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半袋饼干

2、第2章 即焚（2）

　　李正航唯唯诺诺的跟在后头，“看来是要被劝退了？”
　　黄矾在一扇窗户前面停下来，推开窗户，从短靴的靴筒里掏出一包烟，看到李正航疑惑的眼神，他点了一根笑道：“戒烟呢，被我妈从衣服里搜出来要被骂，所以藏靴子里。”
　　李正航心里还装着要被辞退的事情，看黄矾只是抽烟不说话，他急了：“矾哥，我知道这两个月我好像没帮上队里什么忙，出任务也要大家照顾着；但是从我妹妹被泊泽星人抓走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加入即焚了。我摩托技术也不错，枪法也不错，我可以帮上忙的！”
　　黄矾猛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窗台上摁灭了，才转过身来。
　　“正航啊，你也才二十出头，怎么就想一头扎进来？你觉得你是在报仇，但是我看你是在送死。”茫茫白烟就像被泊泽星人占领的水域。
　　“矾哥……”
　　“队里其他人，像赵冠楠，大裴，张堇亦他们，都是在世上没了亲人的。我呢，是因为我爸，我妈，我弟都在局里，这算是为家族事业献身。你说你，妹妹没了，一个人跑过来说要加入即焚，也不跟你爸妈支会一声。我说的难听点儿，没准儿哪次出任务，就回不来了。”
　　“矾哥，虽然我才来两个月，可是我在接受训练了，适应性也快，不比老战士差！”
　　“你知道，你可以进来，是替了谁吗？”黄矾突然这么一问，李正航闭嘴了。
　　李正航知道，即焚10人队维持了十三年，从来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如果有新人进来，那一定是哪个老人出事了，回不来了。但是两个月前，是谁没回来，他却不知道。
　　“知道丁昶吗？”见李正航不说话，黄矾继续问。
　　“即焚的创始人？前任队长？丁队的爸爸丁昶？”李正航好像突然听不懂人话一样。
　　听到“丁队的爸爸”这几个字，黄矾把摁在窗台的烟头弹到的窗子外面，“嘭”的关上窗：“丁队的爸爸？算是吧。”
　　“跟丁队……不对，跟前丁队有什么关系？”
　　“从你进局里到现在，见过他吗？听人提过他吗？”
　　即焚之所以叫即焚，就是立即焚毁的意思。创立即焚之初，第一条规矩就是，阵亡或被俘人员一律自行焚毁，绝不被活捉，绝不为泊泽星人提供人体试验品，同时其余人员一律不能再提起这个人的存在。
　　“丁昶身经百战，也不敢打你这样的保票。”黄矾语重心长的说。
　　“黄矾，你过来一下！”丁侑突然打开办公室的门，在走廊另一头冷冷的说了一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黄矾拍拍李正航的肩膀，走进了丁侑的办公室。

　　丁侑的神奇之处在于，他的东西，总是清晰的打着他的标记。摩托车黑漆漆闪亮亮好看的很，但是冷冰冰也没有一丝装饰和花纹。办公室简洁大方黑白分明，但是空调总是打到最低，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冷清。黄矾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五度，然后坐在丁侑对面，也不说话，一边抖着脚自体产热，一边等着丁侑开口。
　　丁侑坐在他一尘不染的办工作后面，面无表情的端着一个透明玻璃杯，喝着里面的清水，就像黄矾不存在一样。
　　“敢情你叫我进来，是让我欣赏帅哥喝水的？”
　　“你跟新来的已经到了单独聊天的程度了？”
　　“哈哈，”黄矾干笑两声，没想到被这个闷葫芦反将一军：“丁队神通广大啊！”
　　丁侑也不说话，用下巴指了指挂在办公室墙角的监控。
　　“我说丁侑啊，”黄矾把靠背椅往后一蹬，一双靴子就搁在了丁侑的办公桌上，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怎么连监视我的伎俩都用上了？虽然我知道你深爱我这么多年，但是我也明确表示了，我就算是弯成个量角器，也不喜欢你这种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还有情绪控制障碍的冰山男神。”
　　“嗯。”丁侑面不改色的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把黄矾的脚从桌子上扇下去，顺手钓出了他藏在靴子里的烟，丢在桌子上，“阿姨知道你偷偷藏烟，你又要挨揍。”
　　“你别告诉我妈啊，我不是在戒吗，偶尔苦闷抽一下。”黄矾嘴里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改天一定把走廊上的摄像头砸了。
　　“我叫你进来，是要问——”
　　“看见回来路上的那对母女没有？我看见了。我开始也怀疑可能是有人在用小孩作诱饵引出水里的泊泽星人，但是我觉得不是。”
　　丁侑觉得，自己话少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只要他一张口，黄矾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以至于他觉得说多了就是废话。“为什么不是？”
　　“女孩的妈妈不是在旁边吗？可能是女孩想……”黄矾说到一半，觉得不妥，停住了。
　　“我没关系，你接着说。”
　　“可能是女孩……想去水边玩一玩。小孩子嘛，好奇心总是会有的，总会想看一看真正的河啊，海啊是什么样的。”黄矾小心翼翼的说。
　　“嗯，当时我在骑最前面，妈妈是从远处冲过来的，不是一直在女孩身边。而且，女孩出没的周围，检测仪有检测到松节油。”丁侑神色自若，就好像黄矾刚刚只是评论了一下天气。
　　“我马上去跟黄局说，让他跟远水联盟汇报。”黄矾听到‘松节油’三个字就噌一下坐直了。那可是泊泽星人最敏感的气味。
　　“嗯，我就不去跟黄局说了。对了，还帮我跟黄局带个话，今天晚上我不去你们家吃饭了。”丁侑站起来，伸手去拿搭在靠背椅伤的皮夹克。只要在局里，丁侑，黄矾，还有黄延峰从来都是以职位相称。
　　丁侑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黄矾还坐在扶手椅里，他突然叫住了丁侑：“小侑，真的没有关系了吗？”
　　丁侑的手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回头：“把桌子上的脚印擦干净再走，烟我给你丢了。”然后推门直径往车库走去。

　　哔——一条未读消息。
　　完全遮光的窗帘缝里透出一丝路灯的暖光，才给这间冷冰冰画室渡上一层暖气。躺在木地板上的丁侑深吸一口气，哪怕关紧窗子锁上门，也留不住13年前的味道了。该放手的就要勇敢放手，可是丁侑这辈子，可以把命都豁出去，可以毫不犹豫在泊泽星人面前把自己烧成灰烬，但是他却不是个勇敢的人。他叹了口气，摸出皮夹克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还是亮的，上面有一行闪着光的小字：您有来自黄矾的一条未读消息。
　　“爸已经向远水联盟反应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情况，我也跟他说了你的怀疑。上面说，明天就派一个分队跟着我们出任务，主要是揪出用儿童当诱饵的幕后组织。”
　　“好。帮我谢谢黄老师。”
　　“小侑，爸和妈都在问你今天晚上怎么不来吃饭。连你的忠实粉丝黄研都说好久没在家里看到你了。听哥一句，忘了吧。”
　　丁侑哪里会看不出来黄矾这个宝贝弟弟黄研的心思，年纪轻轻加入即焚，就是为了跟在丁侑身边。
　　“哥，晚安。”
　　王淼死后的这十三年，丁昶从家里搬出去留下13岁的丁侑一个人的这十三年。忘？

　　丁侑是被透过窗帘的太阳给晃醒的。他睁开眼从地板上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6:30，来自黄矾的三条未读消息。他像一个二级伤残一样从画室的地上爬起来，他也不是第一天睡地板，但是昨天出任务忙了一天，没有吃晚饭，回来又硬生生把自己憋出个内伤，说不难受那一定是他死鸭子嘴硬。点开微信，第二条是昨天晚上黄矾发的心灵鸡汤，他扫了一眼就删掉了。第三条，是今天早上发的：“今天七点半联盟派的分队回来先跟我们队熟悉一下，爸说别给局里丢脸，丁队你在群里说一下。”
　　丁侑干笑一声，在聊天列表里找即焚群聊。
　　哔——一个叫“生的伟大死得光荣”的群跳了出来，丁侑皱了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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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矾：谁把群聊名字改成这种丧气话了？
　　兖城第“亦”美少女：是你姐姐我张堇亦！
　　黄矾：……
　　大裴：……
　　“造梦李正航被黄矾邀请进入群聊”
　　造梦李正航：大家早上好啊～
　　兖城第“亦”美少女：哟，李正常你进来了！快给姐姐请个安。
　　赵冠楠：昨天是有人摔浴缸里泡了一晚上？怎么一大早的脑子就进了水？
　　兖城第“亦”美少女：赵冠楠你给我滚蛋！
　　赵冠楠：我说你了？
　　黄研：……
　　黄矾：……
　　小夏：……
　　老唐：……
　　元荣：……
　　造梦李正航：亦姐，副队，大早上的别气坏身体^_^
　　兖城第“亦”美少女：你闭嘴！
　　“造梦李正航被赵冠楠移出群聊”
　　“造梦李正航被兖城第“亦”美少女邀请进入群聊”
　　丁侑：今天早上七点半上面会派分队跟我们合作任务，七点二十准时在战略部署局门口集合，把脸都洗干净。
　　赵冠楠：收到！
　　黄矾：收到！
　　小夏：收到！
　　黄研：收到！
　　兖城第“亦”美少女：收到！忘了大魔王还在群里……
　　老唐：收到！
　　元荣：收到！
　　大裴：收到！
　　造梦李正航：收到！“上面”是哪里？
　　小夏：@造梦李正航要不你抬头看看？
　　赵冠楠：交代任务的时候都给我老实点！
　　丁侑：张堇亦，两个选择：一，五分钟之内把群名字改回来二，七点准时把全队早餐买好放到我办公桌上。
　　“兖城第“亦”美少女将群名改成‘兖城即焚突击队’”
　　兖城第“亦”美少女：老大，可怜可怜我这个大龄单身女青年的宝贵工资吧。
　　赵冠楠：大龄单身女青年？是不是对你的性别有什么误解？
　　兖城第“亦”美少女：赵冠楠你给姑奶奶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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