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39、行商

　　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

　　众人纷纷走出家门，在雪地里欢呼。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雪景啊，感受着雪花落在手中，被体温融化，从未见过雪的孩子们围绕着落在房顶的雪玩乐。

　　周启从轩窗往外看，熟悉的黄沙被天地间一层雪白所取代，白得令人绝望。

　　他讨厌雪。

　　他恨着一场雪。

　　他恨那着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床边。眼前人的睡颜依旧平和，微长的睫毛如蝶翼般令人移不开眼睛，失去血色的肌肤像是冰雪堆砌。

　　他无疑是美丽的，这样的美，却如同一件精致的器物。

　　“又下雪了，是不是很冷？我把窗户关上好不好。”周启柔声道。

　　“军饷失窃案的线索我已经整理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城中的验尸官不够，我已经派人向隔壁州府请官了，不过他们都没你厉害。”

　　“吴公案我也看了，那些案子都是你经历过的，我没说错吧。”

　　周启抚摸着那张安详的睡脸，神情愈发温柔。

　　“不想服药么？放心，我在药碗里加了你喜欢的桂花蜜。”

　　“子平，你看看我，看一眼就好。”

　　“我放你走，这次我不会后悔，真的不会后悔。”

　　他趴在床边，抓住眼前人的手腕。

　　玫瑰色的斑纹自下而上延伸，爬上雪白的手腕，与肌肤上密集的吻痕融合在一起，苍白又破败。

　　“是不是很疼。”

　　“于金给你炖了天麻乌鸡汤补身体，喝了就不疼了。”

　　……

　　于衡差点被人痛打一顿。

　　他趁着守门侍卫前去禀告，转移其他几人的视线，偷偷溜了进去。

　　第一次感受到做贼心虚的于衡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拂去肩上的雪。

　　自打他进城，这场雪就一直在下，他越靠近周启，雪就越大。

　　此地可是终年无雨雪，这样诡异的一场雪，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不知是否因为这场奇怪的雪，此处守卫比往日多了三倍不止，如今于衡也只有先找地方藏起来再想别的办法。

　　大雪已经演变成暴风雪，呼啸的狂风与飞舞的雪花掩盖了众人的视线。那间守卫最森严的房间引起了于衡的注意，这间房外守卫的全是周启的亲信，这其中他甚至发现了几张熟面孔。

　　周启习惯将机密情报随身携带，阅后即焚，若想要在他身上获取情报，很难。

　　之前神庙所处偏远，但根据行商所述，曾看到有兵卒往沙漠深处运送土石。如若行商所说属实，那这起军饷失窃案背后必然有着更大的秘密。

　　亦或是，此案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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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深处，一个浑身是伤的奇怪男人从沙丘上滚下来，他干裂的嘴唇结了厚厚的血痂，无意识地□□。远处驼铃声悠扬，少女的歌声揉杂在风里。

　　还没等于衡想到办法潜入，他就被人发现了踪迹。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卫队长庞云。

　　于衡被团团包围，押金大牢，等候发落。挣扎中，刚出壳的小蛇受了惊吓，不知去向。

　　听到声音的周启派人询问状况，庞云解释说钦差卫队抓到个刺客，已押金大牢，等候靖王殿下处置。

　　于衡不是第一次进到大牢，却是第一次以犯人的身份被关进来。牢中幽暗，通风口狭窄，茅草深处蛇鼠窸窸窣窣传来响声。

　　牢中犯人不多，因为于衡是被钦差卫队抓进来的，因此被单独关押。

　　接连几天，他都没有被提审，似乎他被人遗忘了一样。于衡以为是系统的帮助，询问系统，系统却没有出现。

　　接下来几天，牢中忽然热闹起来，大量异域面孔被关进来，那些人说着不甚流利的语言，称自己是被冤枉的。

　　一直被单独关押的于衡也迎来了他的第一个狱友，此人正是之前与他说起海市蜃楼的乌尔班。

　　乌尔班根本分不清汉人的长相，一听于衡给他打招呼，看了看于衡的脸，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跟当初的人不是一张脸。

　　“我亲爱的朋友，很高兴再次遇见你，原本我们的商队已经踏上归途，没想到却被拦截下来。”乌尔班捂住胸口，用夸张的表情向于衡倾诉。

　　原来城中忽然爆发疫病，有人目击到行商投毒，为了抓住投毒者，官府不得不将近期内出入境内的行商通通投入大牢，逐一调查。

　　“疫病最先是从何处爆发？”

　　“不，不知道。”乌尔班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城东悦来老店，城北乌江驿馆，城西江南客栈。这三处都是行商聚集地，每日往来商人无数，根本无从查起。”隔壁牢房传来一道清澈的女音。

　　“我们行商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投毒，肯定是有人想借机陷害我们。”少女义愤填膺。

　　于衡点了点头，少女的分析是对的。

　　“同一时间爆发疫情，只需查找在前天晚上到过这三处地点的人即可，何必弄得如此麻烦。”

　　“鐤禠齾！”少女用家乡方言厉声说了句什么，语速实在太快，连于衡都没听清楚。

　　“唉，不知道阿瓦怎么样了。”少女叹息道。

　　“你的同伴中有逃脱的？”

　　“阿瓦不是我的同伴，他是我捡来的丈夫！”少女兴致高昂，激烈地反驳。

　　“捡来的？”

　　“对啊，我们在沙漠里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快死了，要不是我救了他，他现在早就死在沙漠里了。”提及阿瓦，少女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他又高又闷，要不是昏迷的时候知道喊痛我都以为她是个哑巴呢。哼，他居然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他以为他是谁，他只是我的宠物阿瓦。”

　　“他身上的衣服都碎成了破布，不过衣料很好，我还撕下来一截做头巾，看。”麦色的细瘦手臂从隔壁牢房伸出来，手臂上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玄色长碎布。

　　于衡瞳孔一缩，握住少女的手臂紧紧不放。

　　“你干什么，我有丈夫了，你们中原人怎么这样！”

　　“头巾，能给我看看你的头巾吗？”于衡松手，急切道。

　　“不给，你太粗鲁了。”少女缩回手，嘴里说着不给，却把头巾递给于衡。

　　“这头巾你一直带着吗？”

　　“我趁阿瓦不注意，悄悄从他衣服下摆撕下来的，之后一直用手帕包着放在荷包里！”少女又递过来一个荷包。

　　“姑娘，我问你，你口中的阿瓦是否高七尺七寸，额宽脸方，右眼有一道很浅的刀疤？且他左手虎口有一颗黑痣，右足微跛。”于衡回忆起一个人的容貌，问道。

　　“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

　　“你骗人，一面之缘怎么会记住这么多，我跟他天天呆在一起都没能记住！”少女嗔道。

　　于衡从怀中取出半张白纸一小块木炭，快速在纸上画出一个人的轮廓。

　　“是不是此人？”他将纸张递给少女。

　　“真丑，就是他。”

　　“行商的确是被牵连的，此事与你们无关。”听到少女的答复，于衡确定道。“幕后真凶已经乱了阵脚，接下来会有场好戏看。”

　　“那阿瓦怎么办？”

　　“有人要杀他，自然会有人护着他，杀他一方已经乱了阵脚，救他那一方自然会出马。”

　　“那谁会救他？”

　　“我不知道。”于衡坦然道。“你看那扇门，很快，牢里面所有人就都可以走了。”

　　少女欣喜地望过去，门，根本没有打开。

　　“骗子！”

　　第二天，牢门果真开了。

　　“太子殿下已查明真相，疫病一事与诸位无关，诸位可以离开了。”脑满肠肥的牢头满脸谄媚，巴结着说话的太监。

　　于衡亮明验尸官身份，那太监迟疑片刻，将于衡带到了太子殿下面前。

　　“殿下，卑职奉命前来验尸，刚查到线索就被靖王殿下的人抓进大牢，企图对卑职严刑拷打……”

　　太子手持一本策论，背对着于衡立于博古架前，他并未给于衡任何答复，也没有询问于衡查到了什么线索。

　　于衡被送出了太子行宫，结合路上听到的情况，太子此来是为了与乌兹国签订盟约。但太子这古怪的态度着实令于衡猜不透，这七年太子与靖王越走越远，双方势力明争暗斗。如今于衡送上一个把柄太子却不要。

　　按往常的惯例，太子早该休书回京，禀明皇帝。如今这般反常举动，倒是令人不由提防。

　　从行宫出来，拐进一处小巷。于衡只听见尖锐的破风声，接着后脑一痛，失去意识。

　　“你果然是太子的人。”

　　一桶凉水迎头浇下，于衡被人提着发髻拎起来。

　　“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