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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相认 ...

  •   第二日还未到卯时,瑶瑶就叫醒赵期期。

      赵期期睡眼惺忪地任由瑶瑶为她洗漱打扮。瑶瑶年纪不大,梳发技法甚为娴熟,她为赵期期盘了翠髻,一袭团花襦裙对襟黛青半臂裳,衬得赵期期尤为清新可人。

      赵期期出门时,李伯庸已等候多时。看见打扮好的赵期期心口一窒,是个美人,怪不得荆南王会将她献给陆守镜。
      二人在马车里未有言语,李伯庸闭目养神,赵期期安耐不住好奇心:“敢问节帅,今日带奴去见何人?”

      李伯庸似乎戏谑道:“昨日娘子不还颇有骨气?都憋了一晚上了,也不急这一会儿吧?”

      “奴总要问问的,节帅万一有不轨之心,奴也好提早想好应对的法子。”赵期期言语中露出了些许俏皮。

      李伯庸倏然睁眼:“李某若真欲行不轨,娘子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吗?李某也算是个君子吧!”

      听了这话,赵期期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低头看脚尖。

      车内一时安静,李伯庸出神地望着她,手竟不受控制地戳了她鼓鼓的脸颊。

      赵期期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靠去,“节帅这是做什么?”

      李伯庸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到了,他也不知为何会有这般举动,连忙收回了手,耳根子微微泛红。

      而后一个时辰,两人各怀心事,气氛也尤为尴尬。李伯庸摩挲着指尖,想起方才碰到那一点柔软,心中微颤。

      赵期期满心的疑惑,这小子究竟想对她做什么?方才这举动又是何意?他不远千里将她抓到这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事,但实在没有头绪。

      过了约莫三刻,马车变得格外颠簸,应该是出城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下。出了马车,一座恢宏的庙宇矗立眼前。

      “平兴寺?”

      来这里做甚?

      此时,一位小沙弥前来问安领路。李伯庸和赵期期二人随他入了厢房。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清香便萦绕鼻端,是女子的脂粉味儿混着淡淡的玉兰花香。

      沙弥为他们关了门,那女子从帘子后走出来。待看清她的容貌,赵期期楞在原地,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一音。

      李上前行礼:“母亲,人我带来了。”

      王后周子卿略一颔首,朝期期问到:“一路可有受到惊吓?”

      李伯庸唤她为母亲,那就是晋国王后。

      赵期期有太多的问题,可是不知该从何问起。看着与她极为相似的脸,她有种预感和猜想,可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夫人,我......”她怔怔地望着周子卿。

      期期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神,也未能问出口她是否是自己的母亲,她的内心深处有种恐惧,害怕她是,也担心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她不是没有派人找过母亲,可天下之大,何处去寻?有人说她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但她心中总有一丝的侥幸。

      “期期长大了,阿娘甚是想念。”周子卿温柔地如一池春水,在赵期期心中荡漾开去。

      此刻期期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所有的疑虑也抛之脑后,她说她是阿娘,只要她是阿娘就好,如此相像的容貌,又怎会不是呢?她就知道,她的阿娘还活着。

      “阿娘…”期期抱着周子卿,泪眼婆娑,一切都如梦一般,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似乎都烟消云散。

      周子卿轻抚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

      “阿娘这些年时常梦见你,看到你如今已亭亭玉立,阿娘就放心了,也不枉日日向佛祖祈求我儿平安。”

      母女二人痛哭之后,抽抽噎噎地坐下,李伯庸唤来沙弥烹茶。

      屋内茶香四溢,待沙弥向茶里撒下一把盐后起身离开。赵期期不喜茶里放盐,但时下烹茶放盐已成惯例,故她只端起茶杯,在杯沿处轻抿一口就放下了。

      “阿娘怎会在晋国?”这是赵期期最大的疑惑。

      “一言难尽。当年你父亲在战场上中箭,并非意外。你世父为人狭隘,如何容得下军功赫赫的亲兄弟。一众部下护送我离开荆南,当时阿娘也在挣扎,要不要带上你,可这一离开颠沛流离,你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孩,如何受得了颠簸之苦。再三考虑,只能忍痛将你留在荆南,你父亲已死,我也不见踪迹,赵平成念在你父亲在军中的人心威望,定会将你好好抚养长大。”周子卿娓娓道来,许是过去太久了,并没有太多感伤,仿佛在说旁人的事。

      “两年前,父亲旧部曾找到我,提及当年父亲意外中箭一事,似有蹊跷。便怀疑是世父派人在混战中以保护为名行暗杀之事。”赵期期面露愤怒和狠厉。

      周子卿望着这张精致的脸,有些出神。

      “后来呢?”期期追问。

      “后来,后来阿娘就遇见了晋王,如今成了王后,对了,你还有个五岁的弟弟。”听得出来周子卿并不想多讲,赵期期内心不是滋味,只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论起来,我也是你的兄长了。”李伯庸一脸狡黠地看着期期。

      赵期期此刻心中已是滔天巨浪,又岂会理会李伯庸。

      “大郎将你劫来,确实胡闹,但对你确是好事。你看那陆守镜,年届五十,你花骨朵似的人儿,如何能嫁给他?赵平成果然狠毒。”周子卿愤愤道。

      “阿娘,我既已决定赴大梁,就不在乎生死荣辱。唯有依靠大梁,才能杀了赵平成,报父亲惨死之仇。”期期说这话时异常的坚决。

      “报仇之事来日方长,我儿何必以身犯险?”

      “阿娘,儿心意已定,不必多劝。”赵期期语气格外坚定。

      “阿妹如此确定能得陆贼欢心?难不成有闺中秘术?”李伯庸一脸的阴邪与佻达。

      周子卿一个眼堂风,李伯庸装作没见着,低头吃茶。

      赵期期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小女子,李伯庸露骨的话羞得她涨红了脸。

      “儿,此事你再多加考虑,为你父亲报仇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周子卿劝道。

      “儿明白,儿自有主意”赵期期明白,眼下晋国并无实力与梁抗衡,大梁国力最为昌盛,依托大梁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母亲在晋国看起来过得甚好,又何必让她为旧事烦扰。

      看来是不能劝她回头,周子卿叹了口气。已至午时,周子卿此番是以拜佛还愿为由出宫,不可多留。

      李伯庸先送赵期期上马车,嘱咐她等候片刻,随后折返回厢房,周子卿端坐品茗,尚未离开。

      “母亲,演得一出好戏,佩服!”李伯庸笑得阴冷。

      周子卿并不打算瞒过李伯庸这只狐狸,只斜眼瞧他。

      “骗一个小丫头,有些下作呀。”李伯庸靠在椅榻上,慵懒地用手支着头,“单看这容貌,还真是像。不过,情意虚假得很!”

      “吾倒觉得情真意切,何来虚假?”周子卿挑眉道。

      “那小娘子想要跟了陆贼那老翁,身为母亲,没有极力反对,岂不怪哉?这只能说明,你对她并非真心。”李伯庸双眼如利剑一般看着周子卿,“你究竟是谁?你与赵娘子的母亲又有何关联?”

      周子卿朗声笑到:“看来大郎眼线遍布天下也没甚用处呀?”说罢起身离开。

      李伯庸并非没有派人去查,而是一点线索都无,这就令人怀疑。直到他放在荆南的眼线传信于她,荆南王的侄女赵娘子与王后容貌颇为相似,他立刻前往荆南探查赵期期母亲之过往,惊讶的是,依旧一无所获,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任何信息,只有一个身份,荆南王亲弟之妻。权衡再三,决定直接将赵期期接来。可依着方才的反应,定然不是赵期期之母,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回程的马车上,赵期期仍处于震惊之中,但并未显露出来。毕竟还只是个未出阁的丫头,这般镇定已是难得。

      原来她叫期期,李伯庸从未去探听她的闺名,乍一听到,倒觉得十分好听,带着点俏皮和温柔。

      “是哪个期期?”

      “什么?”赵期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问她的闺名。

      “是期期艾艾吧?看来以后叫你赵结巴得了。”李伯庸戏谑道。

      “你这人甚是无趣!”期期瞪大眼睛,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这模样在李伯庸眼里甚为滑稽。

      “李某是个粗人,以后就叫你结巴吧。”李伯庸有些喜欢逗她。

      赵期期不再理他。

      “娘子,她能确定她是你的母亲吗?”李伯庸漫不经心问道。

      “与我如此相像,就算不是我母亲,也应当同我有血缘关系。”赵期期方才还气愤着,这会儿就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她太渴望亲情,尽管周子卿对她并无太多亲昵,但她并不在意,或许她是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就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人望见了一座孤岛,或许岛上危机四伏,但也要奋力向之前行。

      李伯庸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似乎触碰到心中的某块柔软,大约是太孤单了吧,母亲这个词对她来说是个希望,那就永远不要让她梦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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