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故事》当然dangran

3、第三章

　　日子在不断的复习与名目繁多的考试中如水般逝去。
　　校园的水杉和银杏渐渐染上金黄，夏日的生机勃勃褪去，变得宁静而平和。期中考试也随着秋天如约而至。
　　成蹊的一班在这次考试中遭遇了滑铁卢，除去物理单科蓝进宁挤进了年纪前三，其他科目最高分均排到年纪前十开外，包括季晓月一向稳定的英语和关雨澄所向披靡的语文，总成绩排名更是惨不忍睹。
　　吃过午饭，成蹊没有回宿舍午休，他回到办公室，抽出那张班级分数统计表，蹙眉思考问题出现在哪里——分数只是表象，背后的问题呢？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关雨澄来取数学考试卷子。
　　成蹊一脸困惑地揉着眉心，问关雨澄：“这次考试的题目很难么？”
　　“嗯，大家都考得不好，应该有点难度吧。”关雨澄轻轻答道。
　　“你觉得难吗？”成蹊偏过头看着关雨澄。
　　“我？我没考好…”雨澄声音更轻了。
　　“我不是批评你，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成蹊看雨澄一脸苦闷，连忙解释。
　　“哦，我觉得，除了数学后面几道大题我实在不会做，其他的几门我应该可以再考得好一点。”雨澄想了想回答。
　　成蹊记得，最后两道压轴大题，关雨澄都没有做完整，零散地写了几个步骤，勉强得了几分。他问关雨澄：“最后两题你完全没有思路吗？”
　　“嗯，看到题目和问题，我能想到需要用到哪些知识点，但是理不清思路。”雨澄老老实实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抽象思维和逻辑思维很差，特别是在面对数学和物理问题时。这一点也常常让她觉得自卑，毕竟聪明的学生是能轻轻松松学好数理化的。
　　听关雨澄这样说，成蹊大概弄清楚她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不过眼下他还得赶着去参加期中考试年级分析会，就让她先回教室了。
　　会上成蹊受到了贵宾级别的重点关照，从单科成绩到整体分数，无一不被拎出来作为典型。末了，年级主任赵宇非恨铁不成钢地直敲桌子：“成蹊，我今天点你的名字点得自己脑壳都大了你晓得不？一个个好学生分到你班上，你好好想想，怎么对他们负责，怎么给你自己一个交代！”成蹊能够仅凭两年的教学经验直升高三还担任班主任，赵宇非是投了赞成票的，他看好这个小伙子身上的稳重和责任心，虽然缺乏经验，但有自己自成一套的方法。他希望能为高三的教师队伍注入一丝新的活力，而第一眼活水，他挑中了成蹊。

　　快到晚饭时分，成蹊重新坐回办公桌前，目光落在自己的备课本上，上面多了一张对折的A4纸，用他的眼药水瓶子压着。他抽出那张纸，展开，是关雨澄清秀隽永的字迹，统计着每道题考核的知识点和错误人数，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却清晰了然条理分明。
　　由于大型考试都是年级老师交叉阅卷，成蹊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细看班上的学生都栽在了哪里，这份手写的汇总来的恰是时候。对照着汇总错误点，成蹊把期中数学试题复盘重点又理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漏掉了几处盲区——几个想当然地认为大家都能熟练地掌握的知识点。
　　10月底的傍晚，曾城已经颇有几分寒意，成蹊拿着教案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教室，灯光明亮，温度也比室外略高，他在讲台前站定，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关雨澄闻声抬头，正好对上成蹊的目光——没有带笑，却写着愉悦。
　　对于这次考试的结果，成蹊做了简洁的说明，没有太多责怪，也没有太多自责，他素来不觉得学生成绩的糟糕或者跌落是一方之过，找出症结对症下药才是根本。
　　开始讲解试题了，每一道题，他先叫一名做错的同学讲他的思路，然后叫一名做对的学生讲自己的思路，让他们自己去互相提问和解答，最后差点变成对错两个阵营的辩论赛，气氛非常热烈。成蹊并没有太过阻止，只是适时地插一两个知识点或者提供一个新的思路。两节自习课下来，大家都情绪非常高，连平常不怎么参与课堂讨论的几个学生也争得脸红脖子粗。
　　“好了好了，大家先平复一下情绪。”成蹊敲了敲讲台，“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答案有对错，但是知识和思考方式没有，只是存在差异。希望大家能保持这种热情，随时随地迸发。最后两道压轴题，涉及到的知识点比较多，为了节省时间，这次我直接来带着大家去找思路，下次把讨论的时间留给你们。”
　　成蹊转身在黑板上画坐标轴、抛物线和圆的时候，季晓月轻轻地碰了碰关雨澄：“成蹊真是好脾气，我们考这么烂，竟然没有发飙。”
　　关雨澄笑道：“那不好么？你不习惯呀？”
　　季晓月托着下巴望着成蹊的背影，痴痴地说：“不习惯，因为，今天的成老师特别帅，我很不习惯。”
　　关雨澄也学着季晓月的样子托着下巴看着讲台上那个背影，天气冷了，成蹊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针织开衫，衬衫袖子挽起来一截，头发也长了一点乱了一点，和夏天的时候比，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一些随意。
　　咔哒，成蹊手中的粉笔在画圆的时候突然折断了，他转身准备在讲台上重新拣根粉笔，却正好看到关雨澄和季晓月双双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表情，季晓月看到冲他调皮一笑，而关雨澄却赶紧低下了头。如果这时候他走到关雨澄旁边，能看到她通红的耳朵、脖子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