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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归燕(三) ...

  •   李伯庸带着赵期期躲过一众婢女家仆,潜行至前厅。李季康与陆翕正聊着墙上所挂的一幅前朝唐之礼的春日浣衣图,陆宗存听闻府里来了个俊朗小童便也巴巴地赶来,见着李季康与他一般大年纪,满嘴经史人道,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无趣,但又不好随意走开,故也对着浣衣图发呆。

      “六皇子藏画令嗣成大开眼界。”嗣成是季康自己取的表字,有时周子卿也有些困惑,这孩儿年纪轻轻怎会如此老道,实在不像六岁幼童,教人有些害怕。
      “小殿下若不嫌弃,大可挑一些带走。”陆翕说话如和煦的春风一般,叫人心情舒畅。
      “君子不夺人所好。好画需得共享,若嗣成因一己之私欲而夺画,岂不是和盗匪无二。”李季康一派温文尔雅,说话不疾不徐,颇有雅士之风。

      赵期期见到这一幕震惊非常,前有陆宗存,现有李季康,这些孩童怎的都这般老成,反观李伯庸,即将而立之年,心智却如幼童,难道这世上男子都越活越回去了。

      陆宗存先看到期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大概还想着上回期期亲了他的脸的事,有些扭捏地说道:“期期怎来了?”
      陆翕与李季康闻声回头,见李伯庸与期期已至,季康立即向期期见礼,陆翕不悦,然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夫人安。”
      “四殿下谦逊知礼,文质彬彬,果然人中龙凤。”期期真心夸赞道。
      陆宗存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子作得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骗得期期夸赞,实在可恶。

      “阿康,期期尚且年轻,唤她阿姊便可。”李伯庸也不等陆翕招呼,随便寻了个位就坐下。
      “长兄可不是说笑?这也太失礼了。”李季康对李伯庸的话颇感为难。
      “既是如此,我也唤你阿姊吧!”陆宗存脑子一抽对期期说道。
      “胡闹!这不是乱了辈分!吾素来如何教你长幼有别,何以尊卑不分!”陆翕是真发了火,陆宗存吓得缩了头,立于原地不敢再言语。

      “期期不如带阿康和小殿下出去走走,阿康还未饮过酒吧?期期那儿各色美酒一应俱全,可以去尝尝。”李伯庸和颜悦色道。
      期期暗自白了一眼,但知晓李伯庸是有话想同陆翕私下说,便向陆翕行了礼领着两个幼童离开。

      一路上陆宗存雀儿似得说个不停,也并不在意期期和季康有没有在听。期期细细打量着季康,眉眼真是像极了李伯庸,李季康似乎是发觉到期期在观察他,扭头笑道:“阿姊可是在看阿康?”
      期期慌忙收回眼神,有种秘密被撞破的尴尬,而后反应过来李季康方才唤她阿姊,心里又暖意融融,看来他已经知晓自己是他的阿姊了。
      “王后如何?”期期问道。
      “阿娘甚好,阿姊不必记挂。”李季康回道。

      “不知阿爷跟广荣节度使聊些什么?”陆宗存在一旁似在自言自语。
      期期惊讶不已,问道:“小殿下怎知那位郎君是广荣节度使?”
      “期期进王府前,他曾来过一趟,我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小殿下说得颇为自然,看来这种扒墙角的事没少干。
      “今大梁各皇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二皇子一派这半年来已经迅速把控了朝堂,若再不行动,恐怕太子位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们大约就是在商量此事。”李季康说话有种难得的沉稳,让人不得不信服。
      期期心里又是一惊,脱口道:“阿康又是如何得知?”
      “还在军营时,长兄与何副使谈过此事,我一不小心听到了。”李季康泰然答之。看来也是个爱听墙角的。此时期期竟有些失落,原以为李伯庸专程赶来见她,现在听季康这般说道,看来主要是为了大梁局势而来,大约只是顺道见她吧。期期为自己的患得患失无奈地笑着摇头。

      “期期,我们今日就饮一小口的酒,莫告诉我阿爷。”陆宗存哀求道。
      “小小稚童,怎可饮酒?简直胡闹!”李季康义正言辞喝道。
      “报上汝生辰!怎敢唤本殿下为稚童!”陆宗存怒道。
      二人争执不休,期期被他们吵得头疼,在路上寻了个婢女命其回西侧院取一壶沉香醉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期期坐于垂柳下,品着上好佳酿沉香醉,听着不远处的陆李二人从经史辩到了佛理,惬意极了,自妙安走后,期期很少像今日这般好心情。

      李伯庸出来寻期期和季康,远远就看见一垂柳下坐着绿衣少女,待走近,见少女手中一壶酒,春风拂柳,也撩拨开少女额前碎发,恬淡的眼眸似一弯清泉,干净而柔和,一束日光透过枝叶射在盘髻上的碧玉发簪上,熠熠灵动。
      “期期......”
      少女回眸,莞尔一笑。
      这一笑如画一般印刻在李伯庸的心中,直至多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一幕,都令他心醉神往。

      “长兄,攻打幽州城刻不容缓,路上约有三四日的马程,需得及早动身。”李季康对李伯庸说道。
      李伯庸不以为然:“三日必达,阿康不必担忧。”
      “吾乃稚童,怎经得起日夜兼程颠簸?”
      “看你一点都不像稚童!莫要多言,否则让你独自回程!”李伯庸威胁道。
      李季康一时语塞,看来李伯庸还舍不得走,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

      顺德王府的书房中,昏烛跃动,陆翕坐于案几前,俊美的脸随着烛光忽明忽暗。
      “殿下,这是李伯庸从昭惠夫人屋里丢出来的。”
      陆翕接过,是期期的小像卷轴。打开这三寸画轴,期期对她盈盈而笑,巧目倩兮。
      那日发现陆宗存在画期期,陆翕竟跃跃欲试,接过笔细细描摹,期期的眉眼口鼻似乎都已印刻于他的脑中,一提笔所有思绪便倾泻而下,只凝结于这一段的笔触之中。陆宗存见父亲专注的神情,不发一言,若有所思。

      李伯庸留在顺德王府的这两日,大多与陆翕躲在书房中商议,闲暇时便溜进期期屋内,已然轻车熟路。期期对李伯庸的态度并不明朗,见着他时,她内心是雀跃的,但他们俩真的有结果吗?一个是晋国广荣节度使,今后或许会成为晋王,而她,是大梁顺德王孺人,就算她可以抛下一切跟随于他,但应该以什么身份呢?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确定李伯庸的心,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待对她兴致退却,便倾心他人。况且此人迟迟未娶妻,恐怕私底下荒淫无度。想到这,期期决心不可托付真心,若有一日李伯庸弃他而别恋,她也不至狼狈。况且,她现在需要李伯庸,否则复仇之计难成。

      北边连发三封加急信催李伯庸归程,在周子卿的帮助下,李伯庸拿到了燕国的军事战备图,使得伐燕大计出奇得顺利,可李伯庸也心惊不已,周子卿到底是何能人,竟能办成这般难事,可见其不容小觑,李伯庸与她交易,不亚于与虎谋皮。而周子卿显然对期期另有打算,待灭燕功成,就该好好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了,与周子卿为敌还是为友,又该如何安置好赵期期,这一切都需再做计较。

      李伯庸前来与期期作别,他们需在宵禁前出城,路途迢迢,得疾行两天三夜不休。期期担忧李季康受不住这般劳累,李季康宽慰道:“阿姊不必忧心,阿康是李家儿郎,自然不惧劳苦,若被这般小事难倒,何以安天下?”李家的儿郎都这么不惜命么?期期暗自想道。

      “阿姊在顺德王府多保重,顺德王为人旷达沉稳,阿康瞧着是个可托付之人。”被耽误了两日,害得他要追赶路程,李季康这是有意要气一气李伯庸了。
      谁知一向暴脾气的李伯庸竟毫无反应,期期有些惊讶,看来李伯庸对兄弟十分宽容。

      一出城,李伯庸便向北快马加鞭一骑绝尘,李季康与随行部下在后头追赶。一日后,待李季康发觉线路不对时,已经到了太行山。“为何带吾回晋?”李季康怒不可遏。
      “节帅有令,攻打幽州不可有失,恐小殿下影响军国大事,让属下先行送小殿下回晋。”部下老实地说道。
      “李伯庸这个竖子!欺人太甚!”李季康恨不得扒了李伯庸的皮,只因此战李季康已经期盼多时,现下被送回晋国,实在气结。小殿下想和李伯庸这只记仇的老狐狸斗,还是嫩了些罢。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点击和评论很是惨淡,但我不会弃更的!哎哎哎,希望多得到一些建议~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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