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李]云闲水远》陈三愿惊春

5、第 5 章

　　天色刚蒙蒙亮，演员村的小街上就已经有早点铺营业。白米粥特有的香味顺着晨雾飘过来，李寻欢立刻感到一阵胃疼——他昨晚就没吃东西，现在有点饿过劲了。

　　看看时间足够，李寻欢走进飘着粥香的铺子，要了白粥和馒头小菜，粥熬得软烂，馒头又大又暄，小菜也算清爽，这顿早餐反倒成了这两天李寻欢吃的最熨帖的一顿饭。

　　热乎乎的粥下肚，抚慰了绞痛的胃，连胸腔里隐隐的灼痛都似乎不再那么磨人。

　　李寻欢到达摄影棚的时候，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也不急，在路边的公园椅上坐下，拿出带着的报纸继续读。

　　谷河提前了十五分钟到摄影棚外等李寻欢，刚一出摄影棚就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的人，穿着纯色T恤，水洗蓝的牛仔裤，长发随随便便扎在脑后，很有些落拓不羁的味道。谷河一时没敢认，还是李寻欢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发现是谷河，笑着向他打招呼，谷河这才反应过来。

　　“李老师，早！”谷河连忙回应，“您久等了吧？吃早饭了么？我带了包子您要不要吃点？”

　　得到了李寻欢已经吃过早饭的回应之后，谷河也不再劝，他知道很多演员在片场是不吃别人的东西的，于是带着李寻欢往摄影棚里走，一边说着今天拍戏的一些事情。

　　“今天拍动作戏，早上是群戏，进度快的话主演们的单人戏份下午就开始拍，这一周大概都是动作场面了。”谷河说着就苦了脸。动作戏不好拍，拍的顺还好，拍不顺制作周期延长不说，要是有人受伤什么的，就更麻烦。何况今天资方大老板还要来，万一出点事……谷河连忙甩甩头，把不吉利的想法赶出脑海。拍戏的人其实也很迷信，从绝大部分剧组开机必然要焚香拜神就能看出来。

　　谷河一路走一路说些拍摄要注意的事，这也是有意为之，倘若是一个全无交情的人，谷河肯定不会说这些话，在这个圈子里，旁人无心的一句话，也许就能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

　　李寻欢虽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也曾在朝为官，勾心斗角更甚于此地，这种弯弯绕绕自然清楚地很，也知道谷河的好意，便真心地向谷河道谢。

　　谷河见他领情，也是高兴。昨晚收了工，孙和泰，谷河这远房表舅还随口夸了一句谷河，说是这救场的演员找的不错。谷河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表舅说的是李寻欢，加上昨天下午那场戏动作导演对李寻欢赞不绝口，谷河敏感地知道只怕是这人入了动作导演的眼，说不定表舅也留了心。在圈子里，这种惦记是极大机缘，李寻欢自己可能不知道，但谷河清楚，于是今天他更热情几分。

　　摄影棚还是昨天那个，蓝幕圈内的道具布景又重新换过，搭了好几个错落有致的高台，现场指挥的除了李寻欢昨天见过的动作导演和道具组的人，还有第二副导演，昨天一直在现场指挥的导演和大肚子的第一副导演都不在。

　　谷河提起今天这场戏很重要，根据昨天掌勺师兄说到的孙和泰的性格，重要的戏他不会不在现场。事情有些奇怪，李寻欢却未多想，只想着把答应剧组的戏份拍好便是。

　　谷河把他交给服装组的人，又去别处忙，今天全剧组的人都紧张的很，资方大老板要来视察，孙和泰和第一副导演此时从机场接了关天翔，一起坐车来片场。

　　关天翔的总裁办秘书有说不用剧组的人去接机，地址发过来，总裁会自己过去。孙和泰和副导演晚上商量了一下，还是亲自去接，一是关天翔的飞机到的早，不会遇上早高峰，时间上来得及，二是今天主要拍动作戏，动作导演全程主导，孙和泰和副导演短时间不在剧组完全没有问题。

　　在赶往剧组的车上，关天翔也不兜圈子，直接问起《灵飞经》的拍摄情况，这部电影对他来说意义不同。

　　仙侠类题材的电影不少见，但《灵飞经》不单纯是一部准备赚票房和口碑的电影，更是投资方的一个堪称史上最丧心病狂的广告创意。

　　《灵飞经》是乐北集团旗下乐北传媒独立投资的电影，号称预算无上限，实际上至今为止也已经投入了1.5个亿，一般的电影拍摄，号称投资一个亿，落地的能有七千万已经是良心。《灵飞经》却是实打实的一亿五千万花了出去，孙和泰还在不断要求追加投资，连乐北传媒直管的副总都吃不住了，只能上报总裁关天翔。

　　关天翔的预算上限是四个亿，因此眼皮都不眨地又批了八千万，却压着没有放，他决定亲自去《灵飞经》剧组看一看。追加投资申请获批的事暂时保密，但集团内部高层还是能得到消息的，如果不是乐北传媒乃至整个乐北集团都是关天翔的一言堂，只怕下面早就躁动起来。

　　关天翔这么大手笔自然有他的理由。乐北集团在矿业、房地产等高利润实体产业都赫赫有名，在海外也有相当深厚的根基，乐北传媒成立却还没有十年，想要在国内娱乐圈啃下一块蛋糕来，除了雄厚的资本，还需要一些另辟蹊径的思路。

　　《灵飞经》剧组所在的影视基地就是乐北集团开发的项目，关天翔眼光独到，进入这个圈子之初就看到特效制作在电影行业的前景，影视城的刚刚从亏损转入盈利的那一年，他就投巨资建设自己的特效工厂，前、中、后期一条龙的产业链。圈子里不少人说他人傻钱多，现在世界电影特效都看美国西海岸，他在国内搞一个跟人家叫板，最后的结局不过是赔掉裤子成为圈中笑料罢了。

　　关天翔也知道国内特效之前基本都是闹笑话，稍微好点的特效制作都是送到美国去做，就这样也比不上好莱坞大片的零头，这是劣势，也是商机。最好的拍摄环境，最好的设备他都能做到，砸钱而已。然而电影最终呈现的效果还是要看制作团队，关天翔可以拉来顶尖的团队，可又有谁认？

　　做事从来都要做到极处的关大总裁萌生了一个在别人看来非常疯狂的念头——打广告。

　　打广告不疯狂，关天翔的广告创意是疯狂的。

　　他决定独资拍摄一部特效当家的商业电影，从拍摄到后期全部在他的特效工厂完成。只要电影成功，他的特效工厂的名头自然也就打响了。

　　定下基调，畏于关天翔权力的人只象征性的反对几句，就被拖上了这辆堪称最疯狂广告创意的战车。选题，最有本民族特色的、又需要大量特效的题材莫过于仙侠类，于是乐北传媒购买了网络上正在连载的一部高人气仙侠小说《灵飞经》的版权，《灵飞经》并不是最火的仙侠小说，也不是口碑最好的，却是最适合影视化的，为了选出这么一个作品，策划团队熬了多少夜愁白了多少头关天翔不清楚也不关心，只是大方的批了策划团队主管递上来的加班费和福利补贴申请。

　　有了作品，编剧自然也是找最合适的，剧本琢磨了小一年，孙和泰开拍时，编剧也全程跟组以备万一。

　　导演孙和泰是关天翔亲自去谈下来的，素来很有想法的孙导也被关大总裁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随之就是心动，关天翔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投资大，给他的自主权也大，甚至表示不会过分干预剧组选角和其他运行。老板这么上道，孙和泰自然投桃报李，豁出老脸请了一个超一线影后来客串，选角时更全部选用性价比最高的演员，放弃了好几个更具话题度但业务能力和片酬不成正比的当红炸子鸡，剧组其他开支也是一切以性价比为主，可谓每一分钱都花到了刀刃上。

　　即便如此，孙和泰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和特效电影本身的烧钱属性激情碰撞之后，爆发出的烧钱能力堪称骇人。当花掉了1.5个亿还得找老板接着要钱时，孙导自己也有点心虚，要求追加投资的申请打上去，批复没有回来，回来的是资方大老板关天翔要亲自到剧组考察的消息。

　　这反而让孙和泰松了口气，他不怕关天翔来，只怕他不来，大老板肯来，说明追加资金有望。

　　此时真和关天翔坐在了同一辆车里，孙和泰条理分明地说着剧组的整个运行情况，拍摄进度。关天翔面无表情的听着，不置可否，孙和泰的心却终于落到了实处——他有种感觉，这次的预算追加，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