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卦九灵》焦糖味布丁

5、第五章 离开亦是开始

　　那天之后，江河和秦狩的关系有了心照不宣的改善。江河似乎渐渐习惯了在秦宅的咸鱼生活，每天吃吃喝喝逛逛园子，调戏调戏小七，偶尔和秦狩顶两句嘴，腻了出门遛圈，困了回屋睡觉，日子倒也有滋有味，江河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待在秦宅也不错。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伴随着一封突如其来的电报不复存在。
　　这天，江河正瘫在小书房的太师椅上翻看着今天的报纸，秦狩突然从门外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哎呀秦狩你怎么来了？今天没有在部队里……”入眼是熟悉的人影，江河便无所谓的低下头，随口招呼了一句，不料却被秦狩打断了。
　　“青铜鼎的了新的进展！”秦狩的语气难得带了点急切，“查事的人来回我李渡渊是这东西是从陕西商洛那边带来的。”
　　吊儿郎当的吃了好几天闲饭，江河也不好意思继续惫懒，直起身子半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也是，青铜器陕西那边出土的也的确不少，不过商洛是个什么情况？”
　　“商洛位于陕西最边角的地方，倒也还算繁华，只不过那地方附近的城镇人员复杂藏龙卧虎，不夸张的说你随便拍开一户人家可能就藏了箱火器或是刚从地底下弄出来的陪葬老物件。”秦狩对这个地方很是熟悉，事实上早在七年前他便去那边执行上峰委派的任务，对那边混乱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时他还缺乏经验，险些被个土军阀暗害，后来还是有人相助才活了下来，“这地方过我以前去的时候也吃过大亏，是个灰色地带，三不管。”
　　“江河扬了扬眉，“那这青铜鼎……是明面上下单买回来的还是从地底下淌过来的？”
　　后半句话江河说的很委婉，但秦狩听懂了其中意味，“淌过来的，听说是个时间久远的老墓了，折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这东西过的是摸金校尉的手，听说只是在外围寻摸的。”
　　想来也是，这东西邪祟异常，寻常古董商不可能收，只会是那些明面上见不得人的人才能接手。不过摸金校尉注重风水，倒也和自己算是师承一脉。想到这里，江河眉皱得更紧了，那青铜鼎如此妖邪异常，带出来摆明了是伤人的物件，摸金校尉极讲究规矩，进出都要扣头作揖的人竟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取出它？这几乎是不可能是的事！
　　江河把心中的疑问向秦狩说了，秦狩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江河的观念，“不一定，派出去的人回话说他查到了出土青铜鼎的古墓，那穴口是用铁器铲开的，进入的第一个耳室仔细供奉了，架势与摸金的套路一摸一样。”北平倒爷也是不少，秦狩常年混迹于形形色色的人之间，在这方面理论知识还是很过硬的。
　　江河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不管出于什么心理，他都不希望这件事情还牵扯到地底下的人。如果这件坏人风水的东西真的出自摸金校尉，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地下的是他们的人，否则不会有任何一个摸金会自甘堕落去接这样的单子。
　　“我打算亲自去那里看一眼。”秦狩紧紧地抿着唇，眼睛盯着江河，不知为何，江河从里面读出了一丝乞求。
　　“哎你可别犯傻……”江河有些不自然，“我们俩一个毫无实践经验的江湖骗子，一个毫无理论知识的军官干部，下墓无异于提前找阎王爷报道啊……”
　　秦狩沉默了一下，下墓这种事和其他工作不一样，别的工作能互补，但这不可行，说句难听的，你就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也还得运气好点儿，这下面的事情一个差池就是送命的买卖，为了秦妙他当然值得，但江河……这件事原本与他并无任何干系，更何况自己早就向一直罩着江河的司徒少爷保证不会将其置于危险境地，而且他心里并不希望害死他，一点儿也不。
　　“你要不找两个信得过的身手好的下去？”江河低叹，“这底下有什么我们没有人知道，如果你……”
　　“你还是别去了。”秦狩突然变卦了，他不愿意拿江河去冒险，其实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在心底拿江河当朋友看待了，“你也别劝我了，秦妙是我的妹妹，救她的事哪怕我用命去换我也得做。如果可以，你就帮我算一卦吧。”
　　江河心中某个地方莫名有一丝触动，仿佛是羽毛，又仿佛是针尖，大剌剌的从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掠过，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叹了口气，江河一言不发地从怀里取出三枚三帝钱，攥在掌心中，定定地看着秦狩，嘴里的呢喃让人听不太清。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三枚铜钱向上掷出。
　　位置颠倒，阴面位于阳面之上。江河脸色仍然沉静，眼底却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这样的卦象是高位不保，有小人篡权之嫌。
　　缩在袖子里的手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江河没敢抬眼看秦狩，惟恐被秦狩发现自己的不安。江河心里清楚得很，哪怕这一趟会要了秦狩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更不会退缩。秦狩拿他当朋友，不希望他就这么枉送了性命，他又何尝希望秦狩去死呢……
　　不动声色地将三枚铜钱收入怀中，江河解下腰间的一个锦袋，铜钱卜卦毕竟太过笼统，即使心知自己的卦不可能出错，江河也还是想再试一次。
　　手指挑开锦袋的口子，江河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一把蓍草秸秆，轻轻抚过，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根。
　　抽出一根“太极”之后，江河的手指开始翻飞在一根根蓍草中，却越是动作眼底墨色越深重。秦狩看不懂，却能感受到气氛的压抑，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江河，不是为自己的卦象，而是为面前人紧促的呼吸和苍乱的心跳。
　　死卦！死卦！死卦！死卦！
　　前四变全是死卦！江河胸口闷的慌，手缓缓收紧，轻呼出一口气，这才将手中剩下的蓍草一根根小心摆放在桌上，心中不停默念演算着。
　　第五变，死卦！
　　手无法抑制地颤抖了一下，一根蓍草险些被折断。江河努力绷住脸上现存的淡定，心中却已掀起轩然大波。
　　卦象是不会骗人的，如果最后第六变也是死卦的话，那这一卦便落实死卦了，届时若是秦狩下了地，便不会再有上来的机会了。
　　江河镜片后的黝黑眸子已经闭上了，凭着感觉将手中的蓍草布下，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只觉是过了几个世纪，背后甚至沁出了冷汗。
　　直到手中只剩下最后一根定卦的蓍草，江河才慢慢睁开眼。“变爻！终于出现了！”见到第六变的卦象，江河激动的整个人都轻颤了一下，眼眶都憋的有些红了，在心底呐喊了起来。
　　“算完了？”见江河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秦狩忍不住出声，江河身上情难自禁的喜悦几乎实质化，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坚定。江河抬起头，偷偷将被汗濡湿的手藏到背后，笑得一脸灿烂，“秦狩，这卦面很好！这一趟倒是出乎我意料的轻松，那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也见见世面！”
　　秦狩一直忧心秦妙的病情，这一次就那样忽略了江河不自然的动作与神情，只觉得是自己之前猜错了卦象，惊喜万分地笑道，“多谢！这一次我定承你的情！”
　　秦狩没有告诉江河他的一句承诺有多重，江河也没有告诉秦狩真正的卦象到底是什么。其实江河自己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变卦到底是什么，最后能找到唯一的生门，还是在其他的死门中罔顾，都还是个未知数。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神使鬼差的答应，按平日里贪生怕死的性子，应当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啊！
　　江河没了主意，算命人不能给自己算卦，他的前路是什么样子的，他永远也无法得知。只不过既然缘分让人们相遇，那便必然有相遇的道理，一路上会遇到命中注定该遇到的人，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来过，就不会再轻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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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剧情要开始了，之后还会有两个人加入的，卦象什么是百度的，不知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