒是没想到，现在都有人把手伸到了我身边啊！”
　　“李渡渊是谁？”江河听的云里雾里，不由发问。
　　“那是我叔父的徒弟，之前想在军区求个一官半职，却因为心术不正被我驳了，想不到他现在竟敢用这种东西加害我妹妹，感情是活腻味了啊！”秦狩阴沉着脸，原本像是写了生人勿近的脸上现在更是充斥着肃杀，从小和秦妙相依为命，她对秦狩多重要所有人都知道。
　　江河皱眉，伸手在秦狩面前晃了晃，“哎，你当兵的总是知道不该打草惊蛇这一说吧，照目前情况来看你妹妹的病和他脱不了干系，你可别太急，万一逼的人家破罐破摔，你妹估计也……”
　　秦狩拍掉了面前作乱的手，他一向沉稳，此时只是一下子没收住情绪，不可能真的浩浩荡荡跑去兴师问罪，“这是自然。我会派人去查这件事，秦妙那边……你还是多照看一下，尽可能多拖些日子，现在源头找到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也能解决。”
　　江河沉默了一下，他不信以秦狩的多智会看不出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但作为一个兄长，哪怕知道前面是个局他也别无选择，只能往下走，即使前路坎坷，不见光明。恍惚间，江河仿佛在记忆长河中也回溯到了这样一双眸子，眼底淡的看不见波动，然后，破碎在了自己面前……
　　骤然回过神，江河轻轻甩了甩脑袋，将那些莫须有的物什晃了出去，对着秦狩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行。我先说好，我开价可不低！”
　　逃避了一百次，拒绝了一百次，这一次秦狩终于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意料之外的惊喜，秦狩微微瞪大了眼，看着江河那张正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他突然觉得自从秦妙昏迷之后就一直提着的心动了一下，就好像身处沙漠中的人，看到了一片如茵绿洲，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都会让人心生向往。
　　“谢谢你。”
　　谢谢你同意倾力救我妹妹，谢谢你在这样的时候陪着我，谢谢你没有害怕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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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河第一次敞开心扉，后文会交代他为什么会心软答应心甘情愿帮秦狩（可能是很后面很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