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笙寂》桃花兑水

3、萍水相逢

　　“嘭！”
　　酒碗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那五个抽刀奔来的黑衣人，这一场景吓得那些百姓仓皇地逃出客栈，而林歌已经与那些人交起手来，林歌发现他们的招式如出一辙，像是集体训练过，但终究还是被林歌看出破绽，速度虽快却难攻要害，暗器极多，但多则乱，乱则输，他们似乎不适合这江湖招式，江湖招式多变而且有的时候没有章法，有的时候风格百变，让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黑衣人摸不着头脑，很快便负伤。
　　那两位刚进来没多久的客人竟然还未走，过了一会儿，那两位客人意识到那可能是被无辜卷入的一位姑娘后，立刻提刀前去帮忙，林歌顿时摸不着头脑，是自己看错了嘛？那两个白衣人不是杀手？还来帮忙？现在都有这样的情况吗？黑白对立？这么玩的吗？不会是故意的吧？是敌是友？转瞬间万千思绪涌入。
　　她晃了晃神，便被黑衣人趁虚而入，一把匕首直直地刺过来，林歌猛然反应过来，灵活地往旁边一躲，而这时有个人将他一刀割喉，血顿时喷涌出来，溅在那人的脸上和白色衣裳上，他眉头紧锁，看着那人从眼前倒下，但很从容，毕竟战场上杀了许多人，不觉惊奇了。
　　林歌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这人……还好不是杀手，暂时跟我一伙，不然我肯定活不了，她这么想着，又很快去帮着另一个男子治服其他的黑衣人。
　　混乱了好一阵子，终于将那几人束缚。
　　“说！你们究竟是不是他派来的！”年纪看似稍小的白衣男子抓起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衣领，大声逼问。
　　那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和旁边两个黑衣人实意了一下，随即三人嘴唇动了动似乎吞咽了什么，林歌一看情况不妙，赶忙阻止，但却为时已晚，过了一会儿，三人便吐血身亡。
　　“原来他们口中早已含着砒霜丸，行动失败，便咬碎自杀。这样的死法对自己太狠了吧。”林歌对这样的自我结束一生的方法有一些惋惜。
　　“他的手下，失败的，都是这个下场。”
　　“欸？两位，冒昧问一句，‘他’是哪位？这些人为何要来杀我？”林歌觉得这不是为悬赏而来的人，疑惑充斥着内心。
　　“姑娘没事吧，这些人是冲我们来的，惊扰了姑娘，可能是他们认为你和我们有关系，所以连累了你，在下莫书，和弟弟莫笔来这经商，以前结过仇家，不料今天遇上，还让姑娘有性命危险，实在过意不去。”曲无笙特意没有报出真名，以防万一。
　　经商？林歌有些怀疑，若是经商，这绝世的武功是哪来的？就算练过，也做不到如此镇定，林歌看了一眼他们的双手，皆有茧子，像是经常操练兵器，不像是生意人，两人的右手掌都有一条红色的条印，应该是骑马时握缰绳握出的印子，他们是刚快马加鞭过来的？林歌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这样的武艺，不是江湖人，举止谈吐又有一种气质，他们此番来这的路途遥远，莫不是皇宫里的人？那这名字便是骗人的了。
　　“姑娘？怎么不说话呀？”
　　“嗯？哈哈，没事，我经常这样愣住，你们生意人还挺辛苦的，看着手上的茧子，倒像手艺人哈哈。”林歌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曲无笙听出了弦外之音，回报了一个很桃花的微笑。
　　“姑娘是聪明人，这样的话，便就此别过吧。”居落也微笑着，打算和曲无笙一起走了。
　　“喂！你们不能走，这些人既然是冲你们来的，我替你们当了也有一阵，既然帮了你们一把，你们也要帮我一把。”
　　“你是悬赏上的人吧，姑娘，江湖人身手不错。”曲无笙和居落进城时，看见桂城的悬赏通告了。
　　“对，没错，没想到这悬赏已经贴到桂城来了。”
　　“姑娘，在下还是奉劝你，要小心，不然人头不保。”
　　“那你们不也是吗？真以为我那么傻，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是谁，但我很不至于笨到就相信你们自报的身份，现在想杀你们的人，比想杀我的人厉害得多，该我劝你们小心。”
　　“你说的……帮什么忙？”曲无笙意识到这个姑娘很敏锐，于是还是问了她的请求。
　　“让我跟着你们。”
　　“什么？姑娘你在开玩笑嘛？”居落抢先回答这个荒诞的请求。
　　“哪开玩笑了？你们达官贵人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江湖人？现在，在这座城里，你们仇家的眼线一定还有分布，你们说的那个他既然能训练职业的刺客杀手，他的势力就不小，多我一个人，你们也多一分保障，毕竟我会一些武功，我呢，也是怕有人来取我性命，为何不互相照应？”
　　“姑娘……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说实话，不想让你牵扯过多，你肯定猜到，这是朝堂之上的权谋诡斗，你不适合。”曲无笙知道朝堂可比江湖凶险多了，便劝林歌不要瞎掺和。
　　“知道，我也不想掺和，但现在的情况，便是他们认定了，你们和我是相识的，而我这些年来，惹出的事不少，江湖上的人知晓我那是惩恶扬善，那其他人呢？我得罪的人，都是地方上的恶人，这些人的权力颇大，他们早就把我当成逃犯了，若朝堂上知晓你们与一个江湖浪子有关系，要杀你们的人，很容易就找个借口定你们的罪了，那这样的话，还不如你们把我带走，帮我揭发那些恶人这些年来做的事，也算是为了国泰民安做一些小贡献，我也好尽快拜托这逃命的日子，而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歌长篇大论说了很多，但却很有道理。曲无笙看着她，虽是江湖浪子，但心不坏，只是做事冲动鲁莽了一些，但带她回去，可能也不是坏事，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一次误打误撞的意外，但却绑住了两个人，成为同船者。
　　“行，姑娘，我带你回去。”曲无笙微微笑了笑，接受了林歌。
　　“好，以后叫我林歌好了，我呢，就是江湖上一个武功稍微好点的人，行事作风不像女人，哈哈，我弟弟总是这么说我，我做事会比较冲动，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们一定要尽快阻止，不要酿成大祸。”
　　林歌潇洒而又充满活力，大大咧咧，真的不像女人，但是柳叶眉，一双有神的杏眼，再怎么看都像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居落，以后，她就是曲府上的人，属于你的下属。”曲无笙对旁边的居落说着，居落还在惊讶这怎么就把真名报出来了。
　　“居……？”
　　“对，他是我副将，居落是他的真名，我是曲无笙，是镇西将军。”
　　镇西将军，原来就是他？林歌早就听闻镇西将军，西方几年前战事连连，但只要镇西将军出马的战役，就没有输的时候，被百姓称为常胜将军，林歌知晓，他是忠臣，但奈何朝廷险恶，如今才有奸臣想杀他……
　　林歌跟着曲无笙和居落进了另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居然没有安插的人手，看来可能是接收到什么撤退指令了。
　　店家安排好了客房，听曲无笙说，明天要去体察民情，林歌心想着，这世道，就是穷人越穷，富人越富，在桂城，那不平等的街道，互不相干，人情如此之冷漠，桂城早已经分为两半了，天色渐暗，这条街市上灯光璀璨，一些青楼和酒馆热闹了起来，青楼里女子的唱歌声，酒馆里赌徒的划拳声，让林歌烦得眉头紧锁。
　　“居落，原来这就是桂城的夜晚，可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晚上，是有人放花灯，有书生交流的声音，有孩童唱儿歌的声音，可现在，为何……”曲无笙透过窗户，看见眼前的场景，听见那些杂乱不堪的声音，内心极不好受，这毕竟是他的故乡。
　　“公子，路途遥远，今晚你好好休息。”曲无笙依然要求隐瞒身份，不让居落称自己为将军，“属下晚上就不睡了，守在外面，以防万一。”
　　“居落，你睡吧，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我来守。”
　　“公子，这怎么行……”
　　“无需多说，你也累了，这是我的故乡，我想出去看看。”
　　“那公子，早些回来，明早还有正事。”
　　曲无笙将客房门打开，几乎是同一时刻，林歌此时也打开了房门。
　　“公子这是去哪儿？”
　　“姑娘这是去哪儿？”
　　两句话也几乎是同一时刻说的，曲无笙先回答了：“出去走走。”
　　“太吵了，睡不着。”林歌笑了一笑，她笑起来像小孩。
　　“一起走走吧。”
　　出了客栈，声音就更吵闹了，路上不光有身着亮丽服饰的女子，有喝了不知道多少酒的醉汉，还有赌钱输的垂头丧气的赌徒……林歌看见，曲无笙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的伤感和气愤。
　　“公子你……怎么了？”
　　曲无笙听得林歌的询问，回过了神，弯了弯眼睛，“没什么，就是我儿时的桂城不是这样的。”
　　原来这是他儿时的故乡，难怪，原本是自己心中最美好最珍惜的回忆，如今却变成了令他如此讨厌的地方。
　　“我们去别的街市走走吧。”林歌试着让曲无笙别想伤心事，“去看看最普通的人是怎么过的。”
　　他们来到另外一条街市，那个属于穷人的街市，这条街很安静，灯火比较零星，道两旁摆摊的人不是很多，一些饭馆还开着门，还有一些卖小吃的摊头还开着。
　　“这里，确实冷清许多。”
　　“安静好呀！晚上睡得着觉。”
　　林歌远远地看见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铺，冰糖葫芦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她很惊喜的样子，对曲无笙说：“诶！吃冰糖葫芦吗？”没等曲无笙回答，林歌便朝那跑去，曲无笙在原地笑笑，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般。
　　等曲无笙过去的时候，林歌早已买好两串，在原地等候了。看见曲无笙一来，就将一串递给了他。
　　“你小时候就喜欢吃吗？”
　　“对啊，酸酸甜甜的，多好。”
　　“我小时候也喜欢，但长大了就不吃了。”
　　“也是，你长大了不就天天吃山珍海味了嘛，皇城的东西，其他地方比不了。”说完，林歌又啃了一口。
　　曲无笙一直以为，长大的人很少吃糖葫芦，今天，自己拿着一串，感觉有点违和。
　　这时，跑来一个小孩子，迎面撞上了曲无笙，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那串糖葫芦看。曲无笙嘴角上扬，温柔地笑了起来，又用一种很柔和的语气将糖葫芦递给了那个孩子：“给你吧。”孩子接过那串糖葫芦，这时，孩子的母亲赶到了。
　　“小吉你怎么撞到人了呀，还不快和哥哥道歉，还拿了别人东西，快还给别人。”
　　“不要紧的，这个糖葫芦送给他了。”
　　“谢谢，谢谢这位公子，真是好人！”说完，那母亲就带着孩子急匆匆地走了。
　　穷人虽穷，但是他们淳朴多了，林歌看见曲无笙脸上还留着一抹笑意。
　　“公子，所以说，普通人，真的很单纯。”
　　曲无笙看了看林歌，没有说话，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的，很可爱。
　　“小时候，我喜欢去放花灯，因为可以祝福自己的亲人，而且花灯很漂亮，像是在水里的星星。”曲无笙微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忆起了美好的事。
　　“我呀，都不知道父母在哪，就是一孤儿，被一个好心的人捡到，带到了叶城，就这样，也长成这么大了。”
　　这条街市显得宁静，安详而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