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青梅她很惨》锡安羽

9、第9章

　　翌日便是祭祀之日，村中的氛围从早上起就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是忙碌不堪的样子，可面上却都是欢欣不已的模样。村中陆续多了一些男子，都是是在糠城做工的。他们都换上了教内的五色长袍，多是青色，间或有赤色，唯有小月是与五色不同的紫色。
　　不知怎的，温檀觉得这不是个适合女孩子的颜色，唔，可能是错觉吧。
　　那教主来时，全村人如同迎接皇帝一般在村口恭迎，温檀和江离颜不是教内人，只能呆在屋子里。教主依照程式，一家一家驱除邪祟。阿婆小心翼翼陪着教主进来，那教主中年模样，抚着长髯，身上是黑色长袍，用金线绣着些青龙朱雀，一顶道士帽上将八卦换成了五色拼成的圆环。小月则静静立在他身侧。
　　温檀咋一眼看不出端倪，忽而听得脑中传来江离颜的声音，继而百汇一热：“你还未修习法术，对幻术不甚熟悉。灵力汇集于眼，看一看，看到了什么。”她再看过去，就发现那是个鼠妖化作的妖物。
　　江离颜道：“妖物为人形，功五百年，这鼠妖不过刚入道门，连人形也是靠幻术做出来的。”
　　教主入了门来，见到两个生人，眉头一蹙，显然有些生气。
　　阿婆忙道：“教主大人息怒，这是我两个远房的侄儿，家中父亲生了重病，听闻教主大人神威，想来求一副药。我也知道这坏了规矩，可孩子孝心可嘉，您也知道我家老头子去得早，见不得这种骨肉分离的事，求您开恩。”
　　教主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对我教忠心耿耿，本座是知道的，只是教内规矩不可破，不然仙灵动怒，岂是我等能平息的。”
　　小月也在一旁道：“教主大人神通广大，小月自幼丧父，知道亲人分别的滋味有多苦，您看是否有些周转的办法？”
　　教主闭目，手中掐算几下，道：“既然圣女求情，我戊时在祭坛作法，告示上仙，求一副药予他。只是无端劳烦上仙……”
　　阿婆立即接口道：“我等知道我等知道，我这侄儿会将上好的白米亲送去供奉。”
　　教主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句“此处平和，妖邪俱无”，便出了门去。
　　这小妖折腾半天，创了一个劳什子的什么教，不过是为了些米面粮食，叫温檀甚至觉得它有些凄凉，连着两日在这山里受苦的气也消了不少。真是底层下边还有底层，永远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或妖，过得怎样艰难。
　　江离颜倒是毫无惊奇之色，悄悄问阿婆：“教主平日供奉，都是这些？”
　　阿婆点头称是。
　　不曾伤人、贪图也不多，顶多将它捉起来交由仙盟中的松风阁处置。那名字虽起得文雅，其实是仙盟中的妖修代表组成的机构，如今由妖入道的修士已经很多，对待妖道就不能一概视作妖邪，况且仙盟首席瞬风道人能在位上，上古妖族中的九尾狐族与天狗族的支持。
　　正在屋里说着话，江离颜忽然面色一凛：“有魔气。”
　　“啊——这是什么怪物！不要过来！”
　　“去死！快去死！你这妖怪！”
　　村子另一边传来惊恐的呼喊和不寻常的动静。
　　江离颜急急赶过去，发现村中的空地上村民们举着刀斧锄头互相挥砍。他们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浓稠的血液不断涌出，也不断有人在疯狂之中倒下。倒在地上的大多是妇人老人，连孩子也是死状凄惨。
　　魔修的万蛊养灵大法，令其沉溺幻境自相残杀，所得的生魂则用来供养自己的器皿，不找出始作俑者阵法无从消除。
　　江离颜转身想捉住那小妖审问，不料它一脸痛苦地冲过来，以丹田为中心散发出橙红的光。他暗道一声不好，招出酒葫芦来抵挡，仍被小妖自爆的冲击打得后冲，右臂上一疼，一点猩红没入消失不见。
　　江离颜运起灵力想看看那红点为何物，竟觉得灵力凝滞，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真人修为高深，要你中计真是费了人家一番功夫。”那声音熟悉得很，正是所谓的五色教圣女小月。她已换上了紫色裙装，露出白皙的胸口和大腿，脸上的温顺转为妖冶的娇笑。
　　江离颜凉凉一笑：“我倒是小瞧你了。”
　　小月接着道：“真人此时是否觉得使唤不上灵力了？你体内的是我派秘蛊，越是运转灵力，发作越快，讨来可不容易，是人家专为了真人准备的呢。”
　　江离颜挑眉：“为了我？”
　　她笑靥不变，眼神却是又媚又冷：“凤凰传承的精血，我可是想了很久了。”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那鼠妖是被你操控的？”近来有一些年轻修士外出游历，门派内的魂牌忽而碎了，人却再不曾找见，先是猜测是否有魔修又在暗中做些什么，后来人多了也有了些端倪，那样的手段和技巧，仙盟便怀疑有新的邪道组织出现，渐渐开始派人调查。倒是没料到在这个乡野小地遇到了些线索，也没想到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
　　小月道：“原本还想着要你受些伤，没想到鼠妖这么不争气，自爆也爆不出什么来。此番若是能成，那种小妖根本不在话下。”
　　江离颜不以为意：“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也敢与我说这些。”
　　小月勾起一个诡异的笑，道：“我自然是不行，但是有了那位大人的恩赐，你也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你们修士不过仗着有些修为，就将凡人视为猪狗，大人会改变这个世界，令仙凡平等，人人都能成为真仙。”
　　她说着，割破自己的手腕，口中念起了繁复的咒语，以她为中心，整片空地竟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所有人和尸首包裹在其中。原先的万蛊养灵原来是为了这个。
　　江离颜正要动作，只觉得体内灵气逆转，经脉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阵恍惚。他心知自己大意，想在难以支持前速战速决，翠玉萧利刃一般冲向小月。
　　小月也不躲，击了击掌，几个黑袍人将被制住的温檀带了过来，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一柄尖刃正抵着她的喉咙。翠玉萧登时停住。
　　小月笑起来，将左腕抬起，衣袖便随着滑落，露出腕上一个繁复的法阵：“真人见多识广，你且看看这是什么阵法？上头落了这小丫头的血，我若死了，她便也活不了，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江离颜皱眉：“你想如何？”他如今这样子，难以顾及两处。
　　小月道：“不敢不敢，只是想要真人莫要那么凶了，人家怕得很。”
　　江离颜手一摆，那玉箫便落在地上，他喘息愈发重，额上已有汗。
　　“好得很。”小月向黑衣人点了点头，那几人便将温檀扔在地上，去将江离颜架住，向他口中塞了什么。小月缓缓走过去，将尖刃猛地刺入他胸口，迫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是不是很惊讶我竟然能伤到你？绝断蛊、转灵阵、阴蚀丹，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准备的呢。你的凤凰血脉精血，就是我的东西了。”小月说着，又是一刀。
　　为了这一天她筹备了多久！做小伏低还要笑意盈盈。绝断蛊阻绝灵力，转灵阵抽取灵力，阴蚀丹毁损道基，待阵法将精血灵气统统吸取，她闵月就再不需要以色侍人、看人脸色了。那位大人虽看着宠爱她，她知道，他的心中永远只有自己，一旦厌倦，她的下场不会比那鼠妖好到哪里去。这次瞒着那位大人行事，她若要活，只有成事一条路。
　　“住……手……”温檀指尖发抖，定定看着他伤口的血液越来越多。
　　小月得意一笑，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这么轻易束手就擒。这转灵阵会将他的灵力转归我来，烦人的小丫头，你就看着他灵力尽失而亡吧。”
　　江离颜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赤色的血液将他的青衫染尽。他痛苦地闷哼，意识开始模糊。
　　这个局本就是为他而设。
　　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眼中开始恍惚起来。
　　【他快要死了。】
　　不、不……
　　【他是为了你才死的。】
　　是因为我？是的，要不是我……不，我不要他死。
　　【你无能为力。】
　　可是我……
　　【我可以帮你。】
　　你是谁？
　　【我一直在这里，你记得我的，】
　　不，我……
　　【想起来吧，我们那时候多快乐呢，这些家伙从来不会成为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