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天微晴

1、第 1 章

　　“还没好吗？”他凑头过去看，被她微笑着拉开。
　　“还没好，要再等一下。你应该去客厅乖乖等着。”
　　被再三的催促，他才恋恋地离开厨房。
　　心不在焉看着电视画面，完全不知道在演些什么，他愣愣地凝望着在厨房里忙着的少女。
　　“晴子姐。”
　　“嗯？什么？”少女停下试味的动作，侧头望过来。
　　“啊？”这才发觉自己将心中的叫唤说出口来，不觉地呆了一呆才回答，“没什么。”
　　“就这么想吃吗？…冰箱里好象有布丁，你可以先吃那个。”
　　“……哦。”他应一声，隔好一会儿才懒懒地起身。
　　其实并不太喜欢吃甜食……
　　有一口没一口地勺着黄金通透的布丁，冰冰凉凉的似乎也并不难入口。
　　“昨天你哥哥来做客的时候的手信，似乎是挺有名的店出品的，味道应该不错吧？”
　　“……恩，还不错。”手却软软地无力放下了，口中柔软润滑的布丁瞬间如豆腐渣般难以下咽。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约了同学。现在应该在家里等着。”
　　“诶？……哦。那你去吧。”
　　拖着慵懒脚步走至庭院，不由自主地回身望回屋内。她在窗前向他微笑着。“做好的蛋糕会留一份给你的，不要担心。”
　　“哦。”
　　心情down到最低点，他有气无力地推开门走出去。

　　家里当然不会有所谓的同学在等着。他默默地一进门就由楼梯上二梯。
　　“小智！”
　　仅仅是回身望了望客厅中的两人，他脚步并没停顿，径自上楼去了。
　　“怎么了？”
　　“大概是叛逆期来了吧，最近听说和一帮什么人在搞乐队什么的。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在想些什么？明明只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也做得这么起劲。”
　　“怎么这样说话？……那样，也是年轻的特权啊。”她娇俏地嗔道，“难道你训他了？所以他理都不理你。”
　　“怎么可能？！……这孩子，很久以前就不和我说话了。……国中开始的吧，好象。”
　　“诶～。”
　　面无表情听着楼下传来的杂音，山下智久狠狠将房门一甩，隔开一切噪音。

　　蛋糕是在晚饭前送来的。
　　错开晚餐时间，夜深了才懒懒下楼到厨房找东西吃的他，扭开灯，这时候才看到摆在桌上的蛋糕。
　　“晴子送来的。不是一直很期待吗？特意留给你。……虽然照我的想法是根本就不用费心。”
　　冷冷地看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他抿着嘴不发一言。
　　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啊？现在就连故意激他也死守着不发一言。当年我的叛逆期也没这么严重啊？心中嘀咕着，二哥含着牙刷回去浴室继续刷牙。
　　摆在橙黄灯光下的蛋糕盛在小巧有着精美花边的碟子上，看上去诱人食欲。山下智久慢慢伸出手去，却只是停在纱罩外，怔怔地注视着，久久地深思着。

　　总是微笑着，温柔地对待任何人的邻居家的姐姐，却总有某种时刻，会变得让他感觉陌生。
　　手指疯狂地在键盘上飞舞着，音符犹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旋律中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让人无处可逃。
　　听者如同置身狂风暴雨的海洋，波涛扑面而来，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没。
　　心激颤得似已停顿！
　　他从来不知道钢琴可以发泄出这般的狂热的感情。
　　琴声停下，心脏慢慢苏醒过来，他才感觉得到自己剧烈无法停止的心跳。
　　隔了很长的时间，她和他，才各自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来的？小智？”
　　象是偷窥了什么秘密的小偷般，他突而觉得无地自容，不顾她在身后疑惑的叫唤，头也不回就逃了。
　　这是刚升上国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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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串激烈的鼓声如急流，于那转折间激起万丈巨响，竭尽全身气力敲下最后一棒，手中的棒子似是再也握不住飞甩出去。咣当咣当的杂响后，他就力竭精疲地趴在鼓架上，大口喘着气。
　　门上小小的玻璃窗后，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
　　山下智久慢慢睁开眼，冷冷的目光正好与少女相遇。
　　少女的身体下意识会往旁边一缩，随即连忙站出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伸起手摆摆作为打招呼。
　　“可以进来吗？”嘴里甜甜地说着，手中已经拧起门把手，侧身闪进来。
　　深深地鞠着躬，“你好！我是青成艺高的桐田惠穗，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笑眼眯眯的，声音甜美。眼前的男生眼皮也没抬一下，将脸侧过一边继续趴在架子上，冷淡地问““有什么事？”
　　惠穗心中已经是将眼前的这个人腹诽无数，笑容却丝毫不变，“很不好意思的，想打扰一下。事实上，我是学校的校刊记者。之前有听过你们乐队的演出，感觉非常的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够接受我的采访？”
　　想想前些天将不知哪间杂志社的记者赶跑，以致那几个家伙对他摆了好几天的黑脸，山下智久压抑住满心的不耐。“主唱不在，你明天再来吧。”
　　“小庆吗？我已经见过他拉。其实是他让我来找你的。听说你们乐队演唱的歌曲大多是你作的曲，尤其是那首‘ＢＬＵＥ’，是我最喜欢的歌曲……”
　　“不好意思！”实在无法忍耐，他直接摆起黑脸。
　　对方却‘诶’地走近过来。“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就这个姿势,在鼓架上感觉很自然，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会很不错。”
　　“你觉得现在我是会说‘好，请拍’这种话的表情吗？”
　　“对不起。”惠穗立时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可是小庆说，你……。”
　　“他又说什么了？”他感觉头开始痛了。
　　“他好象非常忙的样子，他说没有空接受我的采访，还说你的话一定会好好配合的。……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而已。”
　　气氛沉默了半晌。山下无力地问：“想问什么？”
　　惠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蹦到他面前。
　　有点上错贼船的感觉。
　　“那首‘ＢＬＵＥ’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不知道作出这首曲的契机是什么？”
　　“诶？”原以为对方只会问些年龄身高体重爱好之类的八卦题材，出乎意料之外的，进入采访状态的惠穗满脸的认真，山下智久有点呆呆的忘了反应。
　　“对不起，我问了不好的问题吗？”
　　“没。”他简短地否认，温和地微笑一下，开始讲述进来。“说起来，这首歌还蛮有故事的。我们的吉他手写的词，据说是和女朋友分开的时候的感受。节奏不是比较快吗？歌词却是有点寂寞和悲伤，似乎结果变成了抒情歌曲的感觉。”
　　“恩，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的感觉在里面。……虽然奇异的，歌词和节奏感似乎有点违和感，但是总觉得，那种淡淡的温柔将它们很好的融合起来，有种‘终于’这样的协调感。”惠穗忍不住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的态度还继续保持着温和，虽然有点莫名其妙，惠穗还是有种赚到了的感觉。连忙把准备好的问题一个个提出来。
　　谈话顺利地进行着，他的表情也一直很温和。只是渐渐的，莫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扩散开来。
　　眼前这个人很有耐心地对答着每一个问题，与一开始冷漠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然而惠穗却总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这样的感觉。隐藏的耐性下，似乎下一刻他就会翻脸。
　　“呃，我的问题就到这里了。今天真的感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她站起，真诚地向他鞠了个躬。
　　“哪里。”他还坐在地板上没有起来。
　　有点尴尬，她告辞着，“那，我告辞了。”
　　轻轻关上门，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小小的玻璃窗后，他仍坐在地上没有起身，一动不动的。
　　怔怔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她久久忘了动作。
　　采访中借由音乐，她狡猾地于故作不经意的对谈中地套取了他的一切可作谈资的资料，这些才是正式用作报道的有用资料。
　　山下智久，上面有两位兄长，是家中最小的么子。目前是乐队狂热而暂时大学休学中。身高体重爱好，甚至还聊到了童年时候的趣事。他温和地谈到很多。
　　然而如此凝视着这个人的背影，她突然才发觉那些所谓的有用资料，完全构筑不成眼前这个人。
　　还是全然无法了解。
　　无法了解，总想了解更多，这种悸动就是恋爱的心情？她似乎有种了解了这句话的感觉。
　　手按在门把手上，她正想悄悄拧转……
　　巨大的声响让她不由自主全身一抖，下意识地举手掩住脑袋蹲下去。
　　声响还是继续着。在里头的山下，将已经散架得不成样子的各个鼓面狠力的砸往墙壁。
　　一下一下的，近在咫尺的暴雷般，是耗尽全身气力发泄猛烈情绪的巨响！
　　等里头终于平静无声，惠穗勉力站起身，腿还在发着抖。

作者有话说

　　－－－－－－－－－－－－－－－－－－题外话：我想说，偶不素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