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魂》南城路

4、四人同行

　　出谷后，未多时，忽逢严骨，秋之魄略微疑惑，不会这么巧吧调侃道：“严兄，这么巧不会是闲来无事，到处走走，游至焚元谷吧？”听到此言，严骨不免有些面红，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秋之魄道：“找我”

　　严骨道：“嗯，找你。”

　　“严兄怎知我在焚元谷，难道，严兄跟踪我”

　　严骨：“我后来有去找你，但忘了你住哪，问了人才知道你可能在这。”

　　那天他去找秋之魄时，迷了路，遇见了关三儿，关三儿告诉了他。

　　秋之魄道：“严兄......”

　　严骨道：“严骨。”

　　“好，严骨。你已经知道了我出了事，连我自己也没搞清来龙去脉，更不能保证此行相安无事，又怎能让你和我一起冒险。”秋之魄抱手靠树，看着严骨。

　　“我愿意帮你。”他也不知为何如此在意秋之魄，只知初次见秋之魄，就愿于他交好。

　　“我知你肯帮我，不然也不会特意跑来找我了。你的这份情谊我会收好的。”

　　“嗯。”

　　秋之魄也不是扭捏之人，见他如此，眼中并无虚情假意，便道：“行，有你在，也好。”一扫心中疑虑，携同严骨上了路，路上聊了许多。

　　临近傍晚，二人跨过了焚元山，来到了另一座山中央，需翻过才可到附近的镇上，可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估计到了山顶，天也黑透了。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也不至于很累。

　　秋之魄道：“现在天色不早了，在走一段，若有人家，就借宿一宿，没有的话，只能在这山上睡下了。”

　　严骨道：“来时路上看见了一座破庙。”
　　秋之魄一听，来了精神，道：“行，我们走吧。”‘哒哒哒’小跑了起来。

　　半盏茶过去。

　　“严骨啊，这怎么还没看见庙？”

　　“我记得是这，快到了。”

　　半时辰之后。

　　“严骨啊，这是到哪了？”

　　严骨环顾四周，认真道，“不知道，不过...快到了。”

　　半时辰之后。

　　“严骨啊，你不是说很快就到了吗？”

　　“我......不记得了。”严骨丝毫不羞愧，眨巴着纯粹的眼睛道。

　　“.......”秋之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敢情他是陪着个路痴走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在绕着山走了一圈之后，看到了破庙。

　　在看到庙之后，秋之魄盯着严骨后脑勺看了会儿，叹了口气。

　　经过简陋石板路，来到了那座破庙前，庙前生有杂草，却无人打理，屋檐也残破不堪，斑驳的门框还挂着几片要掉不掉的红木条。
　　秋之魄欲推门而入，严骨制止了他，上前两步，手指弯曲，‘叩叩’两声，道：“可有人”如此叫唤几声，未有人应答，秋之魄便推门而入了，这庙外光景与这庙内可是不同啊。方才见那庙外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可这庙内不似无人气，二人进入屋内大致看了看，正前方是大殿，佛像布满灰尘，唯有两三间厢房整洁，被褥床帐齐全，桌上还有一壶清茶二人猜想该是还有人居住在此。二人大致看过，便在院坝中坐等着。

　　正在百无聊赖时，南屋窜出一道黑影，在这尽黑的夜色中不觉很突兀，但由于划过速度快，反而更易引人察觉。秋之魄将食指放于唇上，慢慢靠近黑影隐没处。
　　突然，耳边传来呼吸声，回头之时，看见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和尚，长相白净，嘴角一抹红未擦干净，还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面露凶光，可那交织的手指显示他的惊慌，在这月光照射下，还怪吓人。

　　秋之魄见后，向后一跳，道：“哎呦喂！这谁啊吓我一跳！”待看清是一小和尚，拍了拍胸脯。

　　小和尚又何尝没有被吓到，一屁股蹲坐于地，哇哇大哭起来。一会儿仰首对天大哭，一会儿低头捂脸低泣，不知所措，好不伤心。哭得一抽一抽，秋之魄道：“好啦，别哭了，眼泪都糊了一脸。”伸手为小和尚擦脸，擦至嘴角，“嘴角这血怎么回事？”

　　小和尚奶声奶气道“这是颜料。前阵子下雨，师傅墓碑上的红不够深了，我今天去加了些。”

　　秋之魄点了点头，便说起了理由，道：“你看，天也晚了，我们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镇上的，我们呢，就想在这住一晚，所以你别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罢，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

　　小和尚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对我怎么样？”

　　秋之魄好笑道：“我们要想对你怎么样，还会留你到现在？”

　　小和尚眼珠微转，道：“好吧，那我带你们去睡觉吧，不过，明天一早你们就走。”

　　秋之魄道：“知道啦，我们不留在这过年。”

　　小和尚哼了一声，就带着他们去卧房，没多久，小和尚道：“你们今晚就在这睡吧，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事就找我。”

　　严骨见寂淳欲离开，回头看了看床，还需要铺......于是走到床边。

　　秋之魄对寂淳道：“不坐坐？”

　　小和尚摇了摇头，转身欲走，走至门口，踏出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回头，手负于身后，道：“还是坐坐吧。”秋之魄见此，心中好笑，明明是个孩子，还一副小大人样，而秋之魄又是个不正经，无正形的，于是，二人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了。

　　秋之魄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道：“我叫寂淳。”

　　秋之魄道：“你们这片儿都是姓寂”

　　小和尚道：“你是何意，我不懂，寂淳乃我法号。”

　　秋之魄道：“哦，法号啊，那你认识寂休吗？”

　　小和尚摇了摇头，道：“我只识两人，一位是我师傅，另一个是那山脚镇上泼皮无赖千寺炎。”说及千寺炎，秋之魄注意到，寂淳稚嫩的声音加重了，带有些愠怒。

　　秋之魄将一只茶碗那在手中把玩，道：“千寺炎为何说他是泼皮无赖，要知道这么说他人是不好的。”

　　寂淳道：“他就是啊！师傅与我相依为命，从未下过山，千寺炎因把镇长儿子打伤了，被镇上的人赶上了山，师傅顺手救了他，他便赖上了师傅！”说及此处，握紧小拳头，锤了下桌子，以示自己的愤怒。

　　寂淳又道：“吃师傅的，喝师傅的，不给钱的那种！不过，师傅常说我佛慈悲，我不生气。”秋之魄心中蜚蜚道，这还叫不生气

　　秋之魄道：“怎能不气，他确实可 气！”

　　寂淳道：“对嘛。”

　　二人一唱一和将千寺炎诋毁个遍，正聊的不亦乐乎时，秋之魄对着寂淳道：“ 方才你说你师傅已经过世了，而你年纪尚小，那这么多天你靠什么过活？”

　　寂淳道：“千寺炎啊，他每天都会来给我送吃的......”

　　秋之魄道：“怎么说，人也没那么差啊。”

　　寂淳道：“哼！他才不好咧！”说完，一副不想再聊的样子，跑了出去。秋之魄看着寂淳跑出去的背影，不明所以。

　　严骨抬头看跑出去的寂淳，淡淡的收回视线，继续铺床......

　　......
　　秋之魄出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而不远处的严骨正在洗漱，小和尚寂淳则坐在房门口和一条小黑狗玩着。这时，庙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门外传来了洪亮的声音，“寂淳小和尚，我来啦！”

　　寂淳忙跑去，开了门，伸手接过那男子手中的东西，头也不抬一下，转身走去。

　　此人长的高大威武，有种粗犷的野性，面容如斧凿般英俊。见寂淳如此也只能无趣的摸摸鼻子，接着屁颠屁颠跟随其后。

　　寂淳将吃的都放在石桌上，招呼大家一起吃，对于来人，秋之魄和严骨也猜出一二，该是千寺炎。这时千寺炎也注意到了二人，道：“你俩干啥的？这荒山野岭的还有你们这么个小白脸”一脸不相信，“老实交代！”

　　秋之魄欲解释，却被寂淳抢先，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大哥哥不过是住一晚罢了，一会儿就走。”说完，便不理千寺炎了。千寺炎感到很委屈，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谁家里跑来俩陌生人都会问啊。

　　秋之魄道：“是啊，一会儿就走了。”对着千寺炎笑了笑。

　　千寺炎看了他半天，最后小声嘀咕，“可惜了，不是女人。”

　　秋之魄道：“唉你说什么？”千寺炎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可耳尖的严骨是听到了的，微皱眉不语。

　　秋之魄伸手拿了个包子，千寺炎看到了，伸手拍落他手里的包子，道：“放下！没你的分，老子不也没吃咋？什么眼神，不爽啊。”

　　秋之魄道：“......”

　　寂淳道：“凭什么不让大哥哥吃啊”说着，拿了一个饼给秋之魄，秋之魄没接，而是看了一眼千寺炎面前的包子，道：“我要吃这个。”寂淳伸手给他拿过来，千寺炎敢怒不敢言。

　　吃过包子的秋之魄准备上趟茅厕，秋之魄走后，千寺炎上下打量着沉默不语的严骨，最后道：“你们打哪儿来”

　　严骨不语。

　　千寺炎：“那你们要去哪儿”

　　严骨不语，心想，这与你何干

　　千寺炎：“聊聊呗！不然两大男人杵在这儿干瞪眼”严骨想了想，只要等着秋之魄上完茅厕回来就行。

　　于是严骨：“嗯。”

　　千寺炎：“......”

　　千寺炎：“行，那我说。我就不自报家门了，就一无名小卒，但过不久可不一定了，我要去烟城，。”拍了下大腿，“老子怎么说也要见一见当朝皇帝，我有一身本领，可以保家卫国。”说时，顺时拿起一壶清茶，倒上两杯，递给严骨一杯，严骨接过茶抿了一口。
　　千寺炎等了半天也没等他说上一句，便道：“听了我这话，你没啥想说的？比如说我爱国啊，忠君啊。”

　　严骨淡然：“你说，我听”

　　千寺炎道：“......”真是个闷葫芦啊。可这也丝毫不减千寺炎说话的热情，于是他一直讲到秋之魄上完了厕所回来，期间，吃东西的寂淳一直不停朝着千寺炎翻白眼，以此表明自己的不屑。

　　秋之魄走了过来，道：“都聊些什么”

　　严骨看他过来，道：“他去，烟城。”

　　秋之魄：“哦这么巧，我们也要去烟城。”

　　千寺炎一听，高兴道：“那我们可以结伴同行！这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们说呢？”其实是因为到烟城的花销大，自己没多少钱，看到严骨和秋之魄的行头，便知道找到财主了。

　　秋之魄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准备答应，可看到一旁的寂淳小和尚，道，“可以是可以，那寂淳怎么办？带上？”

　　千寺炎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寂淳抢先，道，“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是寂淳和师傅一起生活的地方。

　　千寺炎道：“我答应过老和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你这要不去，我就不能去了。”还没说完，侧着身子背对寂淳，委屈道，“我要是不能去，我就没法闯出一片天，我......”

　　寂淳：“我知道啦，你都说了几百遍了！大不了...我自己养活自己。哼！”说完，跳下凳子跑了。

　　千寺炎，“你说我这造的什么孽啊？哎哟喂，要不是老和尚求我，我还不乐意管着这小兔崽子。”抱怨归抱怨，还是起身找寂淳去了。

　　一番言语下来，被赶出了门。
　　秋之魄“行啦，他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说那么多他哪听得懂。”

　　千寺炎：“听不懂我也要说啊，不然我不去了？那不可能。”

　　秋之魄：“等小和尚消消气，一会儿我帮你说去。”

　　千寺炎：“不用你说。”

　　秋之魄：“你脾气那么火爆，别人儿没急，你急了。”

　　千寺炎想了想，道：“那...行吧。”
　　一盏茶的功夫，寂淳兴许是屋里呆不住了，出来找“小黑”玩。没过一会儿，秋之魄过来了，寂淳没理，继续喂“小黑”吃着豆豆。

　　秋之魄道：“寂淳？”

　　不理。

　　又道，“小淳淳？”

　　背过身，不理。

　　秋之魄道，“生气了？那也不该生我的气啊，你应该生千寺炎的气。”

　　寂淳道，“可你和他是一伙的。”

　　秋之魄两手合掌一拍，道，“我这，我，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和他是一伙的，你忘啦，今儿早他还不给我吃饭呢。”

　　寂淳想了下，捡着地上掉的豆子，半天，放在了秋之魄的手心里。“给你。”这算是合解的意思。

　　秋之魄和寂淳二人喂着“小黑”，小黑很少吃秋之魄的，吃到后面秋之魄手上还有几颗。秋之魄拨弄着手心的豆子，坐在旁边石阶上，“小淳淳，千寺炎平时住哪儿？”

　　寂淳也不是小气的人，又不是和千寺炎有多大的仇，便道，“就住镇上啊。”

　　秋之魄道：“他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讨老婆你知道吗？”

　　寂淳道：“这我不知道啊，应该没有，镇上没人喜欢他。”

　　秋之魄有些好奇，道：“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寂淳道：“我从未下过山，怎会知道。不过是看到他被一群镇上的人追打，那定是讨厌他才打他啊。”

　　“他也怪可怜的，老大不小的，没钱，没媳妇，没朋友，孤零零一个人，自己跟自己玩，是吧。”孩子本就心软，一听就觉得可怜，便开始想着千寺炎以后的生活，越想越怜悯。

　　秋之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上钩了，又说，“他没见过世面就想进城看看......寂淳，要不这样吧，他放不下你，你跟着他去看看，到时候让他把你送回来？”

　　寂淳没回答，但从他转来转去的眼珠和抿着的嘴可以看出他犹豫了。

　　“师傅是不是总教导你以慈悲为怀，你可怜可怜他吧。”

　　“好吧，但秋哥哥你跟他说，他看完了要带我回来的。”

　　这不就谈妥了嘛，几人浩浩荡荡上了路。

　　路上，千寺炎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秋之魄道：“就那么说呗！”

　　千寺炎道：“你到是说说啊！”

　　秋之魄摆出就不告诉你的表情，气得千寺炎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