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青梅她很惨》锡安羽

8、第8章

　　小月看着人生得娇小，气力倒是大，满满一桶水就这么提了进来。她一边给木盆中倒水好让他们洗洗脸，一边问：“公子方才跟阿婆说些什么呢？”
　　江离颜佯作犹豫，支吾了一番。
　　小月也不生气，巧笑道：“公子也不必瞒我，阿婆那样神神秘秘的样子，想必是教里的事情。”
　　江离颜一脸被说破的神情，恳切道：“还请月姑娘不要说出去。”
　　小月道：“阿婆心软，我就知道她要对你说这个，你父亲生了治不好的病，教主大人神通一定能救他。只是教中规矩不能对外宣扬，公子放心，我替你向村里人瞒着。”
　　江离颜感激道：“月姑娘大义，颜某无以为报。”
　　小月一笑：“原来公子姓颜，不知公子名什么？”
　　“单名一个离字。”
　　她道：“读书人家取得名字真好听。我村中都姓于，小女子单名一个月字，公子也不必叫什么姑娘，叫我小月便好。”
　　江离颜摆手：“略读过一些书，算不得什么。颜某便僭越了。”
　　小月有些羞涩地拢起了手，道：“公子说话文雅，还带着书童，一定是读了很多书了，与我们这些乡里人看来就不一样。”
　　江离颜趁机问她：“你们村里多是些妇人孩子，怎么不见壮年的男子？”
　　小月解释道：“守义村地方偏远，水土也不好，种地养活不了一家人，我们村中的男人大都去了临近的县城做工，离得远平日都不得回来。村里的女人孩子就留在家里，养些鸡鸭、做些小玩意拿去城里卖了。唉，原本还有些姐姐陪着我，现在都嫁了，只余下我一人。”
　　“那你……”
　　小月下意识道：“我不能嫁的。”她愣了片刻，自知失言，见江离颜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嚅了嚅嘴唇终是道：“公子是好人，我说了便说了吧。我是五色教的圣女，不得婚嫁，要一辈子守着教义普度众生的，五色教在一日，我便在一日。”
　　江离颜道：“五色教是从守义村里传出来的？那教主也是村里人了？”
　　小月神色有一丝敬畏，道：“教主大人是昆华山中修炼的仙人，云游至此，说我们村人淳朴良善可以教化，便将五色教的修炼法传于我们，告诉我们好生修炼，可得道成仙。又说我灵台纯澈，将我封作圣女，教我教内的一些规矩。”
　　江离颜追问，看起来是一番意动的模样：“凡人也可成仙？我听旁人说，修道需有什么灵根，又要机缘造化，一般人入不得仙门。”
　　小月便道：“教主大人的仙法与修真人的道法不同，靠的不是灵根这些外物，全靠本心参悟。可惜我们愚笨，参悟不出什么来，只有三婶婶家的柱子哥和村长家的小海哥真练出了术法。”
　　“教主大人这样厉害，若他肯答应救我父亲那边太好了，只是不知需要多少供奉，我身上并未待多少财物。”
　　小月有些愠怒：“说什么财物！教主大人传教，是本着心有慈悲、不忍看众生吃苦，从不收人钱财，连我们送的鸡鸭棉布也不要，你这样说真是玷污了大道。”
　　江离颜忙道：“是我唐突，只求小月替我求一药救父。”
　　小月点点头：“我知晓公子心中着急，阿婆想来是要替你求药，到时我便在旁劝一劝，教主大人心善，不会不肯的。”她言词笃定，说完便告了辞回家中做事。
　　待她走得远了，江离颜便问：“我们到了这，你看出了些什么？”
　　温檀思索了一会，道：“村中多是老弱妇孺，壮年男子不见几个，这在穷苦地方还是常见，可她们的警惕性却不高，家中只有孤儿寡母，也敢把人往家里请。说是教内事不得外传，一个两个一问便都说了，要么是人心纯朴，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江离颜点了点头，道：“这里的人都没有修为，对待陌生人断不会这么松懈。只是不知那个教主是个什么模样。仙盟打击□□有一个规章，繁琐得很，不然一剑斩了这些妖道，省得费这些功夫。”
　　那个东西她依稀有些印象，什么“劝导为主，勿用暴力”“争取让百姓从心里信服道法，认清邪道真面目”，洋洋洒洒几十条，最烦的是后续还会有查验小组过来勘查此地教化，以防止邪道死灰复燃。她觉得这种规章，就是为了江离颜这种人写的。
　　二人很快便被叫去吃饭，粗茶淡饭但也有荤有素，对农家待客来讲，已是很好。
　　江离颜对这个小村子自然没有一点信任感，回房后要温檀一并服了解百毒的蟾酥丸，又给了她一些透云香以防迷药。村里的夜晚也没什么可消磨的事可做，两人熄了灯，便在自己床榻上睡了。温檀这些时候与他相处起来，发觉他也没像初见时那么一副乖张的模样了，独处时倒是放松了不少。
　　第二日起来，江离颜便想在周围逛一逛，问问住民，可惜为了准备临光宴和巡视，大家都有些事要做，没空理他，要去帮忙则说他是客人不好如此，只好跟些孩子说话。附近的孩子并不多，统共四男两女，年纪参差，有四五岁的也有七八的。但看起来精神都还不错，面色也好。像小月那样年纪的小姑娘，再没有了。
　　江离颜其实不甚擅长与孩子相处，但他这副和善的样子倒是很得人信赖，与他们混得熟了些后，他便旁敲侧击问教主大人如何，五色教是如何。
　　几个小孩子左右不过是凑热闹似的跟着家里人学，嘻嘻哈哈闹了一番，翻来覆去那几句“教主大人可厉害啦”“五色教要普度众人，叫仙凡无别”，问他们教主大人如何厉害，其中一人顺口便道：“教主大人行路时，有花瓣洒下来，可好看啦。”
　　另一人道：“是是是，香香的，每次样子都不一样。”这大概是凡间富家女子用来营造魅力的手段，叫袖里春，不过是些拙劣的手段。
　　“这倒是没见过，还有什么？”
　　“教主大人还会铜镜召神，拿水在镜上一盆，仙人就出来了。”
　　小孩子们颇喜欢这些，又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令纸鱼游水”“群鼠会集”，或是些江湖骗子的把戏或是些低微的操控术，不足为意。
　　江离颜便不再问，他试着与他们说一些道门教义，被他们说“枯燥无趣得很，讲得似与教主大人所说不同”，终究还是不再多说。总归先将这骗子揭露出来。
　　温檀则在小月家中，与老妇人一道编些竹筐子，手心划得不成样子，又不好意思说免得人家觉得自己娇生惯养，佯作无事套她的话。老妇人平日里大概寂寞得很，好不容易有人挨着说话，口中也不停，从小姑娘时的事讲到自己儿子，有些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多次，却也记不得说没说了；遇着个熟人从门口经过，还要将温檀介绍给他们，一天下来，周遭住着的人家倒是认得了不少。
　　温檀听得脑内发胀，理了理头绪。午后教主盛装巡游，演绎道法、审验妖魔，教徒则在两道观摩。一套流程下来便到了晚间，在村中空地设临光宴，以飨神灵，由教主在祭坛斋戒作法，教徒在宴上恭候。村民待祭祀典仪完毕，便得享用祭品，据说对修行很有益处，祭坛则另建在山顶。很有一番斋醮科仪的味道，只是省了许多程式，又掺了一些不伦不类的规矩，说法也按照村民的认知改了。
　　很多人很信服这类神神叨叨又繁复琐碎的仪式，觉得正是这样的典仪是求告神灵的途径，又希望哪怕自己毫无天分，也能不多勉力便求得富贵长生大道，只要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了，便深信不疑。天底下哪里那么多好事呢。
　　晚上两人回房歇息后，温檀问他：“师父怎么看这五色教？”
　　“这个村子大约都是五色教的教徒，个个对教主推崇备至，不过是借着村民不懂道法。我倒也未寻到什么特别的异常，只是那教主不图钱财，除了飨宴和典仪供奉，不知他费这么大功夫作甚，到时捉着纰漏，当着这些人的面将那些把戏戳穿了便好。至于教化，就让后头来的人做罢。整日见着这些人厌烦得很。”打也打不得，说又说不通。
　　江离颜见她收拾床铺时手上动作怪得很，便又问：“你手是怎么了？”
　　待她说了原委，拉过掌心来一看，伤痕细细密密，有的深些便凝成暗红的一道。他皱一皱眉，掏出一罐药膏来，替她抹上：“这是玉露霜，你这样的伤明日便好了。今日便早些睡吧。”说着，将那小巧的瓷罐子也塞给她。
　　别人娇养的丫头送来修道，没成想到他这里倒要受这些凡尘之苦，他想到自己的幼弟，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温檀只觉手心凉丝丝的，下午以来的刺疼已经感觉不到了。真是个好药。
　　“叮——恭喜宿主获得三品玉露霜，跌打损伤不在话下，重伤以下皆可医治。”
　　“装什么装，你是导向系统又不是新手系统，终于有空跑出来了？”
　　“嘿嘿，前些时候不是出了BUG嘛，上头又多给我安排了一个新手让带着，烦得很呢，还是檀檀你省心，现在程序更新完毕，M3321随时为您服务！”
　　“好，你且说说这次这个五色教是如何。”
　　“一群没修为的村民有什么好怕的，不成气候的小□□，有你那位元婴在，想必不成问题。我来是想提醒你一下上次说的那个，那个——哔——，嗯？——哔——，呸！技术部这群光吃饭不干活的，老子这个月绩效还要不要了……”M3321说着，气冲冲地切断了通信，又消失不见。
　　两秒以后，它的声音又在温檀脑中响起：“哦对了，这次任务虽简单，我还是给你申请了一个更新奖励，不然用户体验还是不太好。”
　　“叮——支线任务开启：解决守义村五色教事件，奖励：莲龛子母丹（功效：消除全部负面状态15秒）。”它这次是真的断了线，再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