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明》顾陌上

12、涅槃重生

　　【十一】涅槃重生
　　大年初一，许奂辰是在家家户户的鞭炮声中醒来的。而他听到的第一句新年快乐，竟然是展泽毅发来的语音。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消息，准备再来个回笼觉，但外面实在是太吵了，许奂辰放弃挣扎，起了床。
　　等一下！床？许奂辰记得昨天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怎么会在床上呢？从房间里出来，齐正卿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还抱着Muse。许奂辰心里默默骂着Muse，有奶就是娘，有了吃的就不认主人了。
　　齐正卿看到许奂辰从房间出来，对他说：“新年好。早饭在锅里，应该还没凉，你快去吃吧。你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我就没叫你。”
　　“喵呜~”你还不是一样啊！
　　许奂辰走向厨房，想起来齐正卿似乎没换衣服，“你昨天晚上在哪儿睡的？”
　　“沙发上啊，不然让我大过年的时候睡大马路啊？”
　　“不是啊，我以为......”许奂辰生硬的转了个话题，“啊，对了，你不用打电话给你老婆报个平安吗？毕竟大过年的还在外地。”
　　齐正卿笑着回答，“老婆？我还没结婚呢。”
　　“叔儿，你还没结婚？开玩笑吧，我以为你都有孩子了。”许奂辰听到齐正卿的话，嘴里的东西差点喷了出来。
　　“说起来，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用去看看吗？”
　　许奂辰连忙擦了擦嘴，跑到卧室里拿手机。一边翻着信息，一边慢悠悠的往客厅走，嘴里还念叨着：“这群孩子，逢年过节的还能想起来我这个孤寡老人，没白教啊。”
　　“学生的拜年的信息吗？”
　　“啊，嗯啊，这群孩子，也就这些事上心，一和他们说学习，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话音刚落，许奂辰的手机又响了。“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许老师，新年快乐啊！”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展泽毅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许奂辰连忙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暗骂自己为什么不备注。“展董啊，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许老师，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亲手给我做饭吃的，我明天就要回洲市了，不知道今晚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许奂辰往齐正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啊，“今天晚上......我，我家里有人，不太方便吧。”
　　“我去拜年，有不方便的吧？不如告诉我家里有什么人，我也好买点东西。许老师啊，你难道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好意，是不礼貌的吗？”
　　许奂辰一紧张就喜欢用手挠东西，以至于桌子被他挠出渗人的声音。“好吧，那你五点左右来韶关，我去接你。”
　　“好，许老师，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许奂辰又开始生无可恋地挠起了桌子。齐正卿实在是受不了许奂辰弄出来的噪音，“你怎么了？接了个电话而已，不至于要杀人吧。”
　　“对不起，吵到你了。晚上，一个朋友要来吃饭。”许奂辰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屁股拍在沙发上，仰头感叹，“好烦啊！”
　　“怎么，你不欢迎他？”
　　“不知道怎么说啊，我不太喜欢他，但是我又有理由不得不接近他。”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男的女的？”
　　许奂辰坐起身，掰着手指认真的说：“男的，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么说把，他除了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身材好、有钱以外，一无是处。”
　　齐正卿满脸黑线，帮许奂辰理了理思路，“你的意思就是，有一个钻石王老五在缠着你，但是你讨厌他，但你又不得不接近他。”
　　许奂辰疯狂的点头表示同意。齐正卿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你是不是傻？倒贴你，你还不要？就因为他是男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除了涉毒、持枪不合法，其他都是合法的。”
　　许奂辰将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叠在一起放在鼻子下面。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严肃的说：“叔儿，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
　　齐正卿一脸，年轻人，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的表情，笑着拍了拍许奂辰的肩膀，“交给我，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
　　许奂辰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走，陪我去买点菜吧，晚上我来做饭，每次都是你做饭我不太好意思。”

　　晚上五点，展泽毅的电话又来了，许奂辰宛若壮士赴死一般穿外套出门去接展泽毅。初一，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就连行人也很少。许奂辰走着出小区，隔着马路就看见展泽毅站在车边吸烟，走快几步到了他身边，咳嗽了几声。展泽毅听到咳嗽声，连忙把烟熄了。
　　“许老师。”
　　许奂辰点点头，“把车停这儿吧，过年人多，车库都停满了。我家也不远，走过去吧。”
　　“奂辰？”展泽毅小声叫了一下。
　　许奂辰停下脚步，侧着身子，回头一笑，问：“怎么了？没事的话就快点跟过来。”
　　小清，这是你吗？

　　上楼，敲门。齐正卿抱着Muse打开门。这一切在展泽毅进门之前，看起来都无比的正常。可当展泽毅低头换鞋的那一瞬间，许奂辰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他认识的世界了。
　　展泽毅一进门，Muse立刻从齐正卿的怀里蹦了下来，对着展泽毅一个劲儿的龇牙咧嘴。
　　齐正卿也是，他倒是没龇毛，他手闲下来立刻就搂住许奂辰的腰，还特别恶心的说：“宝贝儿，这是谁啊？”
　　“一个，一个朋友。”许奂辰看见齐正卿对他使眼色，结结巴巴地迎合着。
　　展泽毅在和Muse斗争结束之后，和齐正卿打起招呼，“你好，我姓展，展泽毅。”
　　“你难道是SWeeT的董事长？”见展泽毅点头，齐正卿接着说：“早有耳闻，没想到有幸能见到展董，我也是托了小辰的福。”
　　这种拍马屁的话展泽毅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笑着点点头，然后问：“你是？”
　　“你猜呢？”齐正卿在许奂辰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展泽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青、变紫、最后变黑。齐正卿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许奂辰倒是觉得，展泽毅可能吃了毒蘑菇。
　　展泽毅把手里拿的酒递给许奂辰，“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了瓶红酒，尝尝看。”
　　齐正卿帮许奂辰接了过去，顺便酸了一句，“小辰喜欢我做的糖醋鱼。”
　　许奂辰把齐正卿和展泽毅请去客厅，自己去厨房忙活。顺便梳理一下思路，按理说故事的发展应该是这样的：我回来查哥哥的出事的原因，无意间听到重要人物的对话，想方设法接近敌人，了解真相，然后一网打尽。这样才对吧。我这是个什么发展？敌人送上门，还附送一个齐姓醉鬼，我家变酒店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个大堂经理怎么不知道？
　　许奂辰一边做饭，一边在大脑里演绎了各种版本的“为兄报仇”的戏码。但是，齐正卿和展泽毅在饭桌上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一切想象都是多余的，剧情是不会按着剧本走的。于是，许奂辰就在饭桌上观看了两个男人，孩子一般的斗嘴。从拼能力到拼酒量，齐正卿用实力演绎惨败。
　　许奂辰揉了揉眼睛，见齐正卿已经喝趴下来了，自己也干脆装醉。许奂辰似乎忽略一件事，如果他也趴下来，展泽毅更不可能走了。
　　展泽毅看到许奂辰枕着自己的胳膊，脸颊通红。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许奂辰的脸颊，略带侵略性的话语和富有磁性的声音交织成一句魔咒，“我不管你是谁，你，是我的。”
　　许奂辰不满地闷哼一声。大哥？什么叫我是你的？多大了中二病还没好吗？
　　展泽毅将许奂辰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将他放在沙发上，倾身压了上去。
　　许奂辰突然想到林歆清在住院时，一直叫的那个，名字。
　　阿毅。
　　“阿毅......”
　　那一夜，春风骀荡。

　　本应关门休业的夜色酒吧，今晚却亮起了灯。有出门散步的人看到，有个江湖术士打扮的人从酒吧里出来，嘴里疯疯癫癫的念着什么，还不时的发出渗人的笑声。
　　“夏赏梅花寻两枝，一枝开过一枝落。满天寒星凄凉夜，莹火点蜡蜡不燃。男子配错裙钗女，女子配错儿夫君。二龙锦帐风云会，凤凰重生入涅槃。”
　　山道年的服饰在这城市中格格不入，他拿着手里的幡，对着夜色的大门一躬到地。嘴里大声喊道：“同人不同命，先生，保重！”

　　除夕、初一，初六一过，这个年也算过了一半。林歆清不在乎这一个年能不能过好，毕竟，他这辈子，三十个年都没有过好。只是这个年过的更糟一点罢了，没想到许家人这么下三滥，而已。
　　这些天，林歆清一直住在许沫燃的别墅里。肖冰儿年初二的时候被许沫燃送回娘家了，似乎元宵节之后才会回来。不过这几天晚上，林歆清总能听见奇怪的声音，而且子桦那个跟屁虫已经很久没有来嘘寒问暖了。但林歆清一见到许沫燃就有点慌乱，好在许沫燃这些天对林歆清的态度好了很多。
　　和医生聊过之后林歆清才知道，那天许沫燃的手下并没有做多过分的事，就是为了吓唬他而已。医生大概有五十多岁，看林歆清醒了就开始各种唠叨。说到林歆清的腿，医生说，他现在不借助外力行走是基本不可能的，要想再进一步恢复的话，还要再动一次手术，鉴于他的身体状况，医生建议他暂时还是不要动手术。
　　初七一大早，永爷就派人到许沫燃的别墅来要人，还要求带着子桦一起。林歆清看子桦走路的姿势，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又看见许沫燃对子桦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完了，见鬼了。
　　林歆清拒绝了子桦过来搀扶的要求，随便叫来一个手下，扶着自己往主楼方向去。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永爷就是这样。林歆清新做的手杖里面有一把刀，所以被收走了，这可苦了林歆清这两条不太利索的腿。
　　到了主楼，林歆清被叫进二楼的房间，而子桦被留在主厅，陪永爷聊天。
　　子桦时不时能听到楼上的惨叫声，但迫于永爷，子桦只能握着椅子扶手出汗，如坐针毡。
　　这样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不下七次。而每一次，林歆清都会昏迷一段时间，从一天到一小时。可林歆清的记忆似乎愈来愈模糊，到后来竟像小孩子一般。或许是因为这样，许沫燃这几天特别喜欢捉弄这个弟弟，动不动就让他叫哥哥玩。当然，许沫燃也玩不了几天。
　　这天，永爷同意让子桦进房间，看着林歆清做最后一次治疗。子桦在这一天才明白，永爷可以不择手段。为了完全控制林歆清，永爷甚至请了纹身师，在林歆清身上纹了一条过肩龙。龙身盘绕在他腰上，龙尾搭在两股间，两只龙爪扣在双肩，龙头枕在他的胸膛，最后的龙眼是永爷亲手纹上的。
　　子桦帮林歆清把衣服穿上，将手杖递到他手里。一双刚擦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站起身，裁剪合体的西裤正好盖过脚腕，手杖敲击地板，发出闷响。
　　“先生。”
　　林歆清微微一笑，走到永爷面前，“永爷。”
　　“好。让子桦扶你去休息吧，之后还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Floss从帘子后面走出了，“怎么样？满意吗？”
　　永爷微笑着鼓掌。“完美。”
　　“这应该是你想要的东西吧？”Floss将手里的纸递给永爷。
　　“之后我会把剩下的费用打给你。Doctor，请吧。”永爷做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