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杂事》阿旺生财

10、回去

　　“你……还想劫镖不成？”管事没功夫，拦不下他，最后也只好愤恨地问他。
　　吕无天并不回话，走到中途看见了孙川，他道：“你若是没什么事便快些回家去吧，你妹妹该是等着急了。”
　　孙川就站在那，脸色犹豫不决，最后言：“我和你一同去。”
　　一同去？这有点麻烦吧？
　　吕无天瞧瞧他的样子，道：“那就上来吧。”
　　孙川坐上后面的横条，吕无天牵着马绳，‘驾’了几声，就出发了。
　　路上孙川一直不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既然他不问，吕无天也就不答不解释，刚刚的话他说的响亮，孙川应当是听见了。
　　走至刚刚吃面的地方，吕无天拉了拉绳子，对孙川说：“你要是想去，那先回家跟你妹妹说一声。”
　　孙川听了下车，脚步飞快地走了。很快地，他又回来，看见了吕无天在马车上出神，有些高兴，连忙快步走过来，道：“那咱快些走吧。”
　　于是吕无天使着绳子，两人算是出发去往纯阳。
　　“你果真是吕无天？”孙川问他。
　　“是。”
　　孙川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今日你帮我教训那几个混蛋，多谢了。”
　　“嗯……”
　　咦，这人还答应得挺爽快？一般的人士不都是道‘不用客气，这都是该做的，世间这类人，教训他们根本就是替天行道’么？
　　吕无天猜不透这人的心思，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帮你，你回句多谢出手，我应着了，我接受你的谢意，要是你不说，那也没关系，不大在意。
　　“那，你也不是去吕府当家丁的了……”孙川问，“你们吕府，还缺人吗？”
　　这个吕无天还就真不知道，从下山到现在，他一次都没回去过。府里的事都由李管家管着，他除了偶尔看看账本，把得来的金叶子或者银子往库房里一放，几乎不过问任何的事。要说五年前问他，府里缺不缺人，他不知道，现在问他，他也不知道。
　　“你还想去吕府做事？”
　　孙川叹气，“我都跟你坦白吧，其实那个胡子大汉跟管事有点亲戚关系，故而在那个码头上，他偷懒的时间不少，还总爱指指点点说闲话，码头的人多半都烦他，可也不敢跟他对着来。他打了我后怕我去说些什么，倒是恶人先告状地说我偷懒，偷货物，背后骂人之类的，管事偏心他，我也傲气，解释不通我就道了一句‘大不了我不干了！’……就真的不干了。”
　　吕无天听着他说，有些嘘唏，还有些困，他道：“府里缺不缺人我不知道，但你在那待着，不大好，纯阳得了消息，应当很快派人过去搜府了……”
　　孙川闻言想起五年前的事来：即使吕无天销声匿迹后，纯阳还是会派人来搜府，一个月来两次，断断续续地搜了半年。
　　“这样吧，我在白马寺认识个人……”
　　话未讲完，孙川抢着言：“等等，你先停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出家！”
　　吕无天扬起嘴角，言：“不是这个意思，逗你的。我认识一家客栈的老板娘，她那缺个伙计，管账的那种，你行吗？”
　　“远吗？”孙川问。
　　“不远，就在扬州。”
　　“那我去。”
　　“你说我们这么慢悠悠，那群人再追上来怎么办？”
　　“那群人？你是说莫合帮的人吗？他们不会追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吕无天劫走他们送往纯阳的货物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
　　“你，还派了人去散播消息？”孙川问。
　　“大概是的吧。”吕无天也不知道。
　　孙川看他迷迷糊糊的，应当是困了，把马绳拿过来，“你若是困了先睡吧，有人半路拦截了我自会叫你。”
　　莫合帮的帮主莫合绪在得到消息后很快从另一个码头上赶来，只想着自己出手把这人拦下，到时只看见一群人揉着身体坐着，管事见他来了前去复命，低着头言：“确实是吕无天无疑，他跑了……”
　　莫合绪觉得事情不简单，吕无天不应当只是来码头闹闹事打打人，问管事：“还有么？他还干什么了？”
　　管事转头看了那些货物一眼，低下头言：“他还带走了纯阳的货物，说，自己送过去……”
　　莫合绪听完觉着有些恍惚，脸上的青筋是一跳一跳的，末了言：“那就派人去拦！在他还没把这货送到纯阳之前拦住他！”
　　“帮主不好了，”刚刚跑腿过去告诉莫合绪的小弟道，“不知是谁散播的消息，现下很多人都知道吕无天截货这事儿了！”
　　莫合绪：“……”
　　江湖上的消息，流通的很快，很多取决于那些收集消息的‘情报人’。这群人来自各地，喜爱交友，谈吐不凡，最能从别人口里套话，更多的是行走在闹市、偏僻之处等地听取消息，他们穿的不显眼，混杂在里面，说的人都未必能察觉他们。这群人，皇家和高管大臣也有养，各有所需。
　　刚才的那句话说的漂亮，响亮，被人听去不少，况且那群人收了钱财，更加愿意把这消息散播出去，现在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更何况，一传十十传百，更是厉害。
　　现下消息传出，就算派人去把这货取回来，吕无天也愿意不动刀子不动剑得大大方方地还回来，也是没什么用了。
　　午时，吕无天被热醒了。
　　孙川见他醒了，把刚才路过摊子时借的水给他，道：“你喝吗？”
　　吕无天接过，喝了好几口。他喝完后看看周边的景色，发觉已经进了某片林子，道路旁都是高大的松树，他眯了眯眼，言：“咱们这是到了松林关了吧？”
　　孙川没去过纯阳，只是大概知道方位，这一路走过来也是仗着自己在吃饭档口听别人听来的消息，他模糊地回答：“应当是吧。”
　　他又看着前方的道路使着绳子‘驾’了好几声，听到吕无天喃喃道：“这个时辰，……的人还不到么？”
　　孙川问：“什么不到？”
　　“纯阳的人，理应到了的，”吕无天从躺着的姿势坐好，眨了几下眼睛，言，“他们应当会找人来拦，但也不是高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等会儿要来杀你么？”
　　“应当是。你……”吕无天看他一眼，道，“这般吧，待会儿人来了你就躲远点，我了结了他们以后我再带你回去。”
　　孙川应下了。
　　马车驶过道路不远，就看到前方有人，大约十几人的模样，穿着一身玄衣，佩剑在腰上。
　　孙川拉住马，对吕无天说：“好像就是纯阳的弟子。”
　　吕无天下去，使着轻功到了那群人的面前，孙川也只好在原地等着。
　　孙川原以为码头上的戏码会再上演一次，可他却猜错了，他看见吕无天站在那群人的面前，说了几句话，接着众弟子的大师兄就和他攀谈了起来，吕无天回着话，又笑了好几次，这般多话，就好像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了一样。
　　如此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会儿，吕无天又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孙川觉着好像是一封信，只见吕无天把信给了为首的弟子，就慢悠悠地回来了。
　　“怎的了？”孙川问。
　　吕无天看着他不说话，好久才叹了口气，言：“我跟他们说，把货给他们了。”
　　“……”这是怎的了？
　　“走吧……”吕无天拉着他下来，把手搭在他肩上，“大概就是我们需要自己走回去。”
　　孙川不太理解，顺着他的力道下来，然后和着他的步子走着，转头去看纯阳弟子，又看看那批货，问他：“你不打了？”
　　“不打了，整天打打杀杀的也不太好，”吕无天看着这道路，“杀的人多了，夜里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人会随时在我睡着的时刻给我一刀，这样不大舒服。”
　　走了好久，孙川回头望，那批货物已经不见了，道路上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人，一时觉着寂寥十分。
　　“你武功不错，那你可会轻功？”孙川问。
　　“会的，但带着你比较困难。”
　　“那你陪我一道走吧，这荒山野林的，恐怕会遇见什么抢劫的，你也可以保护一下我。”
　　“你手怎么样了？”
　　“还成，现在能伸直了。”
　　“对了，现在大概什么时辰？”
　　“午时了吧？”
　　“那就是说你驾着马将近一个时辰？”
　　“大概吧。”
　　“那这般，路途还算遥远。我们走回去，恐怕需要几个时辰了。”
　　“应当两个时辰就到了。”
　　两人在路上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走着，又将时间拉了好久才回到相遇的地方。吕无天带着孙川又去吃了次面，叫了盘肉。
　　孙川问他：“你还要去哪？”
　　“我去哪？我去醉香阁。”吕无天大口着吃了好几口。
　　“你也要去么？”吕无天问他。
　　“我不去，我要回去照顾我妹妹了。”孙川看着手上的伤，一时落寞。细想起今天发生的事，鼻头酸酸又是想哭，一圈的泪水就在眼里打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