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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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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练习室熬夜已是常事。天色蒙蒙亮,山下趿着拖鞋走出工作室,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买包香烟。
才出便利店,就听到少女清脆娇俏的声音。“Hi。”
吸一口烟,冷冷瞥一眼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惠穗,他的脸色并不好。与昨晚温和的模样全然不同,惠穗却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真巧,对不对?……其实我是整夜都在外面等你拉。”
山下脚步略一停顿,摘下嘴边的香烟,侧头扫她一眼。
“眼神好可怕,——当然是骗你的,怎么可能顶着一夜衣服没换,又臭又残的妆容来见自己喜欢的人?你看,我可是精心打扮过的哦。”
没有再理她,山下自顾自的向前走。
“人家明明在告白,你也稍微认真一点听啊。”惠穗跟在他身后。“吃早饭了没?还没吧?所以我做了便当哦。”
前面的他突然停下来,惠穗差点就撞上去。
一边可惜着应该假装收不住脚把扑在他的背上,一边将手中的袋子举高放到他面前,“真的有做便当哦。”
山下智久面无表情地地任凭她将便当盒在面前晃来晃去,整个人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惠穗转身看往他目光所向。
两人停下的地方正好是街道的出口。街道两侧尽是霓虹灯闪烁不停的爱情旅馆,有年轻女子慌慌张张地跟在爱人身后正走出来,与他们迎面而来。
女子在看到山下智久时突变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对情侣已经离去,惠穗在他们的背影与山下的脸色之间观察揣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现在的情绪一定很差,惠穗想着。
“你回去吧,不要再跟来。”就是这种温和的声音。
因为骤变的语调,油生几分恐怖。
当事人却无所觉,表情在背对他人的时候就放松为呆滞的表情。
惠穗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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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着璀璨的水晶吊灯,高级餐厅的环境优雅,食物也非常的美味,山下智久却开始食不下咽起来。
甫一回家就被叫到这里,束缚在这身高级西服中扮演着高尚美满家庭中的一员。他斯文秀气的乖老么面具在某个时刻终于忍不住破裂。
面前的状况却完全不需要他的参与,继续进行着。
双方家长达成初步共识,开始兴致勃勃地进行下一步详细的讨论,与镇定自若继续用餐的小辈们形成分明的对比。
“二哥,你真的打算和晴子姐结婚?”
二哥手靠在车门上,侧了头,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怎么?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吗?连婚礼的日期都定好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对晴子姐……。”
“你是说,我有多少想和她共渡此生的诚意?想问的是这个?”
山下智久定定看着他。
二哥微微一笑。“看着你像是大人了,原来还是小孩子样没怎么成熟嘛!我是怎样的感情,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总之婚事会照着所有人的期望进行,我和她,大概也会如所有人的期望般,成为美满的夫妻,不是吗?”
就在几天前还如胶似漆粘在一起的原女友呢?他想问,却似乎没有意义了。他呆呆地看着从小看惯的面孔,突然觉得异常陌生。
“真是可爱!”笑着伸手将还在发着呆的他整齐的头发揉乱,在二哥将要坐入车内的那一瞬间,山下终于清醒过来般,抓住他的肩头。
回到餐厅,气氛依旧热烈,他的来去几乎没人察觉。
终是气闷得紧,他踱步走出阳台。过了一阵子,在他意料之中的,有人闪身跟了进来。
“晴子姐。”
她很是不安的眼神,默默走前几步,迎向拂面而来的晚风。
“阿久,你是觉得这场婚事不如你的意吗?”
他心中格登一下,顿一下才苦笑出来,“这是你们的婚事,我如不如意又有何相干?”
她这才察觉自己适才的语病,却又不知该从何辩释,半晌才轻轻说:“你知道我一向是最喜欢你的。我不希望我和你二哥的婚事让你觉得不愉快。”
想分辩,却也晓得自己的不愉快表现已然过于明显,没有砌词带过的余地。他闭紧嘴。
“……你是因为,之前碰到我那件事吗?我可以解释的,只是一场误会……。”
不及她说完,他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解释……”
她屏息看着他。
他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其实想想也知道是一场误会。如果还要你费心解释的话,那我也太不象样了。”
“既然是那样,那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成为你的二嫂吗?”她加上一句,“可是我却很喜欢你的。”
“我也很喜欢你啊。”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那些轻松语气的话语仿佛不是由自己嘴巴里说出来似的。
眼前的人却只是将之视为单纯的一句玩笑话而泛起今晚以来第一个微笑。
这个人,想都不会去想。她的心里,有更为关注的存在,再无法看得到其他人。——认知到这一点,全身精神气力也仿佛一下被抽去般。
“谢谢你。……阿久,别人怎么想不紧要,可是我希望你能够站在我这边。”
“为什么要这种表情?婚姻应该是喜事,……”。在她愕然看来的视线下,他轻松语调说,“这种将要上战场般的表情,二哥会被你吓跑的。”
她似有点被吓到的感觉,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惊疑不定。“我果然是有点紧张了。”
她轻轻解释:“对于我们两家来说,这次联姻都是很重大的决定。……足够影响着两家企业未来二十年的发展,我毕竟……还不怎么有担当!”
他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她,说:“哦。”
她低着头抿嘴轻轻微笑,说:“谢谢你。”
他却只觉胸腔内似整个翻腾过来,五脏六腑都绞磨砺尽。勉强维持到她离去,他再也忍不住扑前几步撑住栏杆才可支撑得住无法站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