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28、流言

　　“此物名为鲁米诺，也称发光氨。可检测肉眼无法察觉的血迹，就算那血被一桶水稀释，鲁米诺也可检测出来。”

　　水中蓝光幽幽，于衡手中出现一台紫外灯，灯光洒在水中时，呈现出强烈的亮蓝色荧光。

　　“理论上来说，此物可以鉴别很久以前的血迹……只要案发现场没被人毁掉。”于衡回忆起雍州之事，加上最后一句话。

　　“咳咳，子平可是饿了，我吩咐厨房多备些冰糖血燕羹。”周启生硬地转移话题。

　　他的反常被于衡看在眼里，引起于衡的好奇。

　　按理说，人的性格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做出太大变动的，眼前周启的变化却一反常态。这种情况，要么是周启经历了重大变故，要么就是他在伪装。

　　于衡偏向第二种情况，从周启回京之后，他就密切关注着周启的情况。如果周启身边出现重大变故，或多或少会通过生活中的细节反映出来。

　　他性子有些冲，喜怒哀乐都展现在脸上，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周启不会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听于衡分析。

　　于衡心中做出判断，新的疑问却出现了。周启伪装的原因是什么，他的目的何在？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能伪装多久。

　　既然对方是周启，于衡也不用费脑子去猜，开口问就行。

　　周启看着眼前的于衡，心中无限感慨，眼底却是波澜不惊。他启唇，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向于衡讲述了自己的一场梦。

　　于衡听到最后，面色古怪，忍俊不禁道：“人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来我在王爷眼中竟是这般模样。”

　　他笑得咳嗽起来，瘦弱的身体大幅度颤抖，过了好一会才止住笑。

　　周启担心地替他拍背顺气，口中满是苦涩。这不是梦，而是我们之后将经历的一切。

　　眼前鲜活灵动的于衡逐渐与记忆中那人的背影重叠，一样的不信天，不信命，一样的不敬苍天，不敬鬼神。

　　这一世，有重生的自己扶持，有神秘的系统庇护，他还会是那个心灰意冷，拔剑殉国的于子平吗？

　　“依你所言，梦中你我并未成婚，我入朝为官，你外出征战，此为前提。”于衡分析道：“如今前提已不存在，此梦便毫无价值。”

　　话虽如此，于衡心中难免纠结。若当初他没有答应周启，他是否会如梦境中一样？他承认，梦境中自己的性格与两年前的自己性格相差无几，如若不是因为周启，于衡的性格定然不会发生转变。

　　若是两年前的自己遇上雍州那起案子，会如何处置呢？

　　罪魁祸首风须臾定逃不了一死，幕后元凶雍州府尹江守成也少不了牢狱之灾，从犯李树，据本朝律例，当充军发配，流放千里。若是两年前的于衡，纵使拼上个前程尽毁，也要将犯人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这样的性子，不说举世皆敌，处处树敌是少不了的。

　　转变是从何开始呢？

　　是父亲逼自己在列祖列宗排位前立誓，终生不得再入刑狱之道？还是周启气急时的低泣？抑或是重新查看卷宗时，官员处理案件后续时所闪烁出的人性光辉。

　　或许一切都有，他的确改变了。

　　法理不外乎人情，案件审理判决的依靠不只是律例，更要结合案情，合乎情理。

　　想到这里，于衡忍不住想要对周启说出事实。

　　从琼林宴的邂逅开始，一切都是一个局。于衡想借靖王的名头找线索，没想到无心插柳，勾走了周启的心。

　　“你可曾后悔过？”周启想问的问题太多，最终说出口的只有这一个。

　　于衡沉默片刻，不屑地哼出声来，反问道：“为何后悔？”

　　……

　　京中又有了新的流言，是关于前朝公主的。

　　有在靖王府当值的侍卫夜半换班，看到一个身着白衣，面目全非的女子漂浮在王府废弃的秋霜阁外，跟随那女子一同飞天的，还有一只金色的凤凰！

　　流言传出的当天，就有人联想到前朝那起公主失踪案。

　　一时间厉鬼索命的谣言传遍大街小巷，防身用的桃木剑与符纸成了京中每户必买的物资，大人吓唬小孩也换了方式：“再不听话好好吃饭，晚上公主就来找你玩。”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于衡与费攸之。于衡出主意，费攸之想办法，两人一拍即合，导演出这一幕公主回魂，厉鬼升天的恐怖戏码。

　　周启这几日失眠多梦，神志不清，御医替他诊脉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是嘱咐他多休息。可周启一躺下就睡不着，只有于衡躺在他身边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起先于衡还陪在他身边，没想到周启神志不清时会发狂。前一刻还平静地睡下，后一刻就开始发狂，掐着于衡的脖子怒吼：“滚，都给孤滚，再怎么像你也不是他，滚！”

　　周启手劲大，发了狂下手又没个轻重，给于衡脖子上捏出紫青色的指印。

　　于衡实在受不了，趁着周启昏睡，一碗蒙汗药下去，烦恼全消。

　　“消息已经传开，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费攸之道，他盯着于衡的脖子，两道细弯的眉毛微皱。

　　于衡手里捧着小炭炉，脸被炭火熏得微红。他注意到费攸之的目光，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子平，你好自为之。”费攸之神色复杂，见于衡回避话题，也不愿多说。

　　于衡心底一声叹息，这误会易结不易解，幸好还有些时间，他必须将误会消除。“王爷对我很好，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

　　“子平，我懂寄人篱下的苦。”费攸之满脸苦涩。

　　于衡觉得自己似乎越说越错，还将费攸之的往事勾出来，这下更难解释了。“不是的，你想错了。”于衡忽然发现，自己的解释异常苍白。

　　“那就是说，你好这口？”费攸之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笑容极其古怪。

　　“……随你理解。”于衡扶额，不想去解释。

　　“子平，你能再给我说说你那小孔成像吗？”费攸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偶人，偶人关节处被细细的丝线连接在一起，细线另一头绑在费攸之十指上，他指尖微动，偶人活灵活现地站了起来。模仿于衡之前的动作，扶额不语。

　　仔细看，这偶人面部被黑发遮挡，看不见脸，只看见细长的手腕，是放大到真人大小，定会吓到不少人。

　　这偶也是如今京中传言的关键，于衡所用的招数，便是小孔成像。

　　原理很简单，物与墙壁之间用一带着小孔的隔板隔开，墙上便形成了该物的倒影。通过调整墙与隔板的距离，即可随意放大缩小该物。

　　之所以选择在废弃已久的秋霜阁，是因为秋霜阁外有一块异常光滑的留影壁，这块留影壁，便是作为小孔成像中的墙，承载放大且反转的影像。

　　于衡便是用这一招，将王府闹鬼的故事流传出去。

　　这只是第一步。

　　既然出现了鬼，自然得有尸体，于衡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