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明》顾陌上

13、玉碎玲珑

　　【十二】玉碎玲珑
　　每一次的团圆都意味着将要再次分离，而分别是为了再次相遇。
　　现在的人，就连过年期间，生活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没有热闹更没有喜悦。初七一过，上班族又要开始自己朝九晚五的生活，初八时，展泽毅拎着满脸不情愿的李卓尧回到公司开始工作。齐正卿也在初三离开钫市回到自己家。元宵节一过，这个年也算是过去了。韶关的学生们在教室里度过了春节的最后一个傍晚，许奂辰自然也在学校里检查作业。
　　那晚颠鸾倒凤之后，展泽毅再也没联系过许奂辰。展泽毅回洲市也有半个月了，各种局是一拥而上，忙的不可开交。
　　国人的文化，是酒桌上的文化。求人办事要喝酒，帮人办事要喝酒，办成了要喝酒，办不成还要喝酒。酒桌上是酒品即人品，想说的话全在这二两白酒里，你懂、他懂，最后全都喝进肚子里，这事儿就成了。酒能成事也能败事，展泽毅最会从酒桌上找门路。这不，不知道从哪收了个药厂，正准备弄个新项目。
　　过年前后，这些折腾了一年的字头多少也消停了一点。该算账的算账，该分红的分红，拿了钱逍遥快活也没人管了。但等各个店铺一开张，该干活还是要干的。不过，一直让绪申头疼的夜色酒吧从年前闭店竟然还没有开门，这倒是让下面的兄弟松了一口气。夜色里的那只狐狸，惹也不是，不惹也不是，关白区这边的堂口也是不好做。夜色这一关门就是两个月。
　　夜色酒吧的老板可不知道还有人这么挂念他。一个月治疗，一个月修养。林歆清现在愈发像永爷的提线木偶，只有服从和执行。子桦不知道是否应该为林歆清感到庆幸，他庆幸林歆清终于摆脱之前的噩梦，同时，他也为林歆清失去自我而悲哀。这个月，永爷会把一些不算严重的烂摊子丢给林歆清去解决，每次林歆清都能完美的解决，但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毒。
　　永爷似乎也在折腾着什么东西，经常气冲冲的回来对着下人发脾气。许沫燃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似乎公司里出了点问题，就连肖大小姐也围着公司连轴转。子桦在永爷身边忙里忙外的，只有林歆清成了个闲人。
　　闲人可不止林歆清一个人，还有许家庄园的女主人曼凌钰。这位老夫人正是林歆清的奶奶，她很少出房间，大多时间都是在诵经礼佛。曼凌钰面慈心善，林歆清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竟觉得有几分熟悉，大概菩萨的长相都一样吧。

　　“废物、饭桶、这么久了还做不出来。”
　　“永爷......不是我们做不出来，是......是这配方有问题。”手下人见永爷发了这么大的火，说话结结巴巴的，甚至不敢抬头看永爷的脸色。
　　“十年前的配方，你们这群专家还看不出问题吗？”
　　“玉玲珑在十年前就只是个试验品，现在连最初的样品都没有了，这个方子的确可以做出品质较高的Ice，但想制出玉玲珑是不可能的。如果老陆还在，会好办许多。”
　　永爷拿起一旁的锥子，砸碎了已经结晶成板的Ice，“我要的是玉玲珑，你想做的不也是玉玲珑吗？只要做出玉玲珑，你们就能证明自己比那个姓陆的死鬼强上百倍。”永爷沉默了一会儿，“你们继续实验吧，我老了，希望还有机会见上这玉玲珑一面。”

　　清明节过后，林歆清才回到钫市的夜色酒吧。重新营业的第一天，林歆清刚让人把门打开，板凳还没焐热，就有人来找茬。子桦没跟着林歆清一起回来，永爷手上还有点事交给子桦去办，交代了两个保镖陪着林歆清。
　　为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膀大腰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手里都惦着棒球棍。为首的男人怪里怪气的说：“听说，这酒吧里养了只狐狸，我带着几个兄弟帮你们抓狐狸，不然这狐狸的骚味熏着街坊邻居可不好啊。”男人哈哈大笑，身后跟的小弟也跟着笑。
　　林歆清拄着手杖从楼上下来，“怎么？两个月不见，这关白区换天了？你们绪申是要跟我作对了？”
　　男人打量着林歆清，“你算哪跟葱？今天爷拿不到钱，就砸了这个酒吧。”说着，用手里的棍砸向旁边的卡座，玻璃的桌面立刻碎成玻璃渣。
　　酒吧里的客人不多，男人这么一闹就都走了。几个胆小点的酒保都躲到了吧台后面，两个保镖在前面挡着。
　　林歆清很平静的走到男人前面，挥手让保镖退到一边。“我哪根葱都不算，我就是夜色的老板。”
　　男人哼了一声，“你就是狐狸听好了，我可不问之前是什么规矩，关白区现在归我袁浩管，我就是规矩。今天要么拿钱要么关门。”
　　林歆清用手杖敲了一下地板，“那还真不巧，今个我这儿还真没钱。”
　　“兄弟们，给我砸！”
　　一个保镖护着林歆清，另一个人准备和这群混混搏斗，保镖是能打但敌不过对方人多。林歆清握紧手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穿着酒保服饰的人，三拳两脚夺来了一根棍子，几招下来也撂倒了三五个人。袁浩看到自己兄弟被打，心里不是滋味，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来，向酒保身上砍。酒保用胳膊一挡，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够了吧？住手！”林歆清用手杖敲着地板，声音带着怒气，可脸上却没有半分怒色，甚至没有丝毫波澜。“这东西你也砸了，我的人你也砍了，现在是不是该算算赔偿金了？”
　　袁浩的脸色可不好看，他出来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了一鼻子灰。无奈撂了句狠话，“今天你算是躲过去了，以后没这么便宜的。”
　　袁浩一众人走了，林歆清安排人收拾被砸的东西，叫来医生帮酒保包扎伤口。等杂事料理完了，酒保的伤口也包扎好了。
　　林歆清坐在酒保身边，亲自倒了杯酒给他，“喝了吧。缝了这么多针都没喊声疼，是条汉子。”
　　“喊有什么用，喊了该疼还是疼。”酒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在医院的时候见得多了，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缝个针都鬼哭狼嚎的。”林歆清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和没走完的酒保，挥挥手让他们都走了。拿起酒瓶又给他满上，接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时尘，时间的时，尘土的尘。今年二十五。”
　　林歆清点点头接着问：“他们躲都来不及，你为什么要往前冲，不害怕吗？”
　　时尘抿了口酒说：“怕。但你是老板，如果你出事我就没有工作了，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不想把它丢了。”
　　“第一份工作？你在这干了多久了？”
　　时尘想了一下，说：“不到一年。”
　　“有兴趣换份工作吗？”
　　时尘一愣，“老板，你不会要开除我吧，我刚......”
　　林歆清连忙打断他的话，“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挺喜欢你的，我给你两条路。一呢，我帮你重新找一份安逸的工作，你养伤期间的误工费我给你双倍；二呢，等你的伤好以后，跟着我混。”林歆清见时尘有些犹豫，从身上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他。“你不必现在做决定，想好以后联系我。”
　　时尘没接那张纸，看着林歆清的眼睛，说：“老板，我跟你混。”
　　林歆清直接把纸条撕了，连表情都没有。“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别意气用事，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
　　“知道。”时尘低下头，“你和那帮人一样，都是花带血的钱的。我不怕，我是爹不亲娘不爱的，没人管我。之前我也是在街上混的，没少挨打，是子桦哥带我来这工作的。”
　　“子桦啊，行吧，你先在这养伤，等伤好了再说。”林歆清扶着手杖起身，“你跟我上楼吧。”
　　上三楼，走到最里面倒数第二间房。“你这段时间先在这儿养伤，有什么需要叫人就行了。我就在旁边这间房间，直接来找我也行。”
　　安顿好时尘，林歆清叫来几个钰凌在钫市的眼线，让他们去查袁浩的底。忙活了一晚上，林歆清这才想起来山道年竟然不在，在夜色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他的影子，连行李都不在。林歆清估计这个小老头跑出去云游四海，也就没放在心上。

　　许奂辰这两个月的生活还算安稳，在学校附近自己买了一套房子，把现在住的房子退了。一直想联系自己的哥哥，但周明水那边一直在推脱。这天，许奂辰接到周明水的电话，问林歆清最近有没有联系他。周明水已经有两个月联系不到林歆清了。
　　周明水先安慰许奂辰，自己开始想办法找林歆清。但许奂辰一直逼问周明水有什么事瞒着他，万般无奈，周明水才说出林歆清和钰凌的关系。
　　五年前，林歆清百般哀求许奂辰，求他回国去看一眼自己的父母。许奂辰同意回国，并且在韶关找到一份工作。许奂辰走了两年多，永爷带着子桦找到了林歆清，和林歆清谈了条件让他回钰凌帮忙。周明水大致就知道这些，具体的条件他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