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流照尽亦欢》長雲且眠

3、第三章

　　沈月白的篮球打得很好。
　　这是我在开学一月后的篮球比赛上知道的。
　　素质教育的号角自皇城B市吹响，B市众多中小学都积极组了球队，报名了友谊赛，我们学校也混在其中，不过夏寒对此并不是很上心。
　　“你们看着玩。”她如是说，“学习给我抓牢点就行。”
　　班级里的体育委员刘晓遂欢欢喜喜，说是得了夏寒的令，挑拣参加级段中篮球选拔赛的人。
　　他挑中了沈月白，吆喝着让他在名单上签名。
　　我默默从物理题中移开注意力，看向沈月白，我以为他不会参加，谁知他竟然签下了名字。
　　刘晓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沈月白的肩嘻嘻哈哈:“小白，没亏老子和你一块淘这么久，他奶奶的，真够意思。”
　　这样亲近，大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吧。我又埋回物理题中，突然有些羡慕刘晓，我想，大约不止他是沈月白朋友的原因。

　　篮球比赛那天，沈月白难得穿了一身球衣，鲜亮跳跃的橙色，衬得他也生动起来。
　　原来——我想——并不是只有白色适合他。
　　他与刘晓配合得极好，赛场上辗转腾挪，一人掩护，一人投篮，我们班频频得分。
　　女生们疯狂般地尖叫着沈月白的名字，拼了命想往前挤。
　　我跟在她们后边，微微踮着脚，却只能见到沈月白微长的黑发被他甩得微微飞起，还有汗珠附于其上，任性随意的模样，是少年当有的风采。
　　奇怪的是，隔了众多的人头，我却依然能清晰见到他的眉，眼，鼻，从黑发上抖落的晶莹汗珠，因用力而微抿的唇瓣，且从始至终移不开眼。
　　这该是件糟糕的事情了罢。
　　多年之后，在众多与我擦身而过的人群中，我依旧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眼认出沈月白，并且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无可救药地爱上他。最合理的解释也许就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
　　比赛结束后，沈月白再一次成为了级段女生们热议的焦点，许多其他班级的女生们常常于下课之时悄悄来扒我们班的窗玻璃，东张西望地寻找沈月白。
　　刘晓对此感到十分之不公平，他的原话是:“靠，你们这群丫头片子，难道只看长相不成？老子也出力了啊!老子也进了不少球啊!凭什么就小白火了啊？”
　　女生们笑嘻嘻，不甘示弱地回他:“我们不注重长相，可是总得长得看得下去眼不是？您长得这么黑，赛场上也看不清您啊。”
　　迎来的又是刘晓惊天地泣鬼神一声“靠！”
　　我缩在墙角做数学题，抬头看看他们，觉得这种唇枪舌战十分有意思。虽然，我是不能融入的。
　　而沈月白——他仍是和从前一般，趴在桌子上，微微阖着眼睛，发呆，或是打盹。
　　他不愿，而我是不能。
　　这种差异，大约也是我爱他，却每每只敢仰望他的原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