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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归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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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眉轻蹙,春风吹不展。饶是已经满眼春色,期期尚无李伯庸的消息。
顺德王近来时常不知踪影,府里一众女眷便觉得冷寂了下来。女为悦己者容,春日渐暖,本该是争奇斗艳的时节,可郎君不在,好似攒着一股劲儿没处使,都快憋出病来了。故众位夫人们一合计,何不斗一斗春茶?
斗茶也是经过夫人们深思熟虑的,如今王妃醉心于吃斋念佛,甚少出屋,眼下最得殿下欢心的就是赵期期,可偏得这位夫人歌舞器乐一窍不通,为免让她丢面,只有斗茶最为适宜。其实斗茶也不过是一个幌子,贵妇们只是寻个由头换上时兴的春衫罢了,谁输谁赢并无人在意。
妙安离开后,期期亲自挑了一名侍女,名叫春燕。期期看中她的原因很简单,只因她那时日日盼着春燕归,听到春燕二字便颇有触动。
到了斗茶当日,家仆将一众茶具搬至后院花园之中,春光明媚人更娇,登时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期期知晓各位夫人并非真心热衷茶道,便自带了一壶沉香醉与之同享,春日怎能不饮酒?
春风拂面,杨柳依依,期期到时众人皆已准备妥当,期期愧歉道:“妾挑酒耽误了些功夫,阿姊们莫怪。”
“昭惠夫人的侧屋里可是满满当当一屋子的酒,怎能不花着时辰。”董氏打趣道,期期略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董氏所言不假,只因放酒的地点必须干燥避光,否则影响酒的口感,而酒窖距离期期的院子颇远,故期期辟出了一间屋子专门放酒,各地各类美酒都能在这找到,倒也成了顺德王府一大奇景。
期期有些讪然,环视一周,见王妃未来,众人留了上位给她,便盈盈一笑自去坐下。
待期期坐定,众人方才启炉烘茶。时下东都皆饮绿茶,烹煮方式各有不同。贵妇烹茶时仪态更显重要,只见双双玉手流转于茶具之间,轻柔婉转甚是好看。
米氏朱氏是时下最普遍的烹法,沸水加盐,碾茶成末,投茶末于水中,煮至颜色深稠便可。董氏在茶中加了桔皮、桂花干等提香之物,媵妾孙氏则喜酥酪,茶香伴随奶香四溢。因着炉火的缘故,众人皆微微沁出薄汗,只有期期未动。
估摸着大伙儿皆快结束,期期方才开始煮水。待水沸,打开茶盒,里面不是常见的绿茶,一旁的米氏先注意道,好奇问道:“这是何茶?”
“此乃闽地白茶。”
“如何烹之?”
“不烹不煮。”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露好奇之色,期期拿出一个个白瓷杯,比酒杯略大些,将白茶叶投入些许于杯中,装一勺沸水冲入杯中,茶叶于杯中沉浮,清香沁脾。不碾茶不加调料也不用茶碗,在场无不瞠目。
“夫人果然好茶品!”熟悉的男声传入耳中。
期期心中大震,一抬头便见着李伯庸佻达的笑容。众人寻声望去,一青袍男子牵着一稚童立于垂杨之下,旁边还跟着面色铁青的顺德王,在场之人连忙上前行礼。
期期站在几案后挪不开脚步,北方战事未平,他怎得回来了?他,果真回来了,并无食言。
陆翕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此位乃南汉布商。”
“见过郎君。”众人行肃礼,心里大都炸了锅,看惯了顺德王柔美的脸,李伯庸这般威严豪气之姿登时教人怦然心动。
李伯庸走至期期面前,略一拱手:“尝闻夫人美貌无双,如今一看,当真不假。”
面对李伯庸公然的调戏,期期不应声,只用余光瞟顺德王,果然他面露不悦。
此番李伯庸偷偷潜入东都,却大摇大摆走进顺德王府,陆翕听闻迅速赶回,若是让他人知晓他与广荣节度使有私交,恐怕会引来猜忌,多年苦心经营功亏一篑。陆翕不知李伯庸源何如此,还带来一稚童,怒问,李伯庸没心没肺地说道:“来见期期,带了个幼童,不便翻墙。”陆翕气结。
而后听闻期期于花苑烹茶,李伯庸便坐不住立刻赶来,陆翕也无可奈何。
李伯庸拿起茶杯,一口饮下,相较平常所饮,略显清淡,有些不习惯这种茶,但既是期期所泡,那便是极好的。
“夫人好手艺。某与殿下预备清谈一二,可否请夫人移步烹茶?”李伯庸问道。
期期知道李伯庸这是想与她私下见面了,遂道:“妾听凭殿下的吩咐。”
李伯庸听言面色不虞,而陆翕脸色稍霁。
陆翕朝期期略一颔首,转身便走,期期与李伯庸紧随其后。
斗春茶因为李伯庸的出现被打乱,待三人一离开,夫人们窃窃私语,这位布商气宇轩昂,不知婚否。
这边期期与李伯庸落在后头,李伯庸用手扯着期期衣袖,期期瞪了李伯庸一眼,悄悄甩开,陆翕只得假装不知他俩小动作,稚童看见了连连摇头。
经过西侧院,李伯庸道:“殿下请先走,某与期期尚有话需得私下里说,这一小子还请殿下照看一二”
还未等陆翕开口,李伯庸揽过期期,翻进了院里。留下陆翕与稚童呆立原地。
稚童先反应过来,对陆翕说道:“殿下见谅,望殿下引路。”
陆翕青着脸只得离开。
期期被李伯庸揽在怀里,一动不动。
“期期,可想我了。”李伯庸满眼笑意,无尽温柔。
“想你这贼做甚?”期期没好气说道。
“既不想我,何以日日看那燕巢?”李伯庸言语中暧昧至极,“期期,我很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军中都是糙汉子,又怕战时不能护你周全,否则我就将你扮作男子带回军营。”
期期吓得推开他:“你可别胡闹!”
李伯庸哧哧地笑:“我一向胡闹。”
“你怎的来了?不是战事未平吗?还有那幼童是谁?”期期疑惑道。
“前些日子李二李三已经与我汇合,如今正重新整编,还需四五日才攻幽州城。趁这空挡来见见你。”李伯庸从期期背后将她拥在怀里,头埋在期期脖颈间,“那小子是季康。”
“什么!”期期激动地转身看着李伯庸,“怎的把他带来了?”
“王后要他在军中历练,已经送来一月有余,此番我想着你定然是想见见他的,就一并把他带来了。”
作为母亲,周子卿颇为心狠,才五六岁的孩童,就放在军营中,虽然有专人护着他,但军营不比宫中锦衣玉食,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担忧什么!我自小也在军营长大!男儿多历练才能成事。”李伯庸看出期期忧色,宽慰道。
期期知道幼童是季康后就待不住了,急着要去见他。李伯庸不悦,不许她走,把她扛到床榻之上,欺身压住:“你的情郎好不容易来见你一回,你还想着去见旁人,太没良心了吧。”
“阿康岂是旁人?况且,你又不是我情郎!”期期眼神有些慌乱,小脸倏而泛红了起来。
“哦?既然我不是你情郎,那我们这是做甚?”李伯庸见期期害羞,觉得有趣极了。
“你这贼人,快起开!”期期挣扎着要离开。
李伯庸抱紧她,声音微哑:“陪我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一攻下新州城我就马不停蹄赶来,想立刻见着你。在军营日日都要看好几遍宋廷煜送来的信,看到你常去看那燕巢,就知你也想我,我甚欣喜。”李伯庸专注地看着期期的双眼,字字恳切。
期期害羞不已,偏过头去忿忿说道:“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宋廷煜给灭了。”
李伯庸轻笑,神色无比认真,轻抚着期期双颊,缓缓靠近期期的唇。期期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双手抓紧了被褥。双唇相触,期期此刻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李伯庸的吻热烈而霸道,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李伯庸用舌头探入,期期牙关紧闭拒之门外。李节帅无奈,只得轻轻啄了啄期期的小嘴。
“期期很是紧张。”李伯庸笑道。
期期没有回应,小鹿般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李伯庸。
“我的期期还只是个孩子。”李伯庸的言语中是无限的宠溺。突然,注意到枕边有一三寸来长的小卷轴,问道:“这是何物?”
“宋廷煜不是事无巨细都要上报吗?怎么这是什么节帅会不知。”期期语气带着嘲讽。
李伯庸觉着这小娘子可真是个刺头,逮着机会就要编排一番。起身打开,发现是期期的小像,十分传神。“何人所画?”
“陆宗存那小儿。”
“没想到陆狗之子还有这种本事。”李伯庸也有些惊讶。
“殿下帮忙了,不然那六岁的小童哪里有这能耐。”期期笑道,她也是颇喜欢这张小像,所以放在枕边每日都打开看看。
“哦?恐怕就是陆狗画的吧。”李伯庸顿时有些不痛快,卷起小像大步离开。期期不解,连忙跟上,只见他开了窗户,用力一掷,小像被丢出院外不见踪迹。
竟这般无赖!期期怒极,欲出门去捡,被李伯庸拦腰抱住,“期期,这有甚好看的,我以后给你画一张更美的。”
“你这人怎的如此粗鄙!”期期却拿他无可奈何。
“期期莫要生气,我带你去见见李四如何?”李伯庸见期期真的发了火,连忙转移话题。
期期闻言果然脸色稍霁,点头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朋友们都提些意见呗~第一次写文,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现在都是用下班后在路上的时间用手机写写或者中午午休的时候写,努力保持日更,真心希望能得到一些些建议,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