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流照尽亦欢》長雲且眠

4、第四章

　　开学两个月后进行了第一次月考。
　　我的名字挂在级段第二的位置，第一是重点班一班的学生。
　　夏寒笑开了花，却还是拿交白卷的沈月白没办法。
　　她对我说:“你要记得，多帮帮他……沈月白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
　　她生生顿住了，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
　　我却因着紧张并未注意，只是攥紧了拳，点了点头，手心中不知何时已经全是汗水。
　　我吗？我……来帮助沈月白？我这种……甚至不能被班级接纳的人……吗？

　　回班级的路上，我第一次被我们班的女生们拦住了。
　　为首的赵秀眼妆很浓，很像……像谁呢。我曾思量了许久这个问题，这才想出，是像曾经看见过的，在音像店门口贴着的海报上的王菲。
　　她单手撑着墙，微微地歪着脑袋，看着我，嘴角轻微上扬，不屑得很。
　　“哟，这不是……我们的级段第二嘛？”
　　她身后的女生们纷纷笑起来。
　　她挨近了我，轻声细语道:“乡下来的土包子，你可压根配不上沈月白，省省吧，别费那劲儿了，倒不如多考几个好分儿，哄咱们的夏头头儿多高兴高兴，做她的乖宝宝，是不是？”
　　我没说话，低着头，从她们之间的夹道中走了过去。

　　放学的时候，我却仍旧没有想好如何对沈月白开口，他就坐在我前面，我却不敢开口问一问他。
　　也许……就这样算了呢？我暗自想道。
　　倒反而是沈月白回头来找我了。
　　他把书扔给我:“夏寒说的人……是你吧？”
　　眉眼间多慵懒意，他打了个哈欠:“你是钟……什么来着？”
　　他蹙着眉头想我的名字，然而最终还是没能记起来。
　　“算了。”

　　我接住他的书，放在桌上。
　　那是两个月来，他第一次对我开口，他的声音颇低而清，带着少年的稚嫩与B市人民特有的含混不清的儿化音。
　　我仍然有些紧张，轻轻清了清嗓子，问他:“先从哪门开始？”
　　“随便。”
　　如我所想。
　　我翻开英语书，轻声道:“今天……时间不多，先把英语的笔记……都给补上吧。”
　　他回头扔了支笔给我，经过两个月每一天各类出其不意的投掷洗礼，我的接物能力已经变得很强。
　　我立刻接住了那支笔，这才想起来，傻乎乎问他给我笔要做什么。
　　他趴回桌上，懒洋洋没有精神:“你帮我抄。”
　　沈月白这家伙居然这样懒，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然而他半伏在桌上的样子，慵懒得恰到好处，叫人觉得，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都是应当做的。
　　我糊里糊涂拿起了笔，将自己书上的笔记详详细细写到沈月白的英语书上。
　　他俯在桌上，似乎又睡着了，我拿着满是笔记的英语书，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我想要叫醒他的当口儿，他睁开了眼睛。
　　我把英语书递给他，开口:“这……笔记你先看，如果……有不懂的……”
　　我的声音压得那样低，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是那样难听，带着乡音，沾染了土气，在沈月白面前，就与我一样，显得那样不堪。
　　他接过英语书，书包向肩上一甩，向门口走去，再没有看我一眼。
　　他说:“抄完就行了，我对这些无所谓。”
　　我愣了愣，扭头朝门外看去。他的背影颇寂然，有一半隐没在树荫下，显得颇为遥远，艰涩难懂。
　　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