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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徐珉家庭 ...

  •   郑秋白洗完澡出来,发现错过了两个来电,是徐珉的,还有一条短信——
      “我已到家。”
      她想,今天是没见到徐珉的第五天。

      洗澡后的徐珉,接到电话来小区门口接人,在快到保卫室时,就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保卫室里郑秋白正和保安聊天。他顿住,深呼吸了一下,确定自己是平静的,才进去。
      此时是晚上近十一点。
      他停下来,去敲半开着的门。
      保安听到敲门声,同他热情的打招呼:“徐医生。”
      郑秋白在他进门时,就看到了他,一双眼已经是笑起来的模样了。她起身走到徐珉身边,徐珉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包,正准备和保安登记常往来表,就见保安连连摆手道:“徐医生您放心,已经登记了,我们知道的。”
      “谢谢您们,再见。”
      “诶两位再见。”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保卫室,郑秋白走在前,刚出门,她就回身伸出手来等着和徐珉握住。
      十月的晚上,已经是开始变凉爽了。
      这个点的道路,安静得很。
      “从家里过来的?”他问。
      “嗯。”郑秋白说:“我想今天见见您。”
      徐珉说道:“这么晚了,不太安全,阿白,以后要是想见我,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或者我去找你。”
      郑秋白觉得侧着头不方便,便索性横过身子在他面前,拉过他的另一只手牵着,倒退着走路,和他面对面的对视,她仔细看。这个人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她感觉这个人似乎是一直都不太高兴,从他周一出门那天的电话开始了,到现在,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她不明白是因为什么让他心情糟糕,但是能持续这么久。说不定是和这几天外出有关。
      这个人还有太多的事,她都不知道不了解。
      她仰着头问:“您想我么?”
      不等他回答,她接着说道:“我乘兴而来,不一定非要见到您,说不定路上就会兴尽而归,只是今天,我非常想见您,我觉得您可能会想我,那我就也让您见见我。”
      徐珉顿时就明白了很多东西,他问:“你以前想见我时便是这样的么?”
      “通常我都是在马路对面的站牌那儿坐会儿,兴尽自然就会回家。”

      郑秋白打小就很顺从自己的心意。
      像很多次她想打电话给徐珉时,就打了。
      说一句突然想打电话给你,便了却当下的想法,坦然挂掉。
      所以今天能被邀进保卫室聊天。
      徐珉住的小区是高档住宅区,地段好,安保也严。她集训时,就算不是天天,也是时常在不想写字时去正对着小区门口的站牌那儿坐会儿。时间久了,来来往往的人里,难免会被注意到,眼熟几分。
      保安今天聊来,得知要寻的住户,一转二想,难免会明白什么,不免多说了几句。

      徐珉当下心中就不知是什么滋味。
      倒是他之前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了。徐珉这样想。他从不知道,无数个日子,会有人在他小区门口挂念他。
      他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心里不甘仍然在叫嚣。
      这几天累计的情绪突然管制不住地开始翻滚,扰得他心烦意乱疲惫难安,明明是早就明了的事实,但是就是克制不住留有一些希冀。
      特别在今日,才真切的感知到人的待遇真是因人而异,有人视他如草芥,也有人视他如珍宝。心里落差来来回回,堵在喉头,不上不下,噎得慌。
      他喉头发紧:“阿白,你坐在那儿,经常会想些什么?”
      “不知道,发发呆,有时候在想您。”

      昏黄的路灯下,安静得只有脚步声。夏夜有微风习习,吹拂过来凉意,还有徐珉身上淡淡的柠檬味。
      徐珉突然说:“等到了家,我想亲你,阿白。”
      郑秋白哑笑。
      她仰头看徐珉:“您现在就可以亲我。”
      年轻女孩子的眼神,清透中还带着撩拨。
      徐珉被她这样的眼神给看得心中痒痒,他的内心突如其来地发起胀来,他急忙捂住她的双眼,低声道:“你这样望着我,会让我不能自已的。”
      她不说话,只是笑。
      被拉着往前走时还在笑。
      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前方,脚步依然平稳,但郑秋白却从这种如常中,感觉到了他的急躁。这一笑,就停不下来。

      直到进了门,还没开灯,就被人来势汹汹地抵在门上堵住了嘴。
      这是和他斯文外表不符的野性。大约男性对亲密之事都是无师自通,不论温柔或激烈,都只是亲密过程中的方式。只不过此时的激烈更像是在迫切地在寻求些什么,郑秋白察觉到了。
      郑秋白由着他亲,被亲得没有余地,勉强把手搂他的腰,只觉得这人鼻息热得灼人。
      她还感觉到了这人蓬勃待发的欲望。
      被压在门上亲吻得快喘不过气时,徐珉咬着她的下唇低声喘息着问:“你笑什么?”
      “您这样子,让我忍不住想对您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的手从他的腰上往下,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徐珉被这个动作逗得笑出声来,脸红了。他微微撑起身体和她隔开了些,脸埋进她的颈窝,还有头发的香气。
      低声警告她:“你别闹,阿白,我会失控的。”
      他又忍不住感叹:“你好甜,怎么会这么甜,还很香。”
      这是他从未感受到的甜意。
      从心底里弥漫开来。冲散了此刻之前的心中种种不平。
      郑秋白被他圈在怀里,靠着门的背后有他的手隔着,耳边就是他低低的喘息声,气息喷在她的耳边,热热乎乎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呼出一口气,轻轻说:“阿白,我不甘心。”

      郑秋白仿若未闻,她的手已经摸进了他的衣服,贴在了他的后腰。
      她蹭着他的颈窝,轻声说:“我想您了。”

      是这个晚上,郑秋白才知道徐珉有偏头痛失眠的毛病——
      睡到半夜,徐珉一掀被子坐起来起身时,床垫跟着一陷一动,她突然就醒了。她向来睡眠浅,任何动静都能惊醒她。初醒来时仍是困乏得很,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在她睁眼闭眼来回几次缓缓的时候,徐珉已经轻手轻脚地遥控开了洗手间一条的廊灯。
      房间里,轻轻的,是赤脚走在地板上那种声响,她想,徐珉大约是光着脚。
      然后不动,听到了拉开了抽屉的声音。
      就这一会儿,她醒得差不多,卷着被角侧了侧身往床尾看去——徐珉正蹲在电视机前。
      她问:“您怎么了?”
      徐珉:“吵醒你了?抱歉,你先眯着,我睡不着,找一下头痛药。”
      他侧过头,神情隐在暗处,语气轻轻的,带着点还是把她吵醒了的懊恼。
      到现在还睡不着,需要药,这大约不止有点痛,郑秋白想。
      起来自觉地拿着徐珉水杯去兑了开水,她抿了一口,温水,才拿过来,等徐珉找出药来递过去让他就着水来把药吃了。
      她醒了,徐珉的动作就稍稍自然了点。
      他喝水的时候,她往抽屉多看了几眼,眼花缭乱的药。撇开眼,她望向徐珉,面无表情,着实看不出来头痛,伸手一模,摸出满头冷汗来。
      躺在她身边能捱到现在,令她前半夜对他的头痛都毫无知觉。不知人能忍还是习惯了。

      徐珉吃了药,郑秋白将药收了,水杯洗好放好,去烧了一壶开水。郑秋白让他先去躺着,他不作声,只一直跟在郑秋白身后,亦步亦趋。
      他说:“我这是老毛病了,没关系的。”
      她突然想到,在以前,自己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里,他头疼犯了的时候,也可能是这样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一个人,该怎么过呢?
      她问了出来。
      徐珉看着她,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那双眼,此时因疼痛而看起来有些不太清明,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什么。但她莫名就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委屈。这人肯定是遇到了不太好的事。
      她心头软得不行,便将他抱住,拍着他的背安抚道:“那等我们水烧好了,就一起去躺下休息好不好。”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男子,今晚是她的小男孩。

      “反正我也睡不着,给你揉揉脑袋,你说你,自己就是个医生,还净是往老来要命的方向折腾自己,也不好好对自己。”她拉着他坐到床尾的沙发上,拍着大腿,让他躺上来好给他按压穴位。
      徐珉乖顺地闭上眼睛,由着她。
      心里也明白这是打算陪着他一起等天明。
      郑秋白趁机悄悄撩他的头发,仔细打量这人的眉眼,是标准的三庭五眼——这人闭着眼和睁眼完全两个样子,睁着眼,冷冷淡淡,虽有言笑,但是待人接物疏离得很,硬生生白瞎了一双桃花眼。闭着眼,乖巧许多,眼角和眉毛中间,长着一颗痣,想来,是美人痣,好看得很,眉毛细密,平阔秀长,眉眼柔和甚甚,看起来比睁开眼好相与多了。
      她杂七杂八的东西看的多,隐约好像记得,面相上说,这种眉型的人,聪颖得很。
      可不么,她是觉得他很不一般的。

      徐珉闭着眼,却是想起了少年时对亲情仍不死心的那个阶段。
      在升高中时,他憋着口气考了省状元,全国前三甲,以期得到父母关注与赞扬。就这样,仍然是没有得偿所愿。
      父母只理所应当地笑了一下,说道:“你要为了你哥哥加油啊。”
      他那时候想不通,为什么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哥哥的一点小病痛,论任何方面,他都不比长兄差,还比长兄身体健康。他从小到大,不过是想要父母一句夸赞的小心愿,却仿佛是难到深渊。
      那时因为不甘而同家人发生的巨大争吵,父母暴怒下的指责令他陡然明了,他出生的意义,本就是为了好好照顾体弱的哥哥。
      如若不是长兄,便没有他的存在。
      这个认知犹如寒月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冷得他不知所措。即使是后来的他,仍然无法释怀。

      于是他置气选择了离家最远的一所重点高中,这是他独自生活的开始,想妄图以此搏一点父母的关注,却发现这仅仅是他单方面置气之行,那三年,仅仅只是他少年人的意气,几乎无人在乎。父母也难得记起他,又或许是记得,但觉得,小儿子不过是耍小孩子脾气,过了就好。就连几次突然想起来才有的不太多的联系中,三句不离他长兄。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跳级考省重,也是所谓别人口中的隔壁家的孩子,但是在父母眼里,永远只有哥哥。
      明明都是儿子啊,怎么就哥哥是心头肉,他连草都不是呢?
      那几年,很多次夜晚辗转难眠时,他都这样想。
      彼时也是不明白,手心手背,总是有一个要护在里一个挡在外的。

      “我失眠头痛的毛病,就是那时候,慢慢得来的,现在想想,也不怪谁,就是自己还小,糟蹋自己。”徐珉淡淡地总结道。
      他那个时候,就是太执着于父母的一句夸赞了。
      全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作下的毛病全是自己长久担着的。
      郑秋白心中已有猜测,她道:“反正我爷挺喜欢你的,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私底下还让我把你的口味和阿姨说呢,说你以后回去吃饭,阿姨也知道做什么菜。”
      徐珉:“那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老人家才会喜欢我。”
      郑秋白说不,是您这个人让爷喜欢。没有谁什么都能得到的,您看,您现在有了这个家庭的疼爱。
      徐珉注视着她,眼中满是失落又有些高兴起来的神色,最是简单直白,看得郑秋白心中心酸不已。
      她俯下身子,双手将按着太阳穴的动作换成贴在他脸侧的同时,将脸颊贴上他的额头,侧头亲了亲他的眉间,轻轻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然后她感觉到了滑到手上的温热液体。
      徐珉:“周一那天,是我哥病危。”
      “您和他关系怎么样?”
      “他是个非常体贴的人。”

      他的兄长生来优秀,除去讨喜的长相和令人称赞的品格,其他的方方面面竟也都是被似眷顾般的优异与能干,一切寻常的难事在他身上都显得轻松平坦,多年来,在家中同辈中风头无两。
      唯有一点遗憾——身体不好,这大约是上天的公平之处。因母亲在怀孕时不慎摔了一跤而导致的不足月出生的病弱底子,变成多年来一直治不好的顽疾。
      这点遗憾被父母将愧疚变成怜爱,连同注意力全部投注在这个体弱的长子身上,后来有了幼子——为了在年老以后,有人能继续照顾那个令人放心不下的孩子——连同健康的幼子,都从小就被要求在各种事情上照顾迁就长兄。
      甚至连他大学要学医,也是父母早早决定好的。
      他是极其羡慕那个得了父母的全部的人。

      他后来有次同他长兄说:“我小时候对你是不太真心实意的,甚至还觉得你这个人是真讨厌。”
      徐行噗嗤笑出了声,毫不在意: “你是我的弟弟,随你怎么想啊。”
      “小时候什么也不懂,但是却是知道嫉妒你的。”
      徐行不以为然,将他说一顿:“我一个要死不死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别人上赶着可怜我,是为了自己的面上交际,你个脑子混的,身体健健康康,日子还长呢,年轻人哪那么多事。”
      徐行自来都将他的心思看得无比透彻。从小,不止他在容忍徐行,徐行也一直在容忍着他的少年心性。
      那具破败身体里生来一颗玲珑心。
      生死都经历过几次的人了,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了。
      他常将我一个将死之人挂在嘴边,毫无遮拦的脾气,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任性,但是这个人,为谁思虑都最为周全。
      才会有在他决定出国时同他说:“好像多了你守着我,我就能长命百岁一样,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到这程度,父母是糊涂,你不要理他们任何想法就是了,只管做你的事去,但有一点,你得认真做,全心全意地去做。”
      如果不是因为他,说不定便没有自己。他也是真心尊重和亲近这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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