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事侦查》爱星之卡比

18、真相

　　“案子已过二十年，就算那凶手行凶时只有二十岁，如今也四十好几。”陈贤道。

　　“范围不必这么大。”于衡道。

　　“对一个遍体鳞伤，濒死的人还能下如此重手，无非就是为这情仇二字，这样利落的手法，普通人可做不到。除非 ，此人曾为仵作，抑是此人常与仵作打交道。”

　　“来人！速去查探本县大小义庄。”陈贤吩咐下去。同时，他邀于衡回县衙一叙。

　　见陈贤一本正经，于衡也不好开口拒绝，他跟着陈贤回到县衙，陈贤斥退众人，神神秘秘地拿出一本残破的账簿。

　　“子平兄，不瞒你说，前任县丞暴病而亡后，小弟便接管了这个烂摊子。”陈贤叹了口气，言明自己这三年的遭遇。

　　“自从我得到这账本后，我已经半年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了。”

　　于衡将账本上厚厚一层灰吹去，轻轻翻开。账本只有前面十几页，记载着时间，地点，人名。

　　干燥焦黄的纸张在指尖摩擦下发出沙沙声，于衡默默记下账本中文字。

　　“我只翻了前几页，不知道这账本里面记载的到底是什么，我思来想去，能解开这账本中奥秘的也只有子平兄你了。”陈贤道。

　　于衡闭上眼，将账本撕得粉碎，手腕一不小心撞倒烛台，将一地碎纸烧成灰烬。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于衡漆黑的双眼中倒映着地面上橘红的火光，声音像隔着雾。

　　“许久没跟子平兄你下棋了，不如今日……”陈贤书案上拿出黑白棋子，战意汹涌。

　　“今日恐怕是不行，得让有德兄你陪我走一趟了。”于衡连忙推拒，他棋艺不精，而眼前的陈贤陈有德却是国手。

　　“去往何处？”陈贤问。

　　“三叶山。”

　　“子平兄真是风雅之人，今日三叶山有枫林诗会，子平兄可不要藏拙啊。”

　　“诗会？”于衡疑惑地重复一遍，这个他真不知道。“与诗会无关，只是前去查案。”

　　陈贤了然，很快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向着三叶山出发了。

　　三叶山原名迦叶山，山上有一处迦叶寺，只因前朝弘武灭佛，佛寺被毁，僧人还俗，连迦叶山也被迫改名三叶山。

　　如今正值深秋，山中枫红正盛，往来游人络绎不绝，于衡一行人被围得水泄不通。

　　“今天还好些，前几天那才是人挤人！”于衡与一挑山工攀谈起来。

　　那挑山工靠着给往来行人跳行李卫生，练得一身黝黑的腱子肉，走起路来精气神十足。

　　反倒是于衡，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如同一株病竹，风吹过来都担心他会不会倒下。

　　“小后生，受不住就歇会，你是读书人，跟我这靠山吃山的农人可不一样。”老挑山工登上崎岖的阶梯，浑身上下仿佛使不完的劲。

　　于衡抹了一把汗，跟着人群往上走，仿佛没事人似的跟身旁的挑山工搭话。

　　“你要问这山有多高，我也说不清，反正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两个时辰。”挑山工望着崎岖的山路道。“若是你这样的书生，怕是四个时辰才能爬一个来回。”

　　“这里到县城？骑马也得花上一个半时辰。”挑山工说这，加快脚步，于衡一手扒着拳头粗的铁链，跟在挑山工身后，只花了一个时辰就登上了三叶山顶峰。

　　从峰顶往下，穿过云雾，将整个县城风光尽收眼底。

　　“他……不该在那时出现啊。”于衡低声道。

　　“什么不该出现？”陈贤气喘吁吁跟了上来，听见于衡这一番话，下意识接了一句。

　　于衡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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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叶山回来，于衡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陈贤正在筛选搜集的资料，并没有顾及到于衡，等他欣喜地拿着资料去找于衡时才发现，于衡不见了。

　　“算了，抓人要紧。”陈贤一声令下，捕快差役鱼贯而出。

　　“你来啦！”果子看见于衡总是这么兴奋，即使眼前是义庄。

　　于衡微微点头，“李树呢？”

　　“他在里面等你，还不让我进去。”果子撅起嘴，满脸不悦。

　　于衡深吸一口气，踏进义庄大门。

　　“子平，每次你露出这种表情我就很不爽，真的。”李树坐在于衡之前躺过的楠木棺材上，脸上满是无所谓的表情。

　　“看来你已知晓我此行的目的了。”

　　“自然。”李树从棺材上跳下，站在于衡面前，“我不是说过吗，脸上要带着笑，对，得意的笑，一切尽在掌控中的笑。”他伸手捏于衡的脸，可怎么捏也改不了于衡脸上铁一样的冷肃。

　　“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真凶有三个人。”于衡看着李树的眼睛，将结论娓娓道来。

　　“受害者并不是在后院被三个人袭击的，第一个刺伤他的人，正是死者的表妹。”一个孤女为何会伤害收留她的表兄，加之她死前已有身孕，不难推断出她的遭遇。

　　于衡辗转联系到当年为死者表妹做不在场证明的人，经由那人之口得知，两人辰时上山，之后被人流挤散，申时重逢，这期间的时间，没人能替死者表妹做时间证人。

　　她有犯案时间。

　　“第二名凶手，则是当年投案自首的吴秀才本人。”那斧头砍伤伤痕极浅，无一处见骨，虽看起来吓人，却并不会致命。

　　吴秀才的证词，早已被他自己推翻。

　　“最后，就是那神秘的第三人。”

　　“没什么神秘的，就是个老爹为女儿复仇的俗套故事。”李树道。

　　“找到于衡了吗？”赶去城外义庄的陈贤将面上的热汗擦去，深秋时节，他竟出了一身的汗。

　　任谁也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义庄的守尸人姓李，大家都叫他李老汉，李老汉貌丑，自小被父母遗弃，后来一直住在义庄里。大家看他可怜，便让他看守义庄，好歹挣点吃食。

　　那年关中闹蝗灾，地里颗粒无收，百姓卖儿卖女，只求一口口粮。李老汉便是在那场饥荒中救起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名叫晚娘，晚娘本被父母卖给人伢子，谁知路上染疾，脸上生了烂疮，被人伢子丢在乱葬岗等死。

　　李老汉拖尸体去掩埋，却发现尸体堆里传出声音，他走近一看，从里面扒出一个还有气的小女孩。

　　李老汉收留了女孩，悉心给女孩治病，等女孩好了，他打算送女孩回家，女孩却跪在他脚边不愿意离开。

　　一边是卖亲生女儿换口饭吃的父母，一边是宁愿掏空积蓄也要给自己治病的陌生人。

　　晚娘留了下来，李老汉多了个女儿。

　　女孩长大，春心萌动，爱上邻村的秀才。李老汉再三询问，也没能问出女儿的情郎到底是谁，只知道他是个书生，有着一手妙笔丹青。

　　年轻人啊，李老汉笑着给女儿准备嫁妆。

　　直到……

　　“子平，你知道女人未婚先孕是什么下场吗？”李树发问。

　　于衡默默点头，当年他与李树相识，便是因为他们一起救下一个被浸猪笼的女子。

　　“那个人毁了晚娘的名节，到晚娘死都不敢露面，只因晚娘未婚先孕，会让他这个未来的举人老爷丢脸。”李树似笑非笑，眼底满是愤恨。

　　“晚娘生下一个不足月的孩子便撒手去了，临死她都不愿透露那个男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