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贷价》变子

3、第三章

　　“振兴，看看我画得是谁，画得好不好看？”
　　他被一双纤纤玉手蒙着眼睛，慢慢地走到画布前，手打开，他看见画上画的人是他自己，形神兼备，很神气呢！
　　“振兴，我喜欢你，这幅画送给你。”
　　“好，谢谢，我一定好好收着。”
　　——
　　“蒯俪”这个名字一下跳进他的脑子里。
　　记得那是美院一间宽敞的教室里，窗帘拉着一半，只有一点朦胧昏暗的光线。二排靠窗的画架的后面，逆着光，一支笔在画布上沙沙地摆动着。
　　女学生长发及肩，胸前别着水晶的胸针，手里正握着画笔，对着一块画布作画。她穿了一件水白的旗袍，墨蓝色的印花，翘起白玉的长腿和露脚趾的鱼口鞋。画到正当紧的时候，她扭了一下腰，那珍珠似的脚趾就用力地勾回，雪白的脚背就筋络绷直，青青的血管都看得见。
　　宋振兴穿一身警校的校服，皮肤被晒得黝黑，身体壮得像堵墙，露在衣服外的手臂比木棒都粗，整个人却笔直地、木讷地、一副痴情地站在窗外。刚才那个情景，令他禁不住心神一漾，这一幕够他回宿舍思念半宿的。
　　终于鼓足勇气在校门口等到她，陪伴她出来的还有几个女生。宋振兴对上她那双清黑的眼睛：“同学你好，我叫宋振兴，我是隔壁警校的学员，我的电话是132XXXX3214，能不能交个朋友？”
　　“学长，你这是干嘛？好狗不挡路知道吗？”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都捂嘴偷笑，还鹦鹉学舌地模仿他说话。
　　“同学，你好，我是隔壁警校的学员。”
　　“我叫宋振兴。”
　　“我的电话是132XXXX3214。”
　　“能不能交个朋友？哈哈哈——”
　　女孩子们的笑声很是好听，宋振兴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中间的女生，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她的回复，好像是一个罪犯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这个过程十分煎熬。
　　……
　　“真老套！太土了！一点儿也不浪漫！有代沟！”
　　“蒯俪，这个星期这是第几个主动找你搭讪的男生了？”
　　“不过这一个看起来挺老实的，跟别的男生不大一样，可以考虑一下哦！”
　　……
　　“你就是那个经常趴在窗户上偷看我的学长吗？”蒯俪的视线转向宋振兴烧红的脸。
　　他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偷看女孩子是否错了，他害怕被她误解，却不能否认自己的行为。
　　对方笑笑，重新和自己的伙伴继续走路。
　　宋振兴摇摇头，半晌，才定定地看向那个背影。又低下头，把手中那个纸条小心地展开，是她的手机号。在其他姑娘们调侃他的时候，她已经认出了他，不动声色地把联系方式给了他，真聪明！他不禁赞叹。
　　这么美，这么聪明，又这么有才华的女孩子，他甜到了心里。
　　沉默地把纸条收起，背起书包，一阵飓风似的卷会警校。估摸着女孩子们应该逛街吃饭回到宿舍来了，应该还要洗个澡，吹吹头发，聊聊天，然后爬上床开始干自己的私事儿。
　　那么，他要开始发短信了——源源不断的短信，游向那个号码：
　　“吃饭了吗？”“逛街累不累？”“肚子饿不饿？”“喜欢喝台湾奶茶吗？”
　　手机屏幕地白光映在一张疯狂的脸上，他眉眼俊朗，目光深邃，想起那么多个杵在窗后，盯着女学生的侧影或后背偷看，一句话也不说，一站就是两个钟头。
　　“我叫蒯俪。”她告诉他。
　　他直勾勾地看着手机，哈哈傻笑着。
　　这是开始交往了吗？
　　这是追到她了吗？
　　这是她对他有好感吗？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