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故事》当然dangran

9、第九章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高考也逐□□近。
　　成蹊经常会在晚饭后的时间，站在办公室外的阳台上，和同事聊聊天，或者喝杯茶。
　　这天他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一个新面孔的女老师左手提着录音机，右手端着高高一摞作业本走过来，细细的手腕看起来不堪重负，随时都有滑落的危险。成蹊友好地冲她笑了笑：“要帮忙吗？”
　　女老师如释重负：“谢谢，谢谢。”她冲着成蹊一笑，大眼睛里都写着感激。“想偷个懒，一次都拿过去，没想到走过去这么远。”
　　成蹊笑笑，看着手里的英语练习册，问道：“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哦，我上个月调来的，三班的周老师突然生病了嘛，我也是突然接到通知的。”女老师的声音脆生生的，如新莺初啼。
　　“我叫成蹊，是一班的班主任，教数学。”成蹊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叫许菲，成老师幸会。”
　　成蹊侧过脸，和许菲相视一笑。

　　关雨澄从楼梯拐角处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那天的晚霞格外浓稠，把每个人都晕染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成蹊和许菲就这样并排走来，披着霞光，望着彼此，成蹊含笑的目光就落在许菲姣好的脸上。
　　“他们的鞋子都那么般配。”成蹊的棕色休闲皮鞋和许菲的咖啡色高跟鞋在地面上默契地齐头并进，关雨澄感觉自己的心在下沉。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成蹊和其他女老师走在一起，但是今天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成蹊看着关雨澄匆匆走向教室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关雨澄闷闷地坐在座位上，她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对话，也许成蹊想表达的，只是字面意思，别无他意吧。她还是一个穿白球鞋的小女生，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可以穿高跟鞋的。细细的鞋跟敲击在地面，摇曳的印花裙摆温柔地拂过小腿，连她也觉得那画面很美。关雨澄烦躁的把一页草稿纸撕碎，抽出一张模拟卷子，刷刷刷开始做题。高考近在咫尺，她不容许自己分心。

　　许菲的临时住处就在成蹊楼上。之前成蹊一直没有注意，直到那天打了照面，才发现天天可以遇到。许菲身材修长，长相甜美，尤其一双双眼皮镶边的大眼睛，只要看着你，哪怕不说一句话，似乎也能读出千言万语。成蹊心里也暗自承认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而且，是一位热情的美女。
　　她的出现经常是伴随着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轻巧的节奏，然后会活力满满地打招呼：“morning，成老师~”她喜欢各种色彩饱满的印花，连衣裙，半裙，阔腿裤，衬衫，如一朵明丽的牡丹穿梭在校园里。
　　一开始成蹊有点不适应这种热情洋溢的招呼，他看惯了素淡的同事和素淡的学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同事，感觉周围的气场都发生了改变。
　　高考前一周，高三所有的老师们聚餐，所谓聚餐不过是在学校食堂隆重地摆几桌。成蹊在班上训完话赶到的时候，8张桌子都差不多坐满了，他搜索着哪里还有空位的时候，许菲老远地冲他挥着手：“成蹊，这里这里！”
　　成蹊落座的时候，罗成立一脸促狭的坏笑：“成老师啊，你知道这个位子我们多想坐吗？可惜啊抢都抢不来！”其他的老师纷纷起哄，让成蹊向许菲敬酒一杯以表谢意。
　　许菲大方地端起了酒杯：“成蹊，桃李满天下~”
　　成蹊连忙用手中的高脚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平常一个个严肃的老师们都开始放飞自我，罗成立搂着成蹊的肩膀开始拽文：“自古才子配佳人，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嘻嘻啊你玉树临风，菲菲又沉鱼落雁，真乃一对璧人啊！”成蹊嫌弃地推开罗成立：“罗成立你喝的是酒还是醋啊，怎么这么酸哪。”然后歉意地向许菲解释：“这人喝点酒就满嘴跑火车，许老师你不要介意啊！”许菲倒是不气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这时对面的年级主任赵宇非也开口说话了，他年纪较长，素来严肃，不管说什么都带着几分长者权威：“小成哪，许菲老师可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啊，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实验中学借调过来，可不敢随便找个老师来带毕业班。东师英语系的高材生，省教学竞赛第二名，你们啊都学着点！”成蹊连连点头称是，许菲倒是泰然自若，一副I deserve it的表情。
　　赵宇非突然话锋一转，对着许菲一脸慈祥的微笑：“许菲，我们小成业务能力也不差哦，研究生毕业才三年，年纪轻轻带着毕业班，还做着班主任，做班主任最要紧的是什么责任心哪！”
　　这保媒拉纤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成蹊正不知道怎么接话，许菲大大方方地笑道：“赵主任您费心了，敬您一杯！”

　　散场的时候，晚自习还没结束，成蹊走到教室门口，感觉一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吊扇在屋顶徒劳地转动着，还有些小小的飞蛾在灯管下方盘旋。学生们都埋着头，一颗颗乌黑的脑袋低垂着，即便是平常那几个捣蛋鬼也很规矩。他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静静地逡巡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这是他教书的第三个年头，是他带的第一个毕业班，是他第一次以班主任的角色和这些学生走过了一年的时间。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典型的理工科思维模式，注重逻辑，基于事实判断推理。因此在这一年里即使有过一些倍感压力的日子，也能很好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但是此时，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竟然感觉喉头哽咽，离情别绪骤然涌上心头。
　　他就那样靠着教室的门框，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动，静静地看着这一屋子的学生。
　　关雨澄是在听到高跟鞋敲击着地板的声音时抬起头的，才发现成蹊站在门口，看见他闻声转过身子，消失在了门口。
　　一定是许菲。雨澄闷闷地想，埋头继续写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