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40、追杀

　　眼前的人竟是当年雍州遇到的李树，当年事了，李树便失去了消息。如今再见，他鬓间也夹杂了一丝白发。此刻他逆着光站立，几乎要与阴影合二为一。

　　他面色苍白，身后火光跳动，于衡不动声色观察四周，却注意到李树手中那寒光闪烁的短刃。

　　血槽中暗褐色的污迹令人毛骨悚然。于衡心脏狂跳，他感受到了杀意。手心被冷汗浸湿，他却笑出声音。

　　映在他眼中的火光随着他的转头，划出橙红色的光线。

　　“你不怕我杀了你？”李树手中的短刃抵住于衡的喉咙，寒光一闪，于衡脖颈间传来刺痛。

　　“你若是要杀我，何不在我昏迷时动手？一个失去意识，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岂不是更好下手？”于衡反问道。他紧盯着李树的双目，缓缓开口。

　　“说吧，你的主子是谁。”李树轻轻叹息，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脚踹在于衡胸口。

　　于衡连滚三圈，终于找着平衡，手臂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喘息。他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让李树垂眸深思的名字。

　　接下来的事情于衡就不清楚了，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昏倒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除了胸口被踹出来的脚印，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他松了口气，回想着李树的所作所为，感到一丝不和谐，但却怎么也理不清楚思绪。

　　此刻正值多事之秋，于衡并未细想，他揉着酸痛的后颈，往行商聚集的城东悦来老店去。

　　此刻辽州由太子卫队接管，全面戒严，一路上于衡就遇到了三波人查验身份。

　　乌尔班等行商就住在悦来老店，于衡在那也遇到了狱中的少女。少女此刻气急败坏，与人争执着。

　　于衡走近些，才发现原来是少女那个“丈夫”不见了，而她正与小二争论此事。

　　“那位大爷一看就不好惹，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怎么敢跟军爷杠上。”掌柜按着委屈的小二赔礼道歉。

　　从他们的一番争吵中，不难知道，在行商们入狱之后，那位“阿瓦”忽然骑着马狂奔出城，消失在了茫茫大漠中。

　　“不行！我要把他找回来！”少女终于下了决定。

　　气势汹汹的领着一帮人，拖着小二跟掌柜，连带拉上仅有数面之缘的于衡，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口去。

　　于衡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此人，自然同意与少女一同找人。

　　掌柜推脱店中事务繁杂，又说还有其他客人，借口留下。行商中一部分人看天色已晚，也不愿意跟着出城寻人。

　　这一来二去，只剩下不足十人的队伍往城外而去。

　　奇怪的事，来时于衡还被盘问了三次，这次出城反倒是一切顺利。守城的卫兵看都没看，直接同意了他们的离去。

　　于衡询问少女是在何处遇到的“阿瓦”，根据少女的描述，结合辽州府外大漠地图，于衡很快确定了找寻方向。

　　众人骑着骆驼，在逐渐暗下来的大漠中寻找着失踪者。

　　直至最后一丝天光从西边消失，明月高悬，一切都恢复了沉寂。

　　绿洲里。

　　众人饮着奶酒，据记载火堆前，少女似是怀念地取出一个锦囊。她骄傲地向于衡展示，称这是她偷偷从阿瓦身上拿来的定情信物。

　　“这个香包可是我用宝石跟一个中原商人换的，嘿嘿。”少女满足地喝着奶酒，炫耀道：“阿瓦什么都瞒不过我，我看见他藏东西，就抢了过来……”

　　少女从锦囊中取出半块赤金色的石头，“你们中原人受伤了，是不是要往伤口里放石头治病啊，真奇怪。”

　　说着，她对于衡炫耀起了自己手中的锦囊，“这是爱的锦囊！”

　　于衡紧盯着少女手中的石头，呼吸一滞，灵光一闪。

　　他心底呼唤着系统，想要检验石头上沾染不多的血丝，而系统却没有丝毫反应。

　　于衡不动声色的向少女靠近，却被人抢了先。

　　原本裹着毛毯，惬意喝酒的店小二，此时却换了一副表情。

　　只听破风声呼啸，于衡一下反应过来，拉起少女的手，连拉带拽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还没等众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数倒黑影出现在了火堆旁。

　　雪亮的光刃与四溅的鲜血，收割着众人的生命。

　　马背上长大的少女迅速冷静下来，跟着于衡逃命，她似乎注意到了杀手的目标，趁着黑暗将石头连同锦囊塞进于衡手中。

　　她用听不见声音的口型对于衡说了什么。

　　“下水！”于衡疾声道，极速冲入水中。

　　“嗖嗖嗖！”箭矢破空而来，狠狠扎进于衡肩膀。

　　身后腾起血花，少女终究是慢了一步。

　　浑浊的视线下，于衡想尽办法下潜，他在寻找那道裂缝。

　　这片绿洲正是之前他来过的那片绿洲，如今水面上危机四伏，唯一的生路就是这条水下的隐秘通道了。

　　身后追兵尚在，于衡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箭头扎进肉里，每动一下肩膀都是撕心裂肺的剧痛。于衡吐出一串水泡，挣扎着前行。

　　熟悉的漩涡出现，于衡不敢有丝毫懈怠，随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钻进缝隙深处。

　　水声哗哗，幽暗的石洞中，一只苍白的手探出水面，扒住岸边的碎石。

　　湿透的衣物与长发粘在身上，带走最后的温度。于衡哆嗦着爬起来，将大块的碎石推进水中，封住狭窄的洞口。

　　确定没有追兵后，他将肩头那支箭拔了出来。伤口并不深，想来是追杀者想要活捉，并未下死手。

　　于衡简易包扎下伤口，在水中泡得发白的伤口已经没怎么流血的，于衡逐渐习惯了伤口尖锐的刺痛。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除了他以外，其余人要么被抓住，要么已被害。

　　而今需要分析出的，便是这群杀手背后的势力属于谁？

　　行商自西域而来，前往中土买卖货物，极少与人结仇。因此这群人冲着行商来的可能性极低。

　　若是冲着某个人而来，根本不必如此费尽心思派出杀手追截，找个借口将人带出，秘密审问，暗中杀掉岂不更果断？于衡想起了阴影中李树那张脸，将第二种可能性否决。

　　他回忆起少女说过的话。

　　“你们中原人受伤了，是不是要往伤口里放石头治病，真奇怪。”

　　他取出少女交给他的那块石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借口，都是借口。”他一掌拍在石壁上，痛的他皱起眉头。

　　剧痛使人清醒。

　　从城内瘟疫流传开始，这一切就是个骗局。

　　行商此行只为贩卖货物，必然招摇过市。城中人多嘴杂，有人泄密再正常不过。

　　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少女所救下的“阿瓦”的命运，在那时就被决定好了。

　　瘟疫横行，民众恐慌，才好提出下一个借口：收押行商，检查客栈。

　　这离重伤未愈的阿瓦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他们在“阿瓦”身上找到了满意的结果，自然不会有如今的绿洲追杀。

　　反推过程，也就是说，唯一的幸存者已经被擒，他们没有在幸存者身上找到需要的东西。最坏的结果则是，幸存者已死。为了销毁证据，他们只能对救下幸存者的队伍痛下杀手。

　　“这是爱的锦囊。”

　　于衡想起少女的话，掏出锦囊。

　　这锦囊做工精巧，绣线细如毛发，可见绣娘手艺精湛。在如此危机时刻，少女将锦囊与石块一起塞过来的举动却使于衡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锦囊，是重要到必须在生死关头保留的物件吗？

　　于衡细细检查锦囊，翻来覆去检查，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

　　锦囊外部做工精巧，绣线精致，内部做工却极为粗糙。内部走线歪歪扭扭，与外部精巧的做工产生了天壤之别。

　　于衡手指在锦囊内外摸索，终于发现了夹层。将内部不齐整的走线撕开，从夹层内取出一张血书。

　　撰写这封血书的人，正是辽州府卫队长——冯延年，也就是这次军饷失窃案，唯一的幸存者。

　　而血书上的内容，则令于衡万分震惊。

　　后肩伤口隐隐作痛，眼前血书字字惊心。于衡面临着万难的抉择，他呼唤着系统，想要得到回复。

　　……

　　沉默许久的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给他的回答却只是一身新衣，一瓶金疮药，一袋干粮。

　　叠在一起的新衣上放着火折子与绷带，于衡熟练地包扎伤口，举起火折子，打算将血书焚为灰烬。

　　火星闪烁着，倒映在于衡漆黑的瞳孔中。那红色的火光，令于衡联想到死在战场上的无辜兵士。他摇了摇头，收起血书。

　　与此同时，一条小蛇被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