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杂事》阿旺生财

12、前往白马寺

　　皎月瞧着他虚虚浮浮的，心里担心，把他扶上床，对他言：“你先这般睡着吧。”
　　吕无天躺在床上，看着这粉红床帘出神，接着闭上了眼睛。
　　皎月从房里出来，跟在廊上的几位姑娘打几声招呼，就自己下了楼，悠悠地出了醉香阁，前往钱氏的衣服铺子。她在这铺子里挑挑看看，最后择了套白色的衣裳买了，再折回醉香阁。
　　回来时这人已经睡着了，皎月把衣服一放，去把窗户关上，又把灯给熄了，才动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天色未亮，吕无天醒了，他的头上都是汗，觉着舒服了很多，他下床，穿上鞋子，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个小厮的声音：“皎月姑娘唤我们烧的热水已经准备上了，不知公子起了没？”
　　吕无天让他们进来，又看见放在桌上的衣服，洗漱了一番，去楼下买了点吃食，去往后院取了皎月寄存在那的马，前往白马寺。
　　白马寺的年岁悠久，墙壁上的白灰都有许多处剥落，却一直没花什么钱来修。寺里的僧人和小和尚都在这寺里待过不长时间，觉着一点一滴都是回忆，觉着修了，仿佛是带走了什么。来的人更是从这些劣迹中觉着，这寺庙挺好，年岁更大，更令人信服。而临近的，都会来拜一拜，跪一跪，求个心安。
　　吕无天到之时，已是卯时，下马后，看见了几位走进走出的人，这几个人都是在白马寺一旁生活的老百姓，每日都会早起过来参拜，也有些不得志的青年人，来找老和尚或者僧人诉诉苦闷，请求化解之法。
　　站在门边的是位小和尚，头上光溜溜的，穿着棕色的衣裳，看见了吕无天，立即走了过来，对吕无天言：“这位施主，请随我来。”
　　吕无天就跟着他进去，穿过前院，走过中庭，来到后院的马厩旁，看着这个小和尚把马安置好，然后转过身来问他：“施主看着面生，可是第一回来？”
　　吕无天点头，回：“是第一回来。”
　　小和尚了然，一边领着他去往前院一边问：“那施主是来祈福，还是找人谈佛？”
　　谈佛？吕无天心下思索一番，想来也确实如此，笑了，“两者皆有。”
　　几步路就到了前院，吕无天站在大殿外，站直了身子看面前高大的几尊佛像。
　　吕无天净了手后用着左手请了香，右手在下握着香高举过头顶作揖，随后把香插在香灰里，他停了一会儿，看着这香燃了香头好一会儿，那一节已经成了灰的落下后，他才进了大殿。
　　他双膝跪在蒲团上，对准佛祖菩萨的金像，双手合十三拜。
　　拜完后他起身，对着小和尚道：“我倒是想在着留宿几日，不知可否行的通？”
　　小和尚双手合十，对他言：“这自是可以，施主请先在这儿等等，待我前去通知一下住持，自然就可为施主安排厢房。”
　　吕无天点头，从衣服里拿出了几两银子给他：“在下也没什么身家，这一点小钱算是住宿费吧，还望小师傅收下。”
　　小和尚对他道：“这自是不用，施主看着就是正派人士，这小贫僧收不得，况且佛且说过，渡人渡己，若是他人有困难自是会鼎力相助。”说完把这几两银子退了回来。
　　“那就多谢了。”
　　小和尚走远后，吕无天却想着在这寺里逛逛，如果恰巧碰上了那人，也算是幸运。
　　他踱着步走到西边的鼓楼处，瞧见有一个小和尚拿着扫把在扫地。这个小和尚跟刚才那位差不多大，很是认真地扫着，吕无天站着不动，瞧着这人一边扫还一边在念叨着什么，快扫到他跟前了，才抬起头来，终于是看见他了。
　　“咦，这位施主，你怎的来这鼓楼了？”小和尚停下扫地，问他。
　　吕无天笑道：“很早便来了，烧完香便想看看，瞧见你一人在这扫地，还想唤你来着。”
　　小和尚歉意道：“小僧法号‘悟心’，前些日子住持检查功课，小僧没过关，挨了骂后也知道要努力，故而刚刚一时沉迷，没瞧见施主，施主对不住。”
　　小和尚又想了想，问：“施主现如今还不回去，可是还有别的事？”
　　“确实。”
　　“是何事？若是有什么苦闷可以去找找我们大师兄，他倒是会讲很多的佛理，若是还不成，可以去找找住持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念得一辈子的佛法，定能帮主施主排忧解难。”小和尚道。
　　吕无天先未回话，而是转头瞧见了一棵大榕树。这树比鼓楼还要高出几丈，郁郁苍苍，叶子繁多，正在两人交谈之时，树上又掉下几片来。
　　吕无天回道：“其实在下没什么心事，来这，是为了找人。”
　　“找人？这个好办，小僧这寺里的人都认识，问问我倒也是可以。不知施主找的，是哪位师兄师伯？”小和尚问。
　　“找的……这个人好找，我也认得他，”吕无天言，“不过，就是恐怕他不肯见我。”
　　小和尚不太懂他这只道一半的话，好言道：“寺中的师兄和师伯们都是好人，也热心肠，从未有过闭门不见的事，施主定是多虑了。”
　　吕无天找了个地方坐下，头顶就是参天的榕树。这树，也叫菩提，相传释迦牟尼就是在这下面悟出佛理的，他一个不信佛的盗三坐在下面，竟也颇觉得奇妙。
　　小和尚见吕无天没有回话，又坐了下来，想着可能是这位施主要自己思考些事，于是自己开始一边念叨着佛经一边继续扫。
　　其实这片地方不是他扫，是寺里的师伯扫的。寺里的这位师伯很勤快，一大早上起来就会去清扫大殿，扫完后又会来清扫钟楼和鼓楼，这个地方有棵大榕树，树上的虫子、叶子都极其多，夜里还能折腾的虫子，往往第二天起来就能在树下看见他们的尸体。
　　很久前这里都是土块，落叶归根，虫子落地，没人在意，毕竟没什么不好，腐烂在泥块里，树会长得更好。可不久后就镶了白砖，自然每天都是要清扫。
　　寺里的住持觉着那位师伯不该这么累，让其他弟子代劳即可，师伯却并不愿意，每天都亲力亲为。师伯对待任何人都很好，悟心更是喜欢他，所以每次都来偷偷地扫。
　　“你认得‘悟禅’么？”吕无天问他。
　　小和尚停下口中的念念有词，问：“你是说‘悟禅’师叔？”
　　吕无天言：“他是你师叔？”
　　“你要找的人，便是他吗？”小和尚言，“既然如此，那可是太容易了。悟禅师叔人一向和善，又会讲佛理，我时常不会的不懂的都去问他，他讲的通透，还不会拿书敲我头，是个非常好的人。”
　　小和尚许是累了，拿着扫把过来，坐在了吕无天的边上，又问：“施主，你找悟禅师叔是为的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吕无天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师叔，是我爹娘的一个故人。”
　　小和尚听着他继续往下说：“他和我爹娘是很好地至交，我爹娘早死，我有幸被个江湖老头收养，这老头还教了我一些武艺，一转眼我这般大，却是想着没一个亲人，心中寂寥，故而想来找找你这师叔。”
　　小和尚听后久久不言语，叹了口气，才言：“原来是这般。”
　　小和尚开了好几次口，吕无天觉着这小和尚是要说些话来安慰他，可能是因为学佛不精，小小年纪还未参透，所以不知从何开口，他摸摸小和尚的头，只感到一手的顺滑，问他：“那你这师叔现下在哪你知道么？”
　　小和尚被他摸了一下，只觉得头皮处暖暖的，告诉他：“应当是去买食材去了。”
　　“师叔每日都很勤快，明明都将近六旬的人了，还每日早起扫地去买新鲜的食材。他知道我和悟尘爱吃甜食，每日都会买点枣糕回来，偶尔得了香火钱了，还会买几个豆沙包给我。可能山下的几位大娘也喜欢他，他回来的时候总能在篮子里看见几个鸡蛋和青涩涩的橘子。”
　　吕无天听着，觉得有意思，又问：“你这师叔是很早就来了？”
　　小和尚估量了一番，不忍道：“听住持说，是20多年前来的。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身上都是刀口，门前留下的血迹用了好几桶的水才擦得掉的。住持觉着是被人追杀，起了怜悯之心，把人救了下来，又擦拭好血迹，秘密地放进了地窖里，
　　“一时之间竟也是没有人来搜寻，住持觉着应当是师叔把这些人都杀掉了，一心想着活命才铁了心走了好久到了寺庙前才肯晕过去。住持还是担心，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也不敢把人从地窖里移出来，果然不出所料，没几天，就来了一批人气势汹汹地一番搜寻，搜了好久才走，
　　“大家伙放了心，觉着可以把人移出来，住持没答应，过来几日，这帮人返回来，又是搜了一遍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