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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填权 ...

  •   微生挽凉话音刚落,位于最末的月池却突然叫出声来:“月晚洛,琳琅!”像是流星划破夜空的尖利,从开始便冷静自若的月晚池,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
      微生挽凉笑了笑,不置可否。她自认说的很清楚,月晚池偏还要再问一句。怎么,是不相信?
      还是,不愿意相信。
      不管是什么,都没用呀。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问题的愚蠢,月池离开座位,给上座的韶华宫宫主行了三跪九叩礼,世人拜见天子的礼。
      韶华宫等级并不十分森严,尤其是坐到了月池这位子的人。即使是第一次见宫主,也只须双膝下跪,一叩首而已。
      现在她的礼,着实惊到了微生挽凉和在座之人。
      这厢月池已收整好情绪,平静开口:“奴知此次犯下大错,罪无可恕,奴也不为自己求情。只是家中父母并不知此次行动,更与宫中二娘无关。奴愿以己之身承担一切后果,望宫主恩准。”
      这是一个合格的月氏嫡长女,一个合格的女儿和长姐。未成为月池之前的月氏双姝之一,她到也担的起这个名号。
      以己之身,担一切之责。
      微生挽凉可应,只是琳琅,怕是不行呀。
      “月池是月池,月晚池是月晚池。俗世与韶华宫,我向来分的很清楚。只是琳琅,隐忍这么多年,可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月池的位子,谋这样大的一个局啊。”
      月晚洛图谋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报自己多年为奴之仇?
      若不是沈慕深的消息,她也不知,月氏并非双姝。她们还有一个妹妹,唤晚洛。只是三胎不吉,这最小的妹妹,便成了奴婢琳琅。起先在大小姐身边服侍,大姐成了唯一可在明面上的月池之后,便跟着二小姐入宫,成了贴身的丫鬟。
      不知沈慕深到底是怎么想的,微生挽凉其实也不想知道。只知道他在离开前,给她铺好了一平坦大道。至于是否是看在微生宓的面子上,于她而言,似乎并不重要。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全都知道了。
      月晚池大口吸着气,终是咽下了所有的辩驳,只回答:“是,奴知道了。”
      知道了,也太晚了。
      所有的骄傲全部碎成渣滓,从出身便高高在上的月晚池,终究什么也没有了。
      琳琅,该是开心的吧。

      微生挽凉转头看向竹茗:“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月池之位已许他人,不可能再反悔了。那么除此,你还想要什么?”
      “并无。”竹茗拱手,淡淡答道。白衣蓝袖,是微生挽凉每次见了,都忍不住惊叹的好相貌。
      是没有了,还是看不上眼了呢?
      微生挽凉忍不住轻笑,竹茗的骄傲,是她生平仅见的。想了想,又再度开口:“千转阁关于宫里的消息在三天前已经断了,皇上这次的整治够狠。话说回来,哪个天子不希望天下尽在掌控中呢?咱们也没必要为一口气闹得鱼死网破,让其他人看了笑话--韶华宫其实求的,也不过是天下太平罢了。但消息总不能没有,换个更隐蔽的法子也就是了。那不知竹茗,是否有这兴趣呢?”
      白衣的少年淡淡拱手,道了一声好。
      是好,而不是遵命,更不是表忠心。
      微生挽凉又笑,轻轻端起茶杯:“送客。”
      至于月池,自有流音姨母帮着料理。宫里辈分最高的人,负责的却是宫中最见不得光的事。
      月晚池的身后事,微生挽凉没有再问。
      是好是坏,都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回到寝宫,微生挽凉已经卸尽钗环,刚准备上床入睡,却听得露浓儿来报:“宫主,梅度求见。”
      微生挽凉看了下镜子内比花娇的一张脸,不施粉黛也是世间顶好看的,轻轻笑了开来:“让他去后山上等着吧,我片刻就到。”
      “是。”
      她取了件月牙白的对襟开衫随手披上,就要出门去。只是临到门前,想了想,又返回梳妆镜旁,打开口脂盒子,在唇上薄薄的上了一点红。
      微生挽凉到达后山时,便看到了背手而立唇角带笑正在等她的沈千转。芝兰玉树的少年背后,是人间总寄托相思的明月。恍惚间,她像是看到了六岁那年不苟言笑的云琅。
      可是明明,什么都不一样。
      她顿了顿,突然又笑开,不同于平时嘴角总噙着的似笑非笑,这是真正的开怀。倒是惊讶了对面的沈千转,也是带着笑意开口:“想什么呢?”
      “美男子夜邀相伴,情难自禁,倒让公子见笑了。”她口里说着见笑,倒无一点小女儿的扭捏情态,仍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直视着沈千转的眼睛,仿佛漫天星子都洒落了揉碎了在这双眸子里。
      “胡说,明明是佳人相邀到这风朗月清之地,只是姑娘的美貌,倒让这周边景色,黯然失色了。”说到最后一句,沈千转已用手中折扇轻挑起微生挽凉的下巴,俯过身来,在她耳边呢喃。
      这时候啊,小桥,清溪,朗月,繁星,清风,娇花嫩草,古树葱茏,全在四周。这个自六岁开始便和她朝夕相伴的男子就在眼前,映着这天地,都美好了几分。
      她却第二次,想起了云琅。
      女为悦己者容,可她骗得了谁也骗不过自己--她擦口脂妄想吸引的对象,终究不是沈千转。
      是非难分。

      不想继续这个氛围,微生挽凉清了清嗓子,清脆开口:“好了,不打趣你了。在你眼中让天地黯然失色的人,只能是我未来嫂子了。你来,是为了今晚竹茗之事么?”
      “嗯。”收拾好情绪,沈千转也平静开口:“宫里的消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的确是鞭长莫及,对于其他人负责这一块儿我也是乐见其成的。但,为什么偏偏是竹茗?”沈千转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再度开口:“政商二路,已经是足够的权限。宫里的消息再给他,几乎整个俗世的权柄都尽在他手了。太过集中的权力不是什么好事。而最让我担心的是,是我看不透他。”
      “再直白点说,是你不喜欢他。”微生挽凉轻轻开口。
      “我不否认。”沈千转顿了顿,平静开口。
      “可这世上,起码到目前为止,他是最合适之人。”
      微生挽凉立于悬崖边,静静俯瞰万物。“你也听到了刚刚竹茗的话,皇上现在正在搞一场大动作,借什么由头清洗尚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一定不小。你现在刚上任,还不宜接触这类事。反过来他有能力,有人脉,有阅历。最重要的是有经验。只是凭一点,风逸和月池,甚而是你,都不可以。”
      “新的月池琳琅,本就是宫里的人...”沈千转缓慢开口。
      “所以她一刻也不想在宫里多呆。陈力就列,不能者止。琳琅,可不是无能之辈。千转,我们总不能让俊才寒心。”微生挽凉背对着他,声音里是足够的冷静。
      “是。”沈千转应声。他还能在说什么?
      “夜深露重,若是无事,便回去吧。”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是他刚刚对竹茗的怀疑引来的态度的突然冷淡吗?
      “好。”
      沈千转平静退下。到了山脚,忍不住抬头仰望悬崖边那道身影。夜已深,风吹仙袂飘摇举的霓裳羽衣的姿态,是真的要将天下女子都衬得失色。他最后其实还有一句要问,却努力把疑惑咽了下去。
      你真正开怀笑容的时候,想的是谁?
      大红色的石榴口脂,又是为谁而擦?
      可他不能问,不敢问。只好俯下身,来配合她突如其来的女儿情态,掩饰面上那抹绯红。

      微生挽凉站在崖边,淡淡的看世间万物。先前的月池既没有大插手,她不得不怀疑,有能力又有动机这样做的,云琅。
      苏婴是京中快比得上云琅的鸣玉公子,这二人的过招,该会是什么样呢?
      棋逢对手,才不算辱没自己的身份。
      云琅又会不会看在已去的原配妻子苏姜的面子上,对堂哥下手软几分呢?
      微生挽凉突然好奇。嘴角又扯出一抹笑,似是而非。
      其实无论怎样,对她而言,都算不得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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