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阿九》房澈

13、第 13 章

　　“啪--”
　　完全是下意识的，黎九那只略带粗糙的手掌瞬时甩了出去，皮肉相触，声音清脆怵人。
　　北堂无珏半张冷面被她扇的转了个方向。
　　两人皆惊，僵伫原地。
　　一阵阴风适时掠过，裹挟一丝怒气，拂上黎九面颊。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眼瞧着北堂无珏怒目辗转如箭，寒凉似冰般朝她射过来，一时鬼迷了心窍，下一秒“嗖”的伸手，五指轻轻覆上那片微微泛红的面颊。
　　“疼..疼么？”
　　她惊大眼眸，如盗粮小鼠般慌张无措。
　　北堂无珏一怔。
　　寒肤之上，一层突袭而来的温热，陌生至极，令他瞠目。
　　两人大眼瞪小眼，身子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
　　黎九愣着眸子，与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眸相视，虽表面无恙，心底却波涛汹涌：娘哎，这是夜路走多撞了鬼么，竟摸这妖怪！
　　“放肆！”
　　他冷不丁一声斥责，言语间尽是嫌恶。
　　黎九猛地收回心绪，“刷”一下缩回手掌。
　　又迅速往一旁挪了两步，与他隔开安全距离，这才垂眸启口。
　　“是你先冒犯我的，我不过自卫，你勿要怪我！”
　　那头无言，半晌寂静，待她察觉怪异，正要抬头打量，身子却突然一轻。
　　哎呦妈呀！
　　那妖怪轻功了得，不等她反应，只随手一揽，挟上她的腰际，转瞬便与她一同飞出墙外。
　　如腾云驾雾，须臾间，她再度睁眸，已然身处湖心中央。
　　这...什么鬼地方？
　　那妖怪落地消散，四下无他一丝踪影，她甚至连问询的机会都没有，只一脸懵逼的立于这湖心亭内，周遭绿水围拢，竟连通往岸地的小桥都没有。
　　这亭落于湖中央，遗世孤立，若不会轻功，谁也难至。
　　有病吧，是谁先耍流氓的，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便欺负人么？
　　“喂！人呢？”
　　她四下打量，使劲儿扯了一嗓子，却只闻湖心缓缓回音，十分渗人。
　　“你这妖怪，要杀便杀，莫要装神弄鬼，不过贱命一条何足挂齿，如此大费周章捉弄岂不跌了身份！”
　　她抬起晶亮的眼眸往四周警惕打探，耳根撅起，循着风声，一副观测状，稍等片刻，周遭仍旧沉静，毫无人迹，便又试探性的开口：
　　“后/庭花池两起人命，通通与这水性相关，如今你这妖怪将我绑至绿水之上，眼瞧四下荒廖，人迹全无，莫不是想取我性命又是为何？”
　　依旧无人应声。
　　“你说句话会死啊？又不是哑巴，有本事绑人没本事现身啊？”
　　“大不了就是死，鬼才怕呢！”
　　她越说越躁的慌，在凉亭里来回踱步，几乎恼出火来。
　　“我黎九可不是吓大的，要么你弄死我，要么...我就拆了这亭子！”
　　本是随口一说，可她忽然脚步一顿，眼眸瞬间敞亮，于是歪头斜眼，朝头顶那木质屋梁打量。
　　简少刑随着北堂无珏隐在暗处，原本只聚精会神的盯场，探瞧那团慌张乱转的身影，可渐渐...他瞪大了眸子，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黎九跟个猴子一般，居然攀着湖心亭的圆柱爬上了亭顶。
　　她...居然在拆亭子！！
　　亭上瓦砖被她拔出甩进湖水，纷纷溅起二丈之高的水花。
　　“殿下，这...”
　　简少刑欲言又止，被眼前之景震的如同失了神志，完全一脸懵逼。
　　北堂无珏不瞎，黎九异举尽收眼底，眸光虽依旧冷峻，但相较先才，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黎九就拆空了亭顶的砖瓦，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将镶嵌在亭顶的木板用脚掌踹了下来，大约拆了四五个板子，这才心满意足的从亭顶沿着支撑圆柱滑下地面。
　　一番思虑过后，她瞧四下无人，便迅速将腰间布带解下，沿着木板宽度比划，又摇摇头，再度盯上自己的裙角，沿着下摆处整齐的撕下两圈半截食指宽度的布条。
　　选了四个结实的木板，两两并齐绑在了一起。
　　大功告成，这木板浮力应该足以支撑她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了！
　　简少刑练过水上漂，单就身轻如燕一招就需上等内功才能做到，可眼前那只趴伏木板之上的“鸭子”，只简单以手做桨，划着水便朝岸上飘过来了。
　　真真是惊呆了！
　　北堂无珏立于一旁，一弯好看眉头微微揪起，表情愈发深沉，难以捉摸。
　　黎九湿了半身，好不容易爬上岸，顾不上喘息，赶紧趁着周遭无人，拖着疲惫身子迅速逃离这是非之处。
　　弯弯绕绕，一阵瞎摸索后，眼前的路终于熟悉起来。
　　北堂王庭本就幽深，黎九平日待久了未央阁，对其余之地不甚了解，原这王庭之内竟还隐着如此之宽的绿湖。
　　溜回婢居后，她迅速换下潮湿衣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躺倒床铺，闭眼沉思。
　　东里郡主与那黎青皆溺水而亡，时刻相近，死前均毫无异像，且未央阁花池离各厢均不算近，除去自杀之因，若要在后半夜悄无声息将人带往并溺毙，除了武功高强外，或许还携其他目的。
　　比如，吸人精气练邪功？
　　再比如，泄露秘闻遭杀人灭口？
　　反正，那妖怪轻功如此了得，轻易便能将人挟走，所到之处，又是与水相关，总归脱不了嫌疑。
　　北堂无珏入东宫不久，毫无声息预警，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简少刑大惊，慌张上前问询，却被北堂无珏遣了下去。
　　自血玉丢失之后，北堂无珏犯病越加剧烈，且一次比一次伤身，虽有黎九血气暂时稳住，但每次取血只能少量，对于浑身上下皆寒的北堂无珏来说，实在太过鸿毛。
　　于是简少刑暗下心思，临近后半夜，他又隐身潜入婢居。
　　黎九半梦半醒，手腕一阵刺痛，瞬间将其惊醒，可还未待她睁眸，简少刑眼疾手快，迅速将其敲晕。
　　翌日，黎九摸着胀痛脑壳醒来，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顿时犯恶，原是一旁婢女的一双臭脚都快伸进她嘴里了，这四脚八叉的睡状着实难看，令她瞧着一阵恼火。
　　莫不是晚上被她踹了一脚，她又怎会头疼！
　　炕头就这么巴掌大，她好歹也改改睡相吧，黎九真是无奈，只好默默认栽，起床梳洗一番后，去了南厢伺候。
　　怪的是，一路上黎九脑袋昏沉的厉害，就连眼皮抬着都异常吃力，甚至脚下发软，走起路来不受控制的晃悠。
　　昨晚划水湿身，怕是遭了风寒，怪不得早起嗓子有点嘶哑。
　　好在今日李朝雨心情尚可，伺候完早膳她便去了庭院练琴，黎九并未伴其左右，毕竟有黎衡把持南厢。
　　黎九何乐不为，反正两人本就不对付，待一起也没啥好事，李朝雨脾性变化多端，黎衡愿意跟条狗一般伺候，她简直巴不得。
　　这一日，李朝雨未曾找她麻烦，黎衡虽趾高气扬却也不曾正眼瞧她，倒是异常平静。
　　只是这平静并未延续太久，下傍晚，林敏之自东宫归来。
　　携后-庭封号“珍”夫人，正式入主未央阁主阁。
　　众厢皆惊，尤其现居主阁的楚斯柔，命她腾笼换鸟无异于当面甩了她两耳刮子。
　　她立刻遣人给父亲传了消息，要身居高位的楚坤给她撑腰搏回面子。
　　结果楚坤递来回信儿，要她遵照后-庭规矩，莫要肆意妄为。
　　或许父亲大人别有考量，她无奈压下怨气，着实不情愿的搬离主阁。
　　如此大张旗鼓本就扰得未央阁纷乱，尤其李朝雨，平日里独爱的玉脂茶盏都被她摔的粉碎。结果恼事还不止一桩，待到戌时，东宫竟又来了一批人，原是世子驾临主阁。
　　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这般迫不及待么？
　　不过死了一个黎青，她林敏之倒似踩了狗屎运，瞬时平步青云，成了这未央阁首位获得封号的秀女。
　　李朝雨当下恼不过，立刻气急败坏的唤来黎九，嚷道：
　　“去，到主阁给我探着，这世子殿下是何模样我要知道，这林敏之如何媚骚我也要知道，此行你若是探不回来，养你何用，下去陪黎青得了！”
　　李朝雨连恐带吓，黎九会意，立刻滚出南厢，蹑着手脚潜入主阁。
　　当然，她不会傻到真去偷探世子私事，这要是被发现可是掉脑袋的，到时候不用李朝雨动手，小命儿铁定呜呼。
　　她笃定的找了个偏僻屋子，躲在角落，欲闭目养神。
　　准备原地耗几个时辰，到时候回去胡乱编上两句忽悠一下便成，李朝雨心思再古怪，恐怕也难辩真假。
　　可她待了不到片刻，身后的屋子便发出古怪声响，似微弱猫叫，断续呻-吟，唤的惨兮兮。
　　她神经一绷，这才细致打量这栋屋子，位置虽偏，墙面装饰倒是华丽，且不远处的外墙竟有个长宽约三四丈的小窗，里头隐约摇曳灯光，昏黄暧昧。
　　她垂眸思虑片秒，起了身，蹑手蹑脚的沿着墙面挪过去。
　　那呻-吟愈发清晰，听得她浑身战栗，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鬼？
　　既不像猫又不像人的，她一头雾水，侧耳贴上窗沿，皱着眉头细细探听。
　　额...喘息声？
　　这粗重又急促的喘息，竟似男人发出，其中还夹杂微弱的...类似肌肤相碰撞般的声音。
　　黎九懵逼的眨了眨眼，因听不真切，她索性猫起身子，手指拈了点唾沫，小心翼翼戳破窗户纸，然后眯着眼凑上去。
　　不瞧还好，这一瞧，身子骤然僵住，瞬间连喘气儿都不会了。
　　哪里是猫叫，眼前那双白花花交-缠在一处的身子着实惊得她目瞪口呆。
　　那被压在身下，无一丝布料相着，满目潮红的女人，可不就是平日里狂妄自负的林敏之么？
　　如此想来，那柔身之上，挥汗如雨的俊俏男人，岂不就是...
　　黎九瞬时捂住嘴，眼珠几乎要从眸框里瞪的掉出来。
　　她自小独身，又为仆婢，哪懂男女闺房之事，虽有耳闻，但着实未经历过，此刻自然又怔又惊，慌乱的不知如何自处，只傻愣愣的立于原地，望着。
　　屋内喘息愈发剧烈，她瞧着林敏之双腿盘绕如钩，如蛇交缠，身子止不住的颤栗，似痛苦至极，竟也跟着皱起眉头来。
　　就在她呆滞窥探的当下，身后忽起一阵凉风，还未待她有所意识，腰间突然受力，她不受控制的被人拽过身子，下意识正要叫唤，却被来人死死捂住了嘴。
　　独露出一双惊惧的大眼。
　　竟是他！
　　那个阴魂不散的白衣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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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节还有另一个版本，我是遵守晋江规则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