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青梅她很惨》锡安羽

7、第7章

　　温檀回了房，发现鸦鸦正懒洋洋地趴在撒入房内的日光下，见她回来，喵喵叫着来蹭她。她将鸦鸦抱起来，拿脸贴了贴它的胡须，有些发愁：“小乖乖，我若要走，你可怎么办呢？”
　　鸦鸦抬起脑袋来，拿它墨色的双瞳看了她一会，一跃便轻巧落在地上，它冲她甩了甩尾巴，柔柔叫了一声，便从开着的窗子跳出去，一下便找不着影子了。
　　“这就……走了呀。”说走就走了，那还对她这么亲近，白高兴了这几天。不过她也知道路上带不了它，顿时有些泄气。
　　“林清婉，走了。”江离颜的声音霎时从门外传来，他这个大佬说话自然不需要注意时机，只是他说的“不日”，还真是快得很。
　　温檀赶忙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塞进乾坤袋，“是是是”“好了好了”应了一番，急急跑出门去。
　　江离颜左右看了看道：“你那只猫呢？”
　　“自己跑走了。”这人对她的猫还挺上心啊。
　　他也不管她面上的小情绪，点了点头，将腰间的玉箫望上一抛，那玉箫便放大了些许，浮在虚空中。他一把提溜起温檀颈后的衣领，两人乘虚而去。
　　温檀扶着江离颜的腰肢摇摇晃晃适应了一会，看着脚下的院落街道越来越小。
　　江离颜奇道：“你胆子倒是大。”
　　温檀又不是没乘过飞剑类的法器，只是这反应对个小姑娘来说确实冷淡了些，也不知道回他什么，只能道：“我自幼性子野，很是喜欢这些新奇法宝。”
　　所幸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接着向她道：“那倒省了我些事。你既然拜入我门下，便应当去山门落个名簿，日后就是天衍道的正经弟子。只是回山门前略有些琐事，需去糠城一转。”
　　罗刹浦在南洲东，而糠城在更南，天衍道则在东海南端，意味着两人还需向南绕一绕。罗刹浦属于仙盟的势力范围，在东面已是小城，城中修士修为大多不很高，更有些毫无修为的凡人混居其中；而糠城则归属凡间帝王掌管，更是仙缘微薄，大多是寻常百姓居住。
　　他既然已经答应收她为徒，温檀胆子便大了许多，问他：“不知是为何事？”可不要耽搁太久，门内还有一个魏藏鸦等着她呢。
　　江离颜显得很耐心，道：“一些妖道装神弄鬼，哄骗平民钱财，这些天出了个什么五色神教，正在糠城附近的小村落，仙盟要我派去彻查，门内便派我前去。若要回山门，这桩事还是要先办好。”否则不知要被掌门叨叨些什么。
　　修真界有两个道盟，一为修仙法者所创，一为修魔者所创，修仙一派自认为正统大道，便称自己为仙盟，对方为魔盟，占一占名字的便宜。如今人道妖魔混杂，为了维持大陆秩序，仙盟便向盟内的门派定期发布任务指标，完成的任务数量则可见门派规模气派大小，一些大派很是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彰显自己的实力。
　　抛开魏藏鸦那样顺风顺水、波澜壮阔的人生，这才是普通修士的人生轨迹，唔，或许更平淡些。入一小派，为灵石丹药奔波，受门派管制，又要受仙盟规则制约，生活多是寻常平凡，日复一日。
　　只是温檀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人家世可以说大部分人都难及，且他堂堂一个元婴真人，又是一派长老，怎么把自己混成这副样子，还要出来干门内基层干的事。当然他也不会同她说。
　　身怀异术者不会都是善人，凡间的帝王遇到这些牵涉术法的情形时，多会向仙盟求助，双方长期利益互惠，正是合作和洽。
　　江离颜在一个山头边远远便落下，将玉箫收在怀中，道：“此处往东五里即是守义村，你我扮作游历的凡人，先去探一探消息，你现在，就是我的小书童。”修士不得伤害凡人，又是偏远落魄的地方，暗中打探更稳妥些。
　　不得不说，江离颜这副颓唐懒散的样子，实在很有在外游历的野道人的意思。他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套有些破旧的小衫和布鞋，随手抛给温檀。
　　温檀想起来自己仍是穿着离家时的蝴蝶莲纹锦衫，虽然不甚贵重，但显然与此地不相符。但这个地方……她拿着衣衫讷讷看了江离颜一会。
　　江离颜先是一愣，恍然道：“我下面只有一个胞弟，倒是我疏忽了，我且在这等你一会儿。”他指了指温檀身后的树丛，背过身去，心中想着往后这样的事恐怕更多，先前答应得快，倒是不曾想过。
　　江离颜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如今是炼气二层的修为，不曾学过遮掩的法术，这个你戴上。”他说着，抛给温檀一个金属制的镯子。他元婴的修为，普通小道自然看不出来，倒是温檀这样修为低下的半吊子，一下便要露馅。
　　两人准备妥当，一路便到了村口。村口一块小石头刻着守义村三个字，看来年岁已久。说是村子，也不过是一些茅屋平房聚集起来的聚落，此时已是午后，正有些妇女老人坐在门口做着农活闲聊，又有些小孩子追逐着玩闹，衣着都很朴素，面上也有些粗糙。
　　江离颜便问离得近的一个老妇人：“老人家，我从西边山头过来，一时迷了路，请问这附近是否有客栈可以借宿呢？”他发上衣衫上都是散碎的枝叶，面色又满是疲惫，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老妇人停了手上的活计，眯着眼像是好不容易看清了他的脸，道：“这位郎君怎的往那走呢，这里最近的客栈离此处有五六十里路，天黑前怕是赶不到了。”
　　江离颜道：“不怕您笑话，家父生了重病，附近的大夫请遍了都说治不好，我家贫也请不起再好的大夫了，听说南边的山上或许有治百病的仙药，就带着书童过来找了，没料到在山中迷了好几日，干粮都吃尽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村子。”
　　那老妇人听了面上显出同情的悲色，道：“真是可怜的孩子。你既到了这里，想必是神仙的安排，你也别急着赶路了，先在我们村里住下，吃些东西。”
　　周围的几户人家见了生人，也都围了过来，都是些妇孺，见他一副落魄模样，脸上倒也俊秀，又带着个半大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劝他留下。
　　老妇人道：“正巧我儿去历城做工，离得远逢年过节才得空回来，我替你收拾收拾，你就住他的屋子。”
　　另几个村妇和老人则说家中还有几个鸡蛋和些许腊肉，要一并拿来给他。
　　江离颜犹豫一番，还是点了点头：“那就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份恩情不知真是如何相报。”
　　一个妇人嘴快，道：“我教讲究普度众生、救人于苦难，这点小事不碍的。”
　　“我教？”江离颜疑惑地问她。
　　那妇人脸色忽然一变，有些懊恼，旋即笑着遮掩：“没什么没什么，你这衣衫也脏得很了，我叫小月给郎君打些水来吧。”她转脸唤了一声，一个妙龄少女便应着出来，虽是粗布麻衣，眉目却颇有小家碧玉的风采，身姿袅娜，见了江离颜便羞涩地垂首，只拿余光看他。
　　妇人道：“这是我女儿小月，郎君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去，不要拘束。我儿不在家中，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有些事做也好打发时间。”
　　江离颜连忙道：“不敢不敢，是某叨扰。”温檀也应和着“多谢大娘姐姐好心”。两人便暂且向几人告辞，随着老妇人进了屋。
　　临了还隐约听到那几人小声嘀咕着：“若是教主大人，什么病治不好呢。这郎君也是命苦。”另一人便捅了捅她：“嘴那么快做什么，教主大人不是说了轻易不能对外说，小心折了功德。”小月母亲便叹了口气，再不说话了。
　　老妇人边走边道：“郎君打哪儿来呀，怎么称呼？也不知这里住不住得惯，梅雨时节潮得很呐。哦这位小公子是？”
　　江离颜答道：“我本家姓颜，是永嘉人，一路向南往此处来了。”
　　老妇人惊讶道：“那可远得很呐，郎君路上想必辛苦得很。”
　　江离颜平日里看着挺面瘫的一个人，这时候演技令温檀刮目相看，他面上几分悲色、几分叹息，道：“父亲养育我几十载，为父寻药本就是我的本分，只可惜遍寻至今，连个灵药的影子也未寻到。听闻修道的仙师或许有法可救我父，只是我家如此境况，人家也不会肯医。”
　　老妇人听了更是难过，眼中似有泪：“天可怜见的，郎君想来受了许多苦，你且住下不必多想，想住几日就住几日，不要与大娘客气。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呢？”
　　温檀忙道：“公子不敢当，小子不过是个小书童，唤我阿清就好。”
　　老妇人似是很喜欢她，摸了摸她的头道：“小小年纪真识礼，想必公子家中家教甚好了。我儿房内只有一个床榻，只能委屈阿清睡这罗汉床了，原是我孙儿睡这，只是他……唉，不说了不说了。”
　　“她身量小，正好合宜，大娘不必在意。”江离颜说着，话头一转，“我方才听村里的大姐说什么我教，是什么教呢？”
　　老妇人面露难色，很是踌躇了一番。
　　江离颜便紧接着道：“我遍寻也找不到治好父亲的法子，想来只有仙灵才能一救了，还请大娘成全。”
　　老妇人终于还是道：“郎君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唉，原本教主大人叮嘱过不得对外泄露我教，官府查得紧，不留神便要给抓了去。但你一片孝心，也不是个坏人。你且听大娘说，我们这教叫做五色教，教内分为青赤白黄黑五阶，以黑为最尊。教主大人神通广大，慈悲为怀，施发的灵药包治百病，一定能治好你父亲的病。”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泛出惊喜的光，道：“果真这么神？我为父亲的急病已出来一载有余，毫无所获，本已心灰意冷，教主大人法术如此神妙，教主大人能否为我父开一仙药？”
　　原来这个人除了懒散和不耐烦，别的神情倒也不那么突兀。
　　老妇人道：“外人一定是不行，我便对教主大人说你两个是我远方亲戚，大人每月十五会来村中巡视，审视妖邪，还要设临光宴，感恩圣灵照拂，那时便好求他赐药。”
　　十五不就是后日？那可真是巧得很。
　　江离颜喜道：“大娘大恩，救我于水火，实在不知如何相报。”
　　二人正说着，屋外便传来小月清脆的声音：“阿婆，我打水来了。”说着便提着一个木桶进了门来往屋子来。老妇人一下禁了声，出门要去迎她，离开前叮嘱江离颜不要多问别人五色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