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琴透）》阿珵

4、GIN

　　降谷零见朗姆消失就不禁叹了口气，自暴自弃的转过身朝着库拉索道：“那好吧。就请你带我——去好好吃一顿吧。”
　　库拉索一愣，才点了点头。
　　“怎么了？”降谷零道，“你似乎很奇怪的样子？”
　　“因为以前所有被朗姆这么说过的人，从来都不会浪费时间去大吃大喝。”库拉索道。
　　“那他们成功了吗？”降谷零随口问道。
　　“当然没有。”库拉索摇头道。
　　“啊，也对。”降谷零无奈的叹气道，“如果他们成功了，我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你并不倒霉。”库拉索道，“你得到了一个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机会。”
　　“你还真是朗姆的狂热粉啊。”降谷零道。
　　库拉索没有再说话。
　　降谷零痛快的大吃大喝之后，就被库拉索带到一间非常大的房间里。那里摆着一排电脑之后，仍然可以腾出一大片空地，还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和书柜。
　　不管怎么说……降谷零默默的想到，他们都很有钱。就算是疯子，也一定是疯子中的土豪。
　　“窗户是防弹玻璃，这里有监控。”库拉索在离开前道，“三餐会有人为你送进来，这房间最里面便是卫生间。”
　　“这是……我不能出去的意思？”降谷零无奈的道。
　　“祝你好运。”库拉索简洁的道，“我希望三个月后，你就是波本了。”
　　成为波本就可以活下去了。
　　降谷零点了点头：“我也希望。”

　　“库拉索……她身后的是谁啊？”库拉索出来刚好和正要走过来的基安蒂打了个照面，两人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后，基安蒂就不禁疑惑的问道，“那女人带回来的小白脸？”
　　“库拉索怎么肯能会带回来的小白脸？”科恩毫不客气的嘲笑道，“那分明是你才对。这应该是那个编码天才。”
　　“你……”基安蒂刚要发火，不过忽然又想起降谷零的长相，“长得倒是不对。不像那些留着胡子不洗头的家伙们。”
　　“基安蒂，你想死吗？”科恩道。
　　“怎么？”基安蒂不解的道。
　　“如果他真的加入了组织，那么他的身份将会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科恩面色凝重的道，“因为朗姆和那位先生，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了。”
　　“高到什么程度？”基安蒂问道。
　　“比我还高。”
　　这回回答基安蒂却不是科恩，而是另外一种清冷的声音。
　　“老大！”基安蒂兴奋的叫了一声。
　　“GIN，你怎么回来了？”科恩也问道。
　　“朗姆找我。”GIN淡淡的道，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眸子悄无声息的望了望已经消失在走廊里的库拉索，又望了望紧闭的门，他总感觉他在哪里见过这个波本？
　　怎么可能……GIN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朝着基安蒂他们点了点头，便去找了朗姆。

　　一天后。
　　降谷零的耳朵里塞着耳机，长长的耳机也随着主人的动作不断摇动。
　　电脑屏幕在他眼前疯狂的闪烁，每一次的闪烁都会涌现出无数的字母符号，代表着大量的数据流动。
　　降谷零紧张的望着电脑屏幕，他并没有开始破解红教堂，而是先用电脑导出U盘里所有他觉得有关的关键词和重点，可饶是这样挑挑拣拣，二十三个128G的U盘里仍有还有将近3个128G的资料等着他看。
　　这是只查了“破解红教堂”便得到的结果。
　　降谷零面色难看的望着资料，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一边打开第一份资料，一边自言自语的道：“好吧。看来想要作弊的话，还真是个“不可能犯罪”啊。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红教堂X9031的程序分为八个核心，其中……”
　　降谷零嘴里叼着一只铅笔，随手抓起一把白纸，开始尽可能的把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规整到白纸上。
　　在奋笔疾书的间隙，降谷零苦笑了一声，他现在终于又久违的体会到考试的感觉，那种争分夺秒的心惊胆战……

　　“朗姆居然把老大找回来，是让他送饭？”基安蒂目瞪口呆的撑着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这是搞什么啊！”
　　“可能还另有什么隐情？”此时科恩也觉得这个世界八成疯了，“或者是，怕他跑了。”
　　“都关在房间里根本不许他出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基安蒂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更何况走廊里全是监控和守卫，一个编程小子怎么可能跑的出去嘛？”
　　“不，其实是朗姆担心老大。”刚刚跟着GIN回来的伏特加走进来叹了口气。
　　“啊？”两个人同时望向他。
　　“老大之前打算炸了那座铁塔……来消灭叛徒啊！”伏特加指了指这个房间里墙壁上所贴着一个照片道。
　　“……”基安蒂默默的望了望那座前世界第一高的铁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道，“嗯……朗姆把老大找回来送饭，很合适的……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嘘。”伏特加和科恩一人捂住基安蒂的嘴，一人嘘声，“小声点。你要知道老大可是很不爽的呀。别让他找到机会修理我们。”

　　嗒嗒嗒。
　　降谷零耳朵很尖，他几乎是在走廊那人踏上这一层走廊的那一刻，便听见有人要来。
　　他下意识望了望这房间里的冰箱，冰箱里只准备了一天的三餐，这个人可能是要来送饭的。不过这不是女人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这不是库拉索，这是谁？
　　几乎电光火石间，降谷零就毫不犹豫的伏在桌面上，佯装成睡着的模样。
　　我倒是要看看这回来的又是谁？

　　GIN一只手端着餐盘，一只手打开房间，望着已经睡着的降谷零也是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掳来的天才心理素质这么过硬，就是已经到了枪口抵在脑袋上的困局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睡觉，真不知道这是胸有成竹还是没心没肺。
　　GIN一边轻轻放下餐盘，一边悄悄的走到降谷零的身边，静静的望着他的侧脸，他总感觉降谷零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看清降谷零脸时，GIN忽然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撩开降谷零搭在脸颊边上的头发。降谷零早已准备好了，顿时一把抓住GIN的手腕，这个时候其实最适合来一个过肩摔的，降谷零丧气的想到，只不过是他不会罢了。
　　GIN这时也回过神，知道降谷零是谁之后，他也就不在乎降谷零抓着他的手腕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这条命也算是他救的，他要是想拿回也任由君意好了。
　　“看来上帝也不管用啊……”GIN低声呢喃了一句。
　　“你是谁？”降谷零也觉得自己一直抓着人家的手太丢人了，顿时便要放开，却哪里想到，几乎就在他有了这个念头的那一刻，他发现GIN居然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很明显，人家一直可以轻松挣开，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在玩什么幺蛾子嘛。
　　降谷零平生第一回对自己敏锐的观察力而觉得抱歉。
　　他几乎要痛哭流泪了，同样是成年男人，这么力气大的差别真的认真的吗……
　　他已经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碎了。
　　“放开我。”为了拯救还要拯救自己的手腕，降谷零不得不说出三流狗血泡沫剧里女主的专用台词，“放开我。”
　　“吃饭吧。”GIN望了望降谷零道。
　　“你们到底要怎么怎能放过我？”降谷零道。
　　“解开红教堂了？”GIN道。
　　降谷零居然还想要趁机挣开，扑腾着想要倒下去，GIN顿时翻手就要扣住他的肩膀，可降谷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用尽全身力气带着GIN往桌子上磕。GIN已经拦不住他，只好另一只手拦住他的腰往外截，让他免于被磕死的危险。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只听见“砰”的一声，降谷零直直栽在了桌子上。
　　而此时降谷零整个人都在GIN怀里，一只手还被人给扣着，脑袋却因为被磕得正在发蒙。
　　饶是GIN也对这种像是再跳双人舞的姿势哭笑不得。
　　“你没事吧？”GIN松开手，左手因为垫在降谷零脑袋下已经紫红了一片。
　　“……”降谷零痛苦的摇了摇头。
　　“你也用不着想不开自杀吧？”GIN好笑的道，“我们似乎也没有虐待你。”
　　“不是不是……”降谷零痛苦的道，“我的腿……压麻了……”
　　GIN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哦，那还是真是不凑巧呢。”说着他一把抱起降谷零，默默的他从战场挪开。
　　“即使你在这里大发雷霆，似乎也不会对朗姆有什么伤害。时间到了，你和你朋友还不是都要死。”GIN一边走一边道，降谷零一米八起的个子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降谷零咬牙切齿的道，“你试试一天到晚都被人吓，还被人打！我的肚子上现在还是青的呢！”
　　“他们打你了？”GIN一愣，随后便朝着四处望了望，最后他索性把降谷零放到了桌子上，“打你哪了？”GIN双手撑在降谷零两边，认真的问道。
　　“哪都打了。”降谷零最怕疼了，这时候连脸皮都不要了，就顾着吐槽埋怨，“他一点儿都不留情的。”
　　GIN上下打量了降谷零一番，才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嗯……确实该打。”
　　“你！”降谷零气得踹了他一脚。
　　“哎。”GIN居然任由他踹了一脚。
　　“如果是我的话，在不能改变事实的情况下，我会顺从。只有做到最好，才能为自己争取条件。”GIN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降谷零不满的道。
　　“但是你却不愿意去做。是觉得我们是混蛋，是坏人吗？”GIN望了望降谷零的眼睛道。
　　降谷零也毫不退让：“好笑。你们难不成不是吗？”
　　“世界上所有能生存下来的东西都有道理。”GIN道，丝毫不引以为意，“既然我们还能存在，就说明老天还不希望我们死。既然老天都这么说了，你……难道还不信吗？”
　　“一群拿着刀枪的屠夫还在这里宣扬上天仁德？”降谷零道，“不觉得太好笑了点吗？”
　　GIN本来还可以反驳，但见了降谷零的眼睛时忽然一愣，如此便失去了先机。
　　“我告诉你们，你们还不配。”降谷零道，“要是连你们也能成为善男信女，那些被你们杀了的人又算什么？被善男信女杀了的可怜鬼吗？”
　　“只要是双手鲜血淋漓的人，”降谷零一字一顿的道，“就不配在自称为人！连自己的同族够可以随手杀了，你们还算人吗！你们……不配为人。”
　　“……”
　　“无话可说了吗？”降谷零望着GIN道。
　　“不，我只是好奇。”GIN一愣便微微笑道，“现在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指责我们。可是……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不是也要变成我们吗？那么那时候，你还可以这么指责自己吗？”
　　“……”
　　“而且……”GIN继续道，“不要说是为了别人才是如此的。因为深渊从来不问你，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降谷零沉默的抿了抿嘴，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正是如此。我也只能这样撒泼了。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刽子手中的一员。不配为人。”
　　“吃饭吧。”GIN和降谷零相望了一眼，便下意识移开视线。
　　“吃饱了，才有力气成为深渊。”