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23、说错话

　　胸前被血染红的阿蛮不由分说抓起周启拔足狂奔。

　　周启从阿蛮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他瞳孔一缩，睫毛微颤，放弃了反抗，任凭阿蛮带着自己往一个方向狂奔。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帐中传来，血沫混合着唾液被于衡咽下去，他的身体就像个坏掉的风箱，将体内剩余不多的空气一点点排出。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瞳蒙上一层灰翳。

　　雪白的狐裘上血点展开艳丽的红梅，双眼一片模糊，隐约间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抬起头，下半张脸全是血。

　　“……”于衡张着嘴，似乎想说话，他抬手，手上毛茸茸的手套被人取下来。在手套里捂了这么久，他的手依然冷得像铁。

　　手掌贴近一处温暖的地方，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别睡，于衡眼皮越来越重。他想使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像有无数把刀，划破皮肤，割断经脉，捣碎肌肉，戳在骨头上，旋转刀尖直至钻进骨髓。

　　痛得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要看。”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周启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于衡的背，帮他顺气。拿温水浸湿过的毛巾给他擦脸。

　　贺将军站在帐外，声音夹杂风声，穿过厚重的帘子传进来。

　　“我们是在西北面的森林里捡着的人，看他那样子，估计在雪地里呆了半个时辰。

　　“不到半个时辰。”于衡咳嗽声停下来，喘息着喝药，他听到贺将军的话，反驳道。“还差三刻。”于衡对时间非常敏感，他毫不犹豫地道出正确时间。

　　军医赵修德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身形壮硕，看起来不像个大夫，像伙夫。他随军行医多年，治疗外伤经验独到，对于衡的病却有些束手无策。

　　“这可是富贵病。”他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沉吟道。

　　“赵叔你不是说。”阿蛮歪着脑袋笑，“你不是说，你治不了的病才算富贵病吗？”

　　于衡有些冷，他轻轻挣脱周启的怀抱，缩进狐裘里。他的头倚着周启强有力的臂弯，很快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周启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皮甲，他给于衡掖好被子，吩咐士兵将帅帐内的文书沙盘搬到这里，并将帐篷内的士兵重新安置。

　　于衡的病很棘手，别说是普通军医，连京中名医都劝周启看开。周启将眼前的文书摊开，上面详细记载着石碑失窃的全过程。

　　石碑运送于保存都是周启的亲卫队掌管，这些人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石碑却在如此严密的守卫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密室？”于衡的声音在周启身后响起，表情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眼睛却亮得发光。

　　周启将文书放在案几上，临近夜晚，他脱下厚重的甲胄，只穿着夹棉的外衫。外衫的带子被他灵巧地揭开，他转过身，带着少年气息的外衫将于衡包裹进怀里。

　　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将于衡完全包围起来，柔软且温暖。周启的滚烫与炽热却令他措手不及。

　　“子平，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周启的声音在于衡耳侧响起，温热的吐吸让耳朵上细小的绒毛直立。

　　“石碑消失了吗？”于衡不依不饶地追问。

　　“子平，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明早风雪停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去。”周启捧起于衡苍白的脸，心疼地用拇指去蹭于衡消瘦的脸颊。“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但你在京中更好些，战场上很危险，我不想你受苦。”

　　于衡垂下眼帘，心想，看来自己找到周启这奇怪的温柔的来源了。

　　他从未对周启示好过，就连之前大军得胜还朝他也没去迎接，这一次却忽然出现在了金石镇，看来周启是认为自己是特意前来寻找他。

　　这种情况还没在两人之间发生过，以往他们之间多有争吵。争吵的根源自然是周启觉得于衡不搭理他，不爱他，想离开他。

　　对此于衡不表示否认，毕竟双方某些观念不同，对人对事的看法也有极大差异。

　　“王爷，我能帮你解决眼下的事件。”于衡道。

　　“我不需要。”周启毫不犹豫地拒绝，两人的姿态亲密无间，说起话来却一点不像成婚两年的爱侣，于衡永远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若非在病痛时偶有的脆弱，周期都怀疑他是不是当初那个跟自己把酒言欢的探花郎。

　　“可是……”于衡想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嘴。

　　一吻过罢，于衡大口大口换气，周启有些不高兴地掐住于衡的腰，额头贴着于衡的额头，低声道：“这些事自有人负责，你所负责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人担心。”

　　于衡皱眉，侧过头去不愿意与周启对视。

　　他拒绝回避的动作惹恼了周启，周启将他按在行军床上，禁锢住他挣扎的双手，将桌案上生下的半碗冷药全喂给了于衡。

　　药很苦，于衡皱眉。

　　“有糖不吃自找苦吃是吧，那就多喝点。”周启始终还是顾忌于衡的身体，没舍得碰他。

　　于衡微眯着双眼，观察周启的表情。周启刚才绝对动情了。

　　这种时候，只能……

　　他咬咬牙，脱下外套，露出内里雪白的亵衣。“这样可以吗，殿下？”苦味淡去，口中竟有些回甘。

　　周启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股无名火从胸口往上窜。于衡亵衣上的三根带子已经解开两根，只剩最上面的一根还打着活结。

　　“原来在你眼里，我竟如此不堪。”周启的话令于衡解第三根带子的手停在空中。

　　难道不是吗？于衡有些疑惑，周启是很喜欢这种事的。两人洞房花烛夜那天于衡就知道，周启很喜欢。但如今的周启，一副手上的表情却令人不解。

　　于衡尝试着解读周启脸上的表情，失落，愤怒，心寒，麻木。他没有找到高兴或者喜悦的表情，于衡并没有觉得他不堪，情爱本就正常，他能大胆表达迅速行动，就已经强过很多人了。

　　于衡摇头，解开最后一根带子。

　　周启目光炯炯地盯着于衡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他的眼神凌厉地像是一把刀，将于衡身上的每一片血肉切除。

　　他将于衡解开的带子系好，把人安置在最温暖的火炉边上，借口去端食物离开营帐。

　　于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