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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返梁 ...

  •   翌日,周子卿派人传话,令李伯庸即刻将赵期期送回大梁皇室,此事办成,她将助其灭燕。

      李伯庸果然没有猜错,周子卿绝不是一般深闺妇人,她在燕国,更甚者,在大梁都有接应之人。燕王为人警觉性极高,李伯庸屡屡在燕王身边安插密探,均被燕王觉察,如果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周子卿却做到了,那此人手段超与常人。周子卿蛰伏在晋王身边又有何目的?十几年来安守本分,晋王对她信任非常,难道多年的隐忍是为了给晋国致命一击?

      但眼前燕国必须要灭,但李伯庸不想晋国因此伤筋动骨,让大梁坐享渔翁之利。因此,他需要周子卿的帮助。如此看来,就只能把赵家娘子送回大梁了。

      李伯庸召来副使何是鸣。

      二人在议事厅沉默良久,李伯庸方才开口:“那个赵家娘子,把她送回大梁吧。”

      何是鸣猛一抬头,惊讶道:“节帅千辛万苦把人掳来,这才几日,就腻味了?”

      李伯庸被他说得心烦,怒道:“你胡说个什么劲!先前你不也不赞成吗?这么这会儿同情起她来了?”

      “东都那边必然已经知晓赵家娘子被劫走一事,就算现在送她回去,东都哪里会肯要一个失踪过的不清不白的娘子?送她回去,岂不是让她送死?”何副使心想,既然都已经到并州了,节帅就纳了当妾得了,生个一儿半女,省得还要操心节帅的子嗣问题。

      “此事确实棘手,所以才要派你去办!务必要让赵娘子顺利进入陆守镜的后宫。”李伯庸这算是下了命令。

      何副使心中叫苦不迭,怎么擦屁股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了。

      节度使府寂静无声,灯半昏,月半明,赵期期站在窗前看着黑夜,心如飞絮。快要入夏了,并州的夜仍旧微凉,赵期期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长衫。

      忽闻脚步声渐至,期期猜到是谁,她的外衫轻薄,肌肤尽显,故往旁边挪了两步,隐在屋内的黑暗之中。此人亦无近前,只在窗户旁一丈远停下脚步。

      “娘子尚未入眠?”低沉的男音给人以安定之感。

      “夜色正好,并无睡意。”

      二人就这般立于屋内屋外沉默。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伯庸再次开口:“诸事安排妥当,后日李某派人送娘子回梁。”

      “多谢节帅。”

      “既是李某当日鲁莽,此番必定想办法让娘子顺利进入皇室。娘子不必忧心。”

      “阿娘在并州安稳度日,期期心下稍安,另还有一幼弟,往后还望节帅多加照拂。”轻柔的女声挠得李伯庸心头发痒。

      “季康亦是李某幼弟。”李伯庸声音微哑。

      周子卿那女人,难以捉摸,手段非常,李季康哪里需要旁人照拂。稍有不慎倒是会被周子卿给“照拂”了去。这小娘子进了陆守镜的后宫,恐怕自身难保,还有功夫考虑别人,李伯庸无奈地笑着摇头。

      接下来的两日,李伯庸没有再来看她,她来时是被劫持来的,原就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故生生地发呆了两日。走之前想再见一面阿娘和尚未谋面的幼弟,但如今阿娘已是晋国王后,诸多不便,她不想给母亲带来麻烦,所以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五月初三,赵期期准备妥当启程,当日,并未见到李伯庸。此番副使负责将她直接送回东都,不过需要潜行入梁,不可引人注目,因此依旧只带十人易容变装护送。

      七日后,赵期期一行畅行无阻至泽州城,再往前行将至大梁境内。当日,赵期期换下身上的绢襦裙,穿上粗布麻衣,何是鸣与她扮作夫妇,带着仿造的户籍,共乘一辆苇軬车向东都进发。

      出了泽州城门口,何副使驾车缓缓而行,回头看了眼城楼,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长天落霞,老树飞鸦,经此一别不知能否再见着她。

      大约也只能送她至此了,真是心口不一之人,何副使无奈笑着摇头。

      赵期期此前对何是鸣并不熟悉,共乘一车之后才发觉,此人话甚多,且所言之事大多不着边际。

      “娘子可知节帅腿上有一排牙印?”

      “哦?何人下的口?”期期有些好奇。

      “一美人哉。”何是鸣故作神秘,“是下州刺史之次女。”

      “可不是胡诌?官家娘子怎会行如此粗鄙之事?”赵期期显然不相信。

      “中州刺史魏忌欲谋国子祭酒之位,献女于节帅。节帅却之不恭,只得收下。数月之后,此女自诩为节帅之妾,节帅闻之盛怒,遂与外人道,吾后院唯有寥寥婢女歌姬数人,何来妻妾?而后魏忌调任秘书少监,魏女前来伏身叩求节帅帮其父。节帅道,吾何时承诺尔父?魏女怒极,趁节帅不备,扑身上前咬住了节帅的左腿,两个婢子都松不开她的口。”

      赵期期听了这故事,不免觉得惊讶,又觉好笑,堂堂广荣节度使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娘子若有兴趣,何某再跟你说说节帅被狗追之事,如何?”未及期期同意,何是鸣便喋喋不休起来,讲得是手舞足蹈深情并茂,若节帅此时在场,恐怕何副使的小命不保。
      前几日赵期期还有认真听何是鸣讲的离奇故事,后来发觉越来越不着调,故何是鸣一开口她就走神,何是鸣倒也不介意,自问自答地把故事说全了。

      一路插诨打科,时间也不觉得难熬,半月将过,期期终于到达东都。

      期期一行进了临仁坊,择了一处旅舍安顿好期期,天便黑了,此时街鼓响起,各坊各市大门紧闭,不许再进出。何是鸣换上夜行服,嘱咐部下确保期期周全,带上二人翻墙出了临仁坊。何是鸣三人身轻如燕,小心避过巡街武侯,隐没在黑暗之中。

      第二日,天一亮,期期就被报晓鼓声吵醒。洗漱完毕,何是鸣就来敲门。

      “娘子,肚子饿了吧,何某带了汤饼。”何是鸣端着一碗汤饼,还腾着热气儿。

      期期接过汤碗,食毕就去找了何是鸣。

      “不知副使有何计划?”

      “娘子放心,何某定会将娘子顺利送进梁宫。今日辰时,便请娘子随何某去见一人。”

      “还请副使费心了。”期期略屈膝福身拜谢。

      辰时一刻,赵期期与何是鸣二人离开临安坊,行至崇明坊内,到达一户高门大户前,早有家奴等候,见到何是鸣,忙上前相迎,随后将二人引进了宅院。

      赵期期一进正堂就看到一名七旬白发老者。

      “阿翁,我已将娘子带来。”何是鸣欲行礼,被老者阻止。

      “节帅手书我昨夜已经拜读,此事顾某定竭力相助,还望副使转告节帅。”老者精神矍铄,说起话来颇为铿锵。

      “就请娘子留在顾府。”见期期不解的神色,何是鸣解释道,“顾阿翁是东都第一富商,常往来凉州贸易。此番贼人窥见娘子貌美,趁夜将娘子劫走,途经虢州,巧遇顾阿翁商队,商队中能人甚多,觉察到贼人行为不轨,出手救下娘子。”

      “这…梁帝会信否?”期期有些忐忑。

      “娘子尽管安心,梁宫里亦有所安排,不会出纰漏。”老翁和颜悦色说道。

      赵期期知晓自己已无别路可选,只能选择相信他们:“如此,奴谢过阿翁。”

      “节帅于顾某有恩,此番不过区区小事,娘子不必言谢。”顾阿翁凛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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