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50、拦轿喊冤

　　洪阳水路四通八达，土地肥沃农田宽广，加之桃花景色美不胜收，历来富庶。

　　这样一个富县，县官自然是个美差，县令赵崇本是当地大地主，靠着祖上积阴德，捐钱捐来了一个县官。他虽大字不识一个，却深谙官场中的道理，无论大官小官，清官贪官，他总是能搔到这人的痒处。

　　上一个前来考课的高巡抚是个实打实的清官，勤政爱民，清廉如水。这样一个两袖清风，油盐不进的好官，偏偏有个独特的爱好，喜欢搜集名家墨宝。

　　好巧不巧，赵崇祖上正是前朝大书法家赵旭，家中更是存有先祖字帖不下千余张。赵县令也不以送为名，只请巡抚前来品鉴，这品来品去，天下独一份的墨宝拓印本便流传出去。

　　当然，流传的到底是真品还是拓印本，也就只有天知地知，赵县令知，高巡抚知了。

　　正是因此，每年考课，这不识字的县令也不至于落得下乘。

　　前些日子，有人前来报案，说是在城外一处桃林发现尸体，县令那时候正差说书先生给他讲《吴公案》。这本书他都听了不下三遍，越听越感兴趣。

　　也不知道这吴公到底是哪路大罗金仙转世，这查案释疑就跟喝酒吃肉一样轻松。想到这里，赵县令不由长叹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没这本事呢。

　　不过这书说来也好使，之前城里有个老妇说被一个骑马的人抢了新靴子，在县衙哭诉半天，眼睛都肿成了馒头。

　　这拦路抢劫，抢了就跑，县令也没办法啊。就在这时候，县里主簿神神秘秘地表示，他有办法找出来凶手。

　　赵县令一听，那还了得，这主簿是本地一户佃农之子，是个屡试不中的酸秀才。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杀鸡都不会的人居然会破案？

　　这还真是新鲜，县令想着，这案子总归是要破的，既然主簿信心满满，不如就让他试试看。成功了自己面上也增光，失败了也没事，反正自己家财万贯，大不了给那苦主再买双一模一样的。

　　只见那主簿从怀中掏出一本绸布包裹着的蓝皮书，翻了几页之后恍然大悟，他问了前来告状的老妇人几个问题后，便让衙役把老妇人带下去休息。

　　随即请命赵县令，让县城中所有老妇人集中到公堂之上来。

　　一个下午时间，一群老妇人就集中到了公堂之上。只见主簿不紧不慢地命衙役将一双旧靴子放在众人眼前。

　　一群老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主簿到底想干什么，几个年龄大些，胆子小些的，甚至在公堂之上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冲着青天大老爷磕头，三两句就把自己的性命来历交代得明明白白。

　　靴子从众人面前被拿起来，只听惊堂木一击，主簿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今日在县郊，有个骑马的人被盗贼杀害，只留下这双靴子，大家来看看，有人认不认识这双靴子。”

　　这话一出，便有一个老妇人锤着胸脯呼天抢地，哭着说这靴子是他儿子的，今早上他儿子正是穿着这双靴子出城前去给岳父拜寿。

　　根据这老妇人的话，主簿很快便将抢夺靴子之人捉拿归案。

　　赵县令坐在堂上，看得目瞪口呆。毕竟在自己手底下做了这么多年，主簿究竟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这样的计策压根就不是主簿能想出来的办法。

　　再三思量后，他提着半斤猪肉，二两浊酒，前去探望了主簿的老父亲。

　　主簿是个孝子，很快就向他透露了事情真相。

　　这是主簿上次去京城赶考时买回来的书，书可不止着一本，书中讲述的是一位推官断案释疑，从尸骨中查询真相。

　　而此次这个案子，与书中记载的留靴给老妪之案分毫不差，主簿也是借此才得以破获此案。

　　“据传此书是京中那位于大人所编纂的。”曾在京城呆过些时日的主簿对此侃侃而谈。

　　赵县令虽说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对朝中大员的名头也是略知一二。他沉吟片刻，随即吩咐下面人去将此书全册买来，还专门聘了个说书先生给他解释。

　　桃林中尸体被发现那天，恰巧赵县令听完了第三遍《吴公案》，他正愁满腔抱负没处施展，治内就出了这样的人命大案。

　　这一时刻，赵县令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有案子发生，自己终于可以一展身手，忧的是正巧赶上靖王巡游桑州，谁知道这位爷什么时候会来这洪阳县转上一圈。

　　他不知道的是，前去报案之人，正是靖王亲信，卫队长岳遥光。

　　……

　　“药方里还差一味燕尾，此药在前朝被称作地黄金，并被大量采集。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说洪阳山中曾有此药踪迹，只可惜，医术也是前朝所著。”仲景无奈道。

　　室内燃着极浓郁的犀角香，四肢冰凉的于衡蜷缩在周启的怀中，他半睁着眼，单薄的衣裳被冷汗湿透。

　　“既是地黄金，必然有人收藏，只需高价去城中收购即可。”周启用温热的湿布擦拭着于衡的身体，回道。

　　仲景只是摇头。

　　“即使药商没有，城中世家家中总是有的。”周启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这就不是我这个平民百姓能做到的了，药方在此，能找到燕尾，王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衡眉头微皱，他的身体状况他心中有数。几日前在桃林中之所以发病，可不只是因为情绪变动。这些日子积累的药毒无时无刻不在反噬他的身体，恐怕那次发作，也与他体内的药毒有这么一丝关联。

　　“可否用其他药替代？”于衡问道。

　　“你还嫌身体里积累的药毒不够多？”仲景一个反问，令于衡闭上了嘴。

　　“这药方中的药材已经是我能想出来最温和的了，更重要的是，燕尾是为了中和你体内的药毒才用的药，这位药才是这药方的重中之重！”

　　周启心中有了决断。

　　“你我一道前去可好？”于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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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几日奔走下来，这桩命案半点头绪也无，当初前来报案之人更是杳无音讯。

　　赵县令坐在官轿上，思来想去，决定回府再听一遍《吴公案》。

　　轿子刚走到城门口，身着缟素的少女就哭喊着跪倒在了一处马车前，朝着马车中人哭诉冤枉。刚说几句，她才发现自己喊错了冤，随即转头望赵县令的官轿奔来。

　　这少女拦着官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人心肝都快碎了。

　　赵县令本就是个惜花之人，自然见不得女子如此委屈，随即下轿，吩咐手下众人将少女扶起来，打算带到公堂之上，再慢慢询问。

　　少女之前拦截的马车上，于衡掀起了帘子，对此感到些许好奇。

　　既然于衡想看，那他也不会阻拦，只是给于衡带上斗笠，斗笠上垂下的纱帘，将他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对此，周启美其名曰：挡风。

　　于是二人随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走到县衙门口。

　　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子跪坐在大堂之上，将自己的冤情和盘托出。

　　她姓程名素娘，家中父母早逝，只有一姐与其相依为命。

　　姐姐程梦娘原本与邻县张生指腹为婚，奈何城中旅店老板方泰，以借据相逼，称二女之父活着时，曾欠下方泰十两银子，逼得姐姐梦娘下嫁与他。

　　可这方泰并非好人，素娘就多次发现方泰指使店内伙计偷窃客人的财物。就连当日那张借据，也是方泰伪造的，二人之父当年并未在方泰那欠下银钱。

　　而素娘得知此事后，刚将此事告知姐姐不久，姐姐就与姐夫一起在旅店中上吊自杀。

　　“那日姐姐知道此事后明明恨不得杀了方泰，怎么可能与他一起上吊？这分明是方泰杀了姐姐，担心事情败露，便悬梁自尽，求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啊！”素娘双目含泪，字字泣血。

　　“本官亲自检查了你姐姐与姐夫的尸体，脖颈处的确有勒痕，仵作也确定两人系死于颈骨断裂。更在房中找到你姐夫的绝笔，说因旅店经营不善，生意太差，心灰意冷。”说到这里，赵县令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转。

　　“罢了，先将你这小女子收监，退堂。”

　　于衡看得是云里雾里，这一没证人，二不请仵作上堂对峙，三没将尸体抬上来检验，就这么你来我往，几句话就收监，也难怪会有百姓喊冤。

　　“正事要紧。”周启牵起于衡的手，从人流中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