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在涅》白夜慕斯

39、回忆

　　“他为什么会走火入魔？”白忘川把小白放到地上。
　　天还没黑透，树林里刮着的冷风，却让人没来由的心头发寒。
　　“是毒。”白宸的手指抚在琴上，悠闲地一拨，乐声响起。
　　“谁下的毒？”白忘川拿着一个小瓶子，状作无心一问。
　　白宸没有回答，问道：“调好没？”
　　白忘川笑眯眯的道：“这个我专业，早好了。”
　　白宸淡淡道：“所以，你刚才是在套话？”
　　白忘川浑身一震：“这都被你发现了，哈哈哈……”声音越来越小，他发现了白宸不善的目光。这个族长，唉。
　　把瓶子里的水喂给小白，白忘川道：“好了，他就拜托你送回去了，回去后他不会知道自己还曾经来过这里。”
　　“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
　　“白忘川，忘川水，不错。”白宸说罢，手指一勾，弹下最后一个音符。双手按在琴弦上，待到琴弦安静下来，才道：“去吧。”
　　“好好好，知道了，真是的。”白忘川仿佛自言自语，又好像和白宸说话一样道：“最讨厌晚上出任务，你还不奖励我。”
　　“奖励？”白宸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这指甲曾经要了多少人的命，如今也已经被修整齐了。
　　循天道，灭人欲。
　　我已经臣服了，可是我的奖励呢？

　　此刻，皇宫内乱作一团。
　　人们拿着刀，互相作战，大家的对手大多不是凌沚洵，而是身边的人。
　　凌沚洵太强了，没人近的了他的身。但是刀刃上的血液，却是他们最想要的，说这血液是凌沚洵的，丞相大人有怎么会知道是不是真的？皇宫里的尸体，丞相大人怎么知道是不是凌沚洵杀的？
　　凌沚洵的手中拿着一把断剑，不知是从哪个不怕死的人手中弄来的。剑锋上坑坑洼洼，是砍了太多人的骨头后，留下的勋章。
　　他到的地方，士兵们仓皇逃窜。
　　站在皇宫制高点的莫寒清无趣的看着这场屠杀，眼神中竟带着些许失望。
　　“丞相大人。”青年回来了，恭恭敬敬的跪在莫寒清身后。
　　莫寒清转身，嘴角微微上扬：“完成了？”
　　“成了。”
　　“好，我倒要看看，昆山的鼠辈一天能度化几个人！”莫寒清的手在衣袖里狠狠地握成拳状，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士兵们终于齐心协力，摆出战场上才能用到的阵法，把凌沚洵团团围住。这种阵法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被捕人的对手，一个士兵的力量不够，两百个，够了吧！
　　……
　　断剑被扔在地上，凌沚洵低着头，他的头发和衣服早已被血液浸湿，脸上黑乎乎的，没人看的清表情。
　　士兵们手执长矛，齐齐的对着凌沚洵。
　　……
　　瞬息之间，风都安静下来了。
　　“上！”阵口，苏慕寒大喝一声，率先向凌沚洵冲去。却被士兵们的阵法拦在外面。此阵一出，绝无活口。
　　“杀啊！”士兵们终于开始这次狩猎，这个在野外连熊都能千刀万剐的阵法，用到凌沚洵身上，虽然残忍，但是……
　　凌沚洵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表情极度狰狞。就在这一刹那，风扭曲起来，卷着地上散落的东西，弓、箭、茅、刀、甚至石子，树叶，一起向士兵们刮来。
　　士兵们连疼痛都没有感受到，就化成了血水……
　　……
　　高楼上站着的莫寒清盘着手里的一块玉，轻轻地啧了一声，转身离开。
　　“就这样？”青年忍不住追问。
　　“交给他，错不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青年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声音，像是某种金属的声音。叮当，叮当……
　　……
　　苏慕寒眼睁睁的看着凌沚洵在瞬间杀掉了身边的上百人，阵法里幸存的人不是重伤就是已经被吓傻了。
　　凌沚洵站在那里停了一会，转身走了。
　　苏慕寒刚想松一口气，就意识到，凌沚洵去的方向，是王府。
　　“回来！”
　　凌沚洵没反应。
　　“我他娘的让你回来！”苏慕寒抄起自己的剑，跌跌撞撞的跑到凌沚洵面前。
　　凌沚洵停了下来，面前是活人的气息。
　　杀。
　　苏慕寒抓住剑柄，使劲一拔。
　　没拔出来……
　　是了，他不会武功，他只是个在王府跑腿的人，这把剑只是装饰。刚才想冲到阵中，无非是想给大家增加几分士气。
　　苏慕寒弱弱的跌在地上。
　　我这种人，在这里，只是给他增加一笔血债而已……
　　凌沚洵一步步靠近苏慕寒。
　　“喂，小洵洵？”白忘川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连不会武功的人也杀？”
　　苏慕寒听出白忘川的声音，大吼：“王爷！快走！”
　　白忘川：“啊？我刚来就要我走？”
　　苏慕寒不知哪来的勇气，直直的把剑扔向凌沚洵，想得个间隙跑到白忘川身边。
　　不料，凌沚洵一把接住剑，然后慢吞吞的把剑拔了出来。
　　拔出来了……
　　苏慕寒傻在原地。
　　白忘川心很累的道：“你看看你，说你什么好？怎么好好地，剑都送人了？”
　　苏慕寒欲哭无泪。
　　白忘川双目一凌，飞身闪到苏慕寒身边，一把把他拉起来：“喂，走了。”
　　凌沚洵不知是被什么镇住了，定在原地和苏慕寒迟钝的有一拼。
　　苏慕寒定定心神，看着白忘川。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王爷看起来不太好。
　　“回王府。”白忘川推了苏慕寒一把，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凌沚洵此刻已然回神，苏慕寒感受到空气里的风再一次躁动不安，而风的方向就是王爷的方向！
　　白忘川这次是抱着拼拼看的心情来的，晚上，凌沚洵，你真会选时间！他一定要快，如果午夜到来，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风声……
　　白忘川猛地转身，身后是无数树叶，利剑一般的向他刺来！
　　完了。
　　白忘川推开身上的重量，苏慕寒似乎昏过去了。空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
　　刚才，苏慕寒突然把白忘川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把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啧。”白忘川嫌弃的夹出苏慕寒身体里软绵绵的树叶，这个凌沚洵，树叶都能杀人，不好惹啊。
　　苏慕寒的眼睛微微睁开：“王爷……”
　　“嗯。”白忘川一脸不耐烦：“麻烦人。”
　　苏慕寒：“对不起。”
　　白忘川笑的很有杀伤力：“原谅你。”
　　苏慕寒看着白忘川，过了一会道：“幸好这次是叶子。”
　　白忘川察觉到他的话中之意，道：“你是说，还有别的？”
　　苏慕寒点点头：“杀士兵时，用的是兵器。”
　　白忘川盯着疲倦不已半跪在地的凌沚洵思考了一会，把苏慕寒放在地上：“你在这等着，等会会有人来救你，我还有事。”
　　苏慕寒没说话，白忘川也不理他，起身向别的方向走去。
　　凌沚洵察觉他的气息，立刻站起来，面朝白忘川。
　　白忘川：“呦，还不累？”
　　苏慕寒坐起来，目光紧随白忘川，刚才他感觉到了，现在的王爷身体极度虚弱，不然怎么会脸树叶带来的异风都没察觉到。不仅如此，自己竟然能把他扑倒。不过，苏慕寒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真好，自己救了他。
　　白忘川死死地盯着凌沚洵，身体一阵一阵的寒冷提醒着他，时间不早了。
　　凌沚洵抬起手，随着他的手，沾着血的树叶纷纷浮起。白忘川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凌沚洵的手缓缓上抬，一片片树叶显得锋利起来。伴随着空气中惹人烦躁的风，凌沚洵向白忘川走来。
　　白忘川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也不再退缩，坐下，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看上去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死白宸，又坑我。
　　但是，预料中的树叶并没有来。
　　白忘川等不及，睁开眼睛，只见苏慕寒手中拿着一根长矛，矛的尖端狠狠地刺在凌沚洵右臂里。
　　凌沚洵嘴角一勾，一把把矛拽出来，狠狠地一推，苏慕寒失去借力，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肃杀的萧声幽幽响起，在这样的地方显得十分诡异。白忘川站在尸体堆积的小高地，站在月光里，背后是一轮圆月，面前是一片血海。
　　“觉悟吧，凌沚洵。”
　　白忘川在换气的间隙低声道：“走吧。”
　　萧声悠悠，风声瑟瑟，城外的河边，一个人吹着萧施施然走在前，一个人捂着手臂，跌跌撞撞的跟着。
　　月亮越升越高，终于，午夜到了。
　　当。
　　萧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